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荷娘，荷娘！”陈老太太继续在陈氏耳边低声细语。 陈氏的脸色却是不再像之前那样苍白了，慢慢地有了一些血色。只是人还没有完全清醒。 她背上的匕首，他们还都不敢给她拔掉。因为，害怕拔出来之后她会大出血。 杜思成这时也注意到了陈氏背上的伤势。匕首几乎直没至柄地插在陈氏的左肩下方，显然，这匕首插的很深，说不定就伤到了心脉。 他没有想到那个人动手会这样凶残。之前他的意思，也不过是让他把陈老太太伤了，好让陈家人投鼠忌器。 可是谁知道居然那个人却伤了陈氏，还把她伤得那么重。 杜思成虽然已经多年没有行医，但是这种外伤，他却也不是第一次遇到。只是现在让他给陈氏疗伤，他却有些紧张，不敢贸然下手。 这或许就是关心则乱吧！ 原本他来陈家的目的，是要趁乱把陈家人都斩尽杀绝，把陈家的产业都据为己有。 可是现在看到了陈氏，他心里却忽然改变了主意。 他没想到，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明珠居然给他留下了一个孩子！ 虽然陈老太太口口声声说这个叫荷娘的女子是自己的女儿。可是他却从她的眉眼里，认出来，她定然就是自己和明珠的孩子！ 所以明珠，明珠她并不是仅仅为了陈家才走上了绝路？真正让她离开人世的原因，是自己？ 端王一案，让明珠看透了自己，也发现了自己的野心？所以，她厌弃了自己，也讨厌当初跟自己的那一段情，觉得无颜面对世人，所以才选择了自绝？ 这样的猜测，让杜思成面色如土。 这么多年，他心心念念地想着为明珠报仇，想着要让秦氏皇室为明珠陪葬，甚至迁怒于陈家，不顾一切地想要所有的人为她赎罪。但是却原来，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居然是他自己？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也没法突破自己的心魔。 一双眼睛里都因为愤怒和不甘而布满了血丝。 “明珠……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忍不住愤怒地大叫。 陈老太太在一旁冷冷地说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把问题推在别人身上！你从来没有错，错的都是别人！要不是你，端王好好的一家子怎么会被灭口？我们陈家何至于此？明珠meimei又何必含恨而终？” 杜思成抱着头，大声摇晃“你别说了，别说了！不是我，不是我！”他此刻的样子状若疯癫，极其可怖。 他的这种状况，当然不能指望他可以给陈氏治伤了。 当然，他这种情况，跟他中了这客厅的毒雾也有一定的关系。 陈老太太看着他疯癫的样子，却是毫不动容，命令家丁把他控制了起来。 这时杜思成带过来的人马，也几乎都被陈家的人都控制了起来。 有几个功夫不错的，想要反抗，也被陈家人继续用药给药倒了。 陈老太太处理了这些人，还有点惊魂未定。 陈氏到现在却是还没有清醒。陈老太太派了人，让他火速赶到济仁堂，无论如何要让陈老爷子回来一趟！ 此刻，陈老太太派去打听济仁堂消息的人总算是回来了。 不过他带回来的消息，却让陈老太太无法镇定。 济仁堂居然前前后后遭到了三拨人的进攻，陈老爷子他们到现在还被困在那里。 而且皇帝居然还曾派人要烧了济仁堂！ 陈老太太怎么也想不通，陈老爷子那样舍生忘死地为了解京都的危机，把整个济仁堂都压上去了，皇帝居然不说表彰，还要灭了济仁堂！ 皇帝的这个做派，实在是太过于让人寒心了。 而最让陈老太太无法接受的，还是苏烟冷手中居然就有传国玉玺！苏烟冷居然是端王的血脉！ 相对于这个，秦风对皇帝的旨意抗旨不尊，在陈老太太眼里，已经不算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皇帝下了这样丧心病狂的命令，秦风带头反抗他，本来就没错！经历过端王案和陈氏医女事件的陈老太太，看待皇室的目光并不像普通的平头百姓那样，满心敬畏。 “陈福，你选一部分人，带上家中的秘药，前往济仁堂支援。其他人仍然加强戒备，不要让人进了我们家捣乱！”陈老太太当机立断，安排了家里人过去支援济仁堂的人。目的还是要让济仁堂的人可以有办法回来救治陈氏。毕竟现在陈氏重伤，拖延不起。 “是！”陈福是家里的大管家，也是陈氏家族的忠仆。所以，陈老太太对他是极为信任的。 他听说济仁堂受困，也是第一时间就想去支援。不过刚刚陈家也在遭受攻击，所以他脱不开身。 现在终于可以脱身，陈老太太就这样安排，他也乐见其成。 当下立马安排好了人手，就让他们火速赶往济仁堂那边去支援。 却说济仁堂这边，终于把三波前来围攻的人马都击退了，秦风和陈老爷子他们都松了口气。 瑞亲王的人马也和秦风终于汇合了。 “世子爷，王爷让您回府一趟，他有话要跟您说！”楼得云作为瑞亲王的心腹干将，当然是第一时间就传达瑞亲王的意见。 听到父王让他回去，并且要他把苏烟冷和传国玉玺一道带回去，秦风心里就觉得有点别扭。 父王这是什么意思？他不会也对这传国玉玺有不轨之心吧？ 只是若是现在跟楼得云翻脸，却也并不是时候。父王手里的人马，他还想着要好好利用起来的。 因此他有些为难的看向苏烟冷“苏公子可否跟我一道走一趟？” 秦风刚刚的表现可圈可点，而且楼得云刚刚为济仁堂解了围，苏烟冷觉得自己最好还是不要拒绝的好。他直觉就算瑞亲王有什么想法，以秦风的为人，也不会看着瑞亲王对他下手坐视不理的。 而且他自忖就算秦风父子真的要对他下手，他也还是有手段自保的。不然他也不可能把传国玉玺贸然暴露在人前。 “没问题！我正要去向瑞亲王请教一些当年的旧事。”苏烟冷点头道。 楼得云看到苏烟冷这样爽快，不由对他好感大增。 这个苏烟冷，如果真的是那端王的血脉，显然是个出挑的。 就算他将来不坐上那个位置，这般心性的人，他都觉得没必要去得罪了他。 因此他对苏烟冷微笑示意“苏公子，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您手上的传国玉玺非同小可，我们王爷也是为了保证您的性命安全……” 苏烟冷对他一点头“楼将军，在下知道这传国玉玺非同小可。也只有瑞亲王，在下才可以放心把它交给他！” 听到苏烟冷居然有意把传国玉玺交给瑞亲王，楼得云不由惊诧万分！ “苏公子，我们王爷，王爷并没有说要取走传国玉玺……”楼得云想要为主子掩饰，忍不住红着脸为瑞亲王解释，却换来了秦风冷冷地一瞥。 他顿时冷汗直冒。该死，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居然连一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像了！ 王爷要拿传国玉玺干什么？他难道想说王爷打算夺了那个位置不成？ 楼得云秉承着不会说话就不说的原则，闭上了嘴巴不再开口了。而是率先领着自己的人马，带上了秦风和苏烟冷径直往瑞亲王府去了。 秦风则安排好了人手，跟陈老爷子打了个招呼“陈老先生，您要怎么处置京都的疫情，还是按照您的方式去处置。只是现在事情闹开了，估计京都就更加乱了。你之前的布置，估计要有所变动。你就专门负责这次的疫情吧！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置！” 陈老爷子一点头“恩，老夫自当尽心竭力！” 虽然皇帝派了人过来要灭了济仁堂，甚至烧死包括自己在内的济仁堂大夫。但是陈老爷子知道现在情况危急，不是跟皇帝置气的时候。 他更看重的，是整个京都百姓的安危。 于是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调兵遣将，把济仁堂的人手分派开来。 现在他手中又有了秦风给他的人手，比之前要宽裕的多了，所以，他又让人去联络散布在京都的各家医馆，跟他们陈述利弊，希望说服他们共同参与进抵抗这场京都疫病的战斗。 而与此同时，如意也见到了陈老太太派过来的人。 “你说什么？我母亲受伤了？”如意听到陈氏受伤的消息，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陈氏就这样好好的呆在陈家，居然也会祸从天降！ 而且陈氏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现在居然又受了伤，还中了毒。如意简直不敢想象，要是陈氏有什么不测，自己该怎么办了。 “外祖父，我娘受伤了，还中了毒！我必须立马回去看她！看看能不能帮她治疗！”如意急冲冲地对陈老爷子说道。 看到如意突兀地跟自己说起陈氏受伤的事，陈老爷子也很是震惊。 “你说谁受伤中毒了？是荷娘吗？”陈老爷子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好好的，荷娘怎么会受伤？还中毒？” 如意把她听到的事情的始末跟陈老爷子说了一遍。 陈老爷子听见了也是一脸凝重“既然这样，那我亲自跟你一道回去！荷娘中的毒，肯定不是等闲之物！那个杜渊，是有点手段的！” 陈老爷子提起杜渊，心情也非常的不好。 不过，他显然并没有忘记杜渊当年在医学方面展示出来的本事。 对于陈氏中的毒，他不敢等闲视之。 “好的，外祖父，那我们即刻出发吧！”如意催促道。 陈老爷子点头。 他们两个带好了药箱，立马便匆匆赶往陈家。 只是他们刚刚到了济仁堂门口，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你们济仁堂扣了我的孩子不还，现在都发疫病了，我的儿子活奔乱跳的，根本就没有疫病，你们总不见得把他传染了疫病再让他回来吧？”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陈老爷子忍不住爆发了。 “赵长华你这是做什么？谁要扣你的儿子？” 赵长华一眼看到陈老爷子，却是下意识地一缩脖子，随后便又挺直了腰身，大声说道“你不要扣我儿子，为什么济仁堂都有了疫病传播了，你还不把我儿子还给我？你分明是不安好心，想要让我儿也感染了疫病！” 陈老爷子看着他这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忍不住怒斥“谁说京都有疫病的？你不要在这里谣言惑众！给我让开！你要你儿子，自行进去领走便是！” 他说着便带着如意，直接从赵长华身边走了过去。 赵长华听说让他自己进去领人，想到之前听说的疫病的流言，到底还是不怎么敢！ 因此他上前企图一把拉住陈老爷子，却被陈老爷子身边的护卫给拽了开来。 “济仁堂的人杀人啦！”赵长华身边窜出来一个婆子立刻尖声叫道。 显然，赵长华是故意过来捣乱的。 一想到之前的那场混乱，如意对他就厌恶万分。这都什么人啊，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她忍不住在陈老爷子耳边说道“外祖父，杀鸡儆猴吧！” 陈老爷子看了她一眼，再看看一脸挑衅的赵长华，点了点头。 之前那些兵丁过来他都没有怕过，这姓赵的不是过来作死算什么？ 为了免得其他人有样学样，到时候都冒出来恶心人，他也觉得有必要杀鸡儆猴。 于是，陈老爷子对着护卫他们的那个头领一点头“这些人无理取闹，造谣生事，把他们都绑去送官！” “是！”那个头领原本就是秦风特意嘱咐了要保护好陈老爷子和如意的。见到有人生事，他本来就已经手痒了，想把他们抓起来了。 现在有了陈老爷子的吩咐，他更加不会客气。当下大手一挥，跟着他的那群人直接像拎鸡崽子一样把赵长华给拎起来丢出了人群。 而跟他过来的赵家的家丁仆妇，也都被一一捉起来。全都绑了起来。 看到陈老爷子带着如意扬长而去，赵长华想要破口大骂，可是看到那个为首的人盯着自己的那阴寒的目光，再想想自己被丢在地上摔的痛的钻心的屁股，他到底还是闭上了嘴巴。 陈老爷子和如意几乎是一口气赶回去的。 没有看到陈氏的时候，如意一路提心吊胆。待看到她了，如意的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陈氏之前好不容易养的有些血色的脸庞，此刻又是一片苍白。 而且她到现在还是没有醒过来。 “荷娘，荷娘！”陈老爷子看到陈氏，也是忍不住低声叫道。 他一眼就看到了陈氏背后的匕首。忍不住心头怒气勃发“这是怎么回事？” 陈老太太看到陈老爷子，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她守着陈氏这么长时间，最担心的就是她会不会挺不过去。 这会儿看到陈老爷子他们终于回来了，她一颗心就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