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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心动。 可接着听到的话,却凉得让人心里发慌。 用那么好看的眼睛注视着他,沈闻霁对他说,“如果不想留下,随时可以回家。” “……” 他身上没有带收音设备,声音也不大。但作为台上除了两个对话当事人以外唯一的见证者,燕凡站得很近,不止听清楚了,还听得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去看岑意的反应。 岑意被他一句话打懵,回过神却什么也没能答上来。只抿紧嘴唇,双手一起使劲把成绩单从他手里拽过来。 打开看了一眼,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苦笑表情。 看得人有些不忍。燕凡说,“岑意,请去到你的班级。” 他点点头,鞠躬道,“谢谢pd。” 燕凡叹了口气,“加油吧。” “我会的。” 岑意没有再看沈闻霁。拿着成绩单走下台,在满场的关注目光中走到阶梯边,停住了脚步。 他没有上台阶。 练习生中一阵轰动。 祁燃着急地往下看,见他突然停步不再向上而是往旁边平移,难以置信地嘀咕出声,“居然……F班吗。” 跟岑意私下里说起时,他们也预估过这个最坏的情况。 但他初舞台的表现实在太亮眼,平时又真的很努力。就让人很难相信,PD和导师们居然真的一点都没有考虑他的实际能力,完全凭直拍时看到的表现来打分。 不知道该说是不公平,还是太公平。 看现场的动静,虽然也有说“他确实发挥得不好”的人,但大多数都对着这个结果表现出难以置信的反应。 身边的同伴都在问他,“没关系吧意意?” “没事……其实应该不算特别意外,我确实没有做好。” 他深吸一口气,露出个浅浅的笑来。“我会更努力的。” 稍作停顿,燕凡继续把未完的工作进行下来,“A班,祁燃,易池。” 两人刚要动身,便又听见他说,“不用下来了。恭喜你们,等级不变。” 场上响起一阵祝贺的掌声。岑意吸了吸鼻子,转身向上笑着挥挥手,一起鼓掌。 “最后是,A班的soda,何皓君,林秋名,赵星行。” 燕凡说,“请一起来领取你们的成绩。” 排名的宣布以林秋名和赵星行降到B班而结束。A班原班人马只剩祁燃和易池两个omega。 “比上一季的阵容强点,上一季A班七个人全都是alpha。太符合主流趋向了也不行,节目会很没看头。” 晚上一起吃饭,燕凡说起排名,看桌对面那人日常不言不语,顺带着也提他一嘴,“小雨哥,你怎么这么喜欢当坏人。” “别这么叫我。” 沈闻霁皱眉,“为什么这么说?” 他虽然外表看起来像个反派,但从来没有坐实这人设的癖好。也懒得花那个力气。 燕凡说,“就你今天在舞台上跟岑意嘀咕的那句。” “你不是要我自己去关心他吗?” 站了一晚上,就为等着跟他说那句话。沈闻霁诧异道,“怎么我反而成了坏人了。” “……我日,你那是关心吗?你那是奚落!是嘲讽!” 他语气夸张地吐槽,“天呐,你还是收拾收拾准备挑个好点儿的养老院吧沈老师。就这脑回路也就是个单身到老的命数了。” “……” 沈闻霁却没有理会他的嫌弃。一字一顿地说,“我是认真的。” “南哥走之前,谁也没看出来他早就不想干了。” 在这种人人都积极努力,全都朝着一个方向奔的大环境里,放弃比坚持更难。但从没有人规定过,一个人一旦开始追求想要的,就绝对不能放弃。 人的想法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放弃并不是件可耻的事,却有很多人,很多很多人,会嘲笑这样原本再正常不过的个人抉择。 在这样的鄙视里,很多人会因羞于启齿而硬撑着坚持下去。即使已经没有热情和向往,不想再做了,也要被迫地坚持下去。坚持到死。 好像在别人眼里,只要他坚持了,坚持本身就是荣光。 没有人在意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南哥……他那是……唉。” 燕凡没了起初嫌弃他要孤独终老的嚣张气焰,甚至连带着对他一直以来对岑意的态度,也一并能够理解了。 亲眼见过悲剧的人,再看到类似的情况,会更敏感些。 即使时隔再久,创伤还是创伤,相伴而生的后遗症会影响终身也未可知。 沈闻霁一直很关注这个孩子,应该就是担心相似的事情再发生。 更何况受恩师所托。 他被沈闻霁说服了,“你说得也有道理。毕竟年龄小,这一下起伏落差确实容易心态失衡。回头我让基地里的心理医生去看看。” “你也是。”燕凡说,“没事儿跟医生聊聊天。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就别再揣心里头折磨自己了。” 沈闻霁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燕凡叹了声气,转念一想,又道,“我能明白你的用心,岑意却未必会承你的情。话说得太直白当心人家小宝贝记恨你。” 沈闻霁说,“无所谓,他听到就行了。” 并不是要逼着他回家,只是给他一个把想法说出口的契机。一条能够选择的路径。告诉他可以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