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言祁反应过来后,脸色一沉,直接抓住白布,把床上两人直接盖得严严实实。 “等等。”江宁抓住言祁拽着白布的手。 言祁扭头看向江宁,双眉紧皱,满脸不赞同之色。 江宁忙解释:“不是,我觉得他们身上的淤青很奇怪,你掀开再让我看一眼。” 言祁似是也想到什么,身子一僵,半响后,才又重新掀开,只是这次却也只是掀到两人的腰部。 两人身上满是乌青的淤伤,一块一块的,瞧着有些吓人,只是这淤伤却又与划伤擦伤不一样,明显有着……暧昧之色。 以前去凡间游历时,江宁就遇到过一个富户乡绅就有些特殊的癖好,比如娈.童.癖。 那乡绅是个男女不避讳的,暗地里抓了不少人家的孩子,当时江宁受当地村民所托寻人,找到那乡绅院子里时,自然什么都看到了。 那些孩子身上就有很多这种淤青,江宁自然不会认错。 再加上,当时她小徒弟因凤族那好色的老巫婆…… 等等,小徒弟,江宁心头蓦地一滞,扭头看向言祁。 言祁余光注意到江宁的目光,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江宁还没来得及从他眼里看出什么,密室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响动。 应该是地上那人醒了。 也顾不上再想其他,江宁拉着言祁便直接走出了密室,来到外面后,果然看到那人在挣扎着站起来。 看到江宁他们,那人立马警惕万分:“你们是谁?” 言祁不答反问道:“你是薛家的门生?” 那人明显更警惕了,只是当他再次看向言祁时,似是认出了他,不确定地问:“我认识你,你是寒山言家的言祁,言公子。” 可谁知在那人坚定的目光下,言祁却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我不是,我已经从寒山言家脱离了。” 那人一愣,显然没料到言祁会这么说。 “既然你是薛家的人,那费岑呢?”江宁见他没否认,便径直问道。 那人有些意外,“你认识我们公子?” 江宁“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补充道:“算是朋友吧,在芙蓉镇遇到过。” 那人一听芙蓉镇,眼底明显闪过一丝惊喜,迫不及待地问:“敢问姑娘可是凌绝峰的江宁,江姑娘?” 江宁点了点头,没否认。 确认后,那人明显激动了起来,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道:“江姑娘,请您去救救我们公子,他现在有危险。” 江宁微微颔首:“我怎么能找到他?” 闻言,那人随身拿出一只竹简,从里面放出一只引路蜂:“让它给你引路。” 江宁轻‘嗯’了一声,同言祁一起便追着引路蜂而去,那人本来要跟去,但奈何伤势太重,根本走不了路,便让江宁他们先过去,他留在这里等着。 事态紧急,江宁也没再推脱。 只是临走到门口,江宁突然转过头,问:“确认一下,里面的那两个孩子,可与你家公子有关?” 那人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明白了江宁话中的意思,连忙摇头否认道:“怎么可能,他们和我们公子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公子也是因为要救他们才来到这里的。” 江宁得到答复,点了点,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其实,江宁也不相信里面那两个孩子的事会与费岑有关,费岑此人虽然有些让她看不透,但她可以肯定是,他不是恶人。 这边的偏殿布局和隧道那边的没什么区别,看样子都是这地下宫殿的一部分,江宁和言祁紧跟在引路蜂之后,绕过了一个长长的九曲回廊后,来到了一座威严庄重的宫殿前。 从外观构造看,应该是这座地下宫殿的正殿。 没那闲工夫打量这劳什子正殿,江宁拉着言祁准备直接进去看看,谁知走到正殿门前,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呵斥声,两人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费岑,你这个狼崽子,我真后悔当初没有弄死你,就像刚刚在那密室里的两人一样,趁你羽翼未丰时杀了你,以绝后患。” 说话之人声音嘶哑的厉害,听着尤为刺耳。 正殿的大门就这样大咧咧地开着,江宁站在门口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况。 幽深宽广的大殿里,费岑长身而立,正剑拔弩张地同一个中年男子对峙着,灵力交错间,殿内的圆柱又被划出了几道痕迹。 而那中年男子竟然是薛乾,薛家上一任家主,他竟然没死! 费岑狭长的凤眼满是阴翳,声音更是冷的不含一点温度,“既然当年我没死,那死的人就只能是你,而你,早该死了。” 相比于之前那个浪荡不羁、玩世不恭的面孔,江宁却觉得费岑此时的样子才是他本身的样子,是撕开面具后,鲜活不再压抑的他。 “费岑,你别得意的这么早,当年我一念之差,养虎为患,六年前才让你有机得逞,差点就栽在你手上,今日我不会再放虎归山,不然你以为那密室里的两人我为什么要这么明目张胆地抓过来,哼,就是为了引你这狼崽子过来,今日这里就是我为你选的你的葬身之地!” 说罢,薛乾突然露出狞笑,手中的剑倏然而出,径直朝着盘龙雕柱上的龙眼处飞去,费岑一直在警惕着薛乾,遂在他一有动作便倾身向前,飞出去的折扇恰好及时拦住了薛乾的剑。 可谁知薛乾却趁机又拿出一把剑,这次他对准的方向正是费岑,而费岑此时手无寸铁,当下他便决定徒手去接这一剑。 但却没想到薛乾这个老东西还有后招,趁着费岑慌乱之际,他径自打出一团白雾,是混沌之气,把费岑直接困住,毫无还手之力。 薛乾得意极了,只是眨眼之间,他手中的剑却突然被一把从天而落的紫剑直接挑落,而他自己却另一把黑剑击倒在地。 被困住的费岑一愣,这黑剑他不认识,但这紫剑他却很熟悉,是江宁的凤舞。 出手后,江宁和言祁自然顺理成章便走了进来,走到费岑身边时,江宁顺手丢出一符篆,帮他化解了周身被困住的混沌之气。 言祁拿出随身携带的疗伤灵药,递到费岑面前,费岑一怔,沉默地接了过去,仰头服了下去,他现在确实是强弩之末,之前只是强撑着一口气罢了。 薛乾这还有什么不懂,只是这会他脖子上被两把灵剑架着,动都动不了,心有不甘地骂道:“小畜生,没想到你竟然还有帮手,今日便宜你了,杀不了你算你运气好,不过,你们却别想杀了我。” 话落,薛乾突然调动灵力,自他丹田处溢出一缕缕白雾,很快把自己团团围住。 这和刚刚薛乾打出去困住费岑的不同,这是他丹田全部的混沌之气,连接他修炼的根基,牢不可破,他可不认为那丫头随手就能给他破了。 在薛乾看来,整个修真界目前怕是都难找到破解这混沌之功的,要不然六年前他又如何从费岑手下逃过一命。 说起来,薛乾这些年来非常庆幸,当初答应了天泽门掌门的条件,他帮着他们搜罗天赋极佳的人来养那混沌法阵。 甚至那些年薛家本家之中的一些有天赋的子弟也被他送了出去,换来的就是,他也可以分一杯羹。 费岑一点也不意外薛乾会有此举,却也没搭理他,径自走到一旁拿回自己的刚刚丢出去的折扇,似乎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不过,在背过身后,费岑眼里闪过一抹狠厉和决绝,这老东西真以为自己拿他没办法了吗,六年前让他逃过一次,他怎么可能在同一坑跌倒两次。 这一次,他必须死。哪怕同归于尽,费岑也不会放过他! 捡起地上的折扇,费岑悄悄按下扇柄上的一个小钮,然后便不管不顾地调动自身的灵力。 这六年来,他走遍大江南北,终于被他习得了一种禁术,同归于尽的禁术,再加上这折扇里的暗器,足够了。 薛乾被费岑这态度气得不行,看着费岑恶毒地骂道:“果然是狗杂粹,和你那个爹一样,总是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着就让人讨厌。” 说到这,薛乾突然停了下来,盯着费岑打量,露出一抹猥琐的笑,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什么。 费岑身子一僵,眼底第一次出现慌张的神色,他知道薛乾要说什么,他不能让他说出来,可施展禁术需要时间,这会他要是出手,就前功尽弃了。 看到费岑的反应,薛乾猖狂极了,“哈哈哈哈……不过没关系,他要是知道他引以为豪的宝贝儿子,当年……” 费岑在极力忍耐,可就在他浑身的戾气快要撑不住之际,一声轰然巨响在大殿中响起。 尘土飞扬间,薛乾上一秒还自认为牢不可破的保护屏障被炸得稀碎,连带着他那令人恶心的嘴脸也一起消失了,彻底消失了…… 第五十三章 “你现在不是我师父。”…… 强大如混沌之主那般, 江宁确实没有办法彻底解决,只能镇压为之,但薛乾这般区区的修为, 江宁还真是没看在眼里,即便凤舞的修为被她压制了, 对付他仍然绰绰有余。 再加上,凤舞本来就有着对付混沌之主的多年实战经验, 于是在收到江宁的指示后, 一剑刺穿混沌之气, 直指薛乾的丹田处,强大的外力冲击下, 薛乾丹田内的混沌之气自爆而亡。 认真算起来,他这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江宁面无表情地把凤舞收回剑鞘中, 然后扭过头看向费岑:“你可知道这地下宫殿的出口在哪?” 费岑一顿, 施展到一半的禁术只能硬生生的中断, 紊乱的灵力在体内乱撞,只是这会他却根本管不了这些, 他怔怔地看着江宁,眼底神色意味不明。 江宁疑惑道:“你也不知?” 费岑静静地看着江宁, 没说话,就这样过了好半响,才听见哑着声音回道:“……知道。” 话刚落, 他也终于承受不住体内灵力的冲撞, 喉头微腥,一口鲜血从嘴角流出,整个人直接半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厉害。 费岑刚刚施展‘同归于尽’的禁术时并不算隐蔽, 江宁和言祁两人自是都有所察觉,所以,这会见他这样也知是禁术被迫中断后造成的反噬,伤得不轻。 反正不管怎样,都比丢了命要强。至少在江宁看来,为了薛乾那种人渣搭上一条命,不值得! 江宁喂费岑吃下了一些稳固经脉的灵药,言祁也输送了些灵力帮他压制,费岑便趁机打坐疗伤,两人站在其身旁帮着警戒。 不把那股子紊乱的灵力捋顺,他怕是连这座正殿的大门都走不出去。 “你还好吗,要不要也打坐调息一下?”江宁不放心地看着言祁,说道。 这一会的功夫,连着帮两人输送灵力疗伤,江宁还真的担心言祁会吃不消。 言祁给了她个安心的眼神,道:“不用,我没事。” 江宁点了点头,也没再强求,以他对言祁的了解,他不是逞强之人,估计是真没什么事。 过了好一会,费岑这边终于疗好了伤,江宁想要扶他起来,被言祁抢了先,只能悻悻然地收回了手。 “多谢。”费岑直起身后,冲着两人微微躬身道。 江宁点了点头,受了这一礼,道:“刚刚经过一间偏殿,我们碰见你们薛家的人,受了重伤,去找出口前,是不是要先去带上他?” 费岑一听他们去过那所偏殿,微微一怔后,大概明白他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了。 “嗯,是要过去的。”费岑顿了一下,道:“出口,就在那里。” 江宁一愣,显然没料到出口原来在那里,不过也没有多问,冲着费岑微微点头后,便和言祁抬步朝着门口走去。 这地下宫殿内凶险未测,还是早些出去为妙,也不知道骆寻他们怎么样了。 “江宁!” 费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宁顿住脚步,回身不解地看去。 费岑静静地看着她,狭长的黑眸幽深孤寂,沉默半响,才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问? 不问他杀薛乾的原因,不问他为什么要修习禁术,不问…… 江宁平静地回道:“没有为什么,你自然有你的道理,没必要同旁人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