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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嘉姝到方外蓬莱的时候特意叫人通传了一声,敏德见皇后盛服华妆而来,暂且松了口气,收拾了殿内的杯盏,请皇后入内。 前朝的事情再怎么惹人愤恨,圣上也不会把怒气带到内廷中来难为女子,温嘉姝在外面还听见皇帝站在屏风后烦躁踱步的声音,进来瞧他时已是面上含笑地坐在御案前伏案批阅。 “今日又不接见命妇,阿姝穿得如此齐整,是要来给朕看的么?” 圣上停了手中的御笔,过来端详皇后华丽的衣裳:“宝珠配嘉姝,绮罗映美人。我刚刚叫人送了一盒珍珠给你打首饰用,也不知道阿姝喜不喜欢?” 温嘉姝嗔怨地瞥了他一眼,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觉未多。 “不给圣上看还能给谁瞧,道长不是得了几幅绝代美人的图画么,我不打扮得好看些,万一被画中的美人比下去了怎么办?” 有了如此绝色在身边,画中的美人又怎有她的颦笑风韵,只是她爱呷醋,这几幅画是圣上准备迟些时候拿来哄骗她到书房的,但他刚刚仍因郑御史之事不消怒意,就想着把这事再延后些。 “赏画的事情不急,”圣上亲了一下她额间花钿,“今日朕还有些事情未了,等晚上再和皇后灯下赏美人。” 温嘉姝晓得他的心思,做了至高无上的皇帝,却偏偏天天有人在耳边唠叨这也不行,那也不对,把一个圣天子贬低得一无是处,还是当众被人揭发拿了封禁的药膏赏赐给长公主,任谁都会生出躁郁之气,恨不得叫他永远闭上那张嘴。 郑御史告的也算巧妙,从政多年,终于学会了一点委婉表达的方式,没有直接指斥皇帝的不是,但却要大理寺卿来担私开府库的罪名,圣上对此自然心知肚明,打算将此事轻轻放过,只是没想到这头倔驴刚给皇帝留了一点颜面,又在内侍监宣布退朝的时候扯住皇帝的衣袖争辩,当真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满朝哗然,亦是不惧。他倒是铁骨铮铮,然而皇帝的脾气起来了,要打要杀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我听说郎君今日和人吵嘴了,”反正也没人敢瞧她环住道长的腰身,温嘉姝不觉得两人拥在一处说话有什么可害臊的,她拽了圣上的衣袖细观:“我还担心圣上的衣衫被人抓破了,打算过来为陛下缝补一番。” 听她这样说,显然是把今日的事情知道全了,圣上的面色有少许尴尬,“原来已经有人说给皇后听了。” 温嘉姝观察他神色:“道长,你是不喜欢我打听你的事情?” “不会的,我愿意阿姝多参与些朝中的事情,只是这一桩有些丢人,不想叫你知道。”圣上叹道:“皇后是为了他来向朕求情么?” 阿姝是个心肠很好的姑娘,不喜欢见到他脾气上来以后动辄处置人的样子,即便郑御史得罪过她,也会想着为他说几句好话。 “当然不是,我为什么要替得罪了自家郎君的人说话?” 她笑着把道长按到了御座上,规规矩矩地朝郎君行了一个大礼,“臣妾是来感谢陛下的。” “皇后这是要做些什么?”圣上觉得好笑:“一盒珠子罢了,你要实在喜欢,我再派人到地方取些来,这样的大礼就不用行了。” 温嘉姝摇摇头:“郎君,明珠虽美,但我并不单单是为了你送我明珠才欢喜的。” “我听说有了圣明的君主,才会有直言进谏的忠臣,如今有人敢犯君颜,那肯定也是因为陛下素日的贤明他才有这份底气。我能嫁给郎君这样的圣明天子,当然是我的福气,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她坐到道长的腿上,将朱笔递到了皇帝手边:“郎君,你也叫我看看,像是尧舜这样的贤君,一般是怎么诛杀大臣的呀?” 被她夸得天花乱坠,圣上无奈地又把笔放下,“好姑娘,你这是夸我,还是羞我?” 按她的说法,他要是杀了臣子,岂不就没有人敢再来进谏,那他也就不是圣明的君主了。 “下朝都多久了,还在这里一个人生闷气,我就知道郎君不会舍得杀人的。” 真要杀人,殿前也有金瓜武士,皇帝自己还有天子之剑,留不到这时候来。温嘉姝咬了一下道长的耳垂,“要气人的方式有许多,也不一定非得打杀。” “那依皇后之见,要如何处置他?” 温嘉姝想了想:“像这种清高的臣子,应该都视金钱如尘埃,打骂是折磨不了人的,道长你应该赏赐给他金银珠宝,好好气气他!” 圣上忍俊不禁,唤了敏德进来,拟了一道手诏,教户部把之前从长公主那里削去的一百户实封都赐给了郑氏,以表嘉奖。 温嘉姝坐在他身边看郎君在诏书上写字,突然有些馋他的书法:“道长,你什么时候得了空,也教教我怎么写飞白体嘛!” 皇帝处理了一些要务,回头见她还在这里看字,心里满是怜爱,她今天难得盛装打扮,厚重的华服掩盖了女子曼妙的躯体,但品尝过的人却知道里面有多少风景与甜蜜。 他原本把人骗过来,不就是想要欺负的吗? “写字不急,阿姝饿么,要不要现在传膳?” 温嘉姝是用过一个不早不午的饭才过来的,她一点也不觉得饿,但一般这种问对方饿不饿,都是自己想用膳的意思,她体贴郎君道:“我还不饿呢,道长如果饿了就叫他们去弄几样东西,咱们回花厅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