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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大错特错,这只是她为了达成目的的表象。” 柳容止时常给景城出题, 景城多半都能心有成竹地回答出来。 再不济也不至于毫无头绪,但这次她真的一点儿都猜不到花弄影的目的除此以外还有什么了。 柳容止叹了口气:“你听了方才我俩的对话难道还不明白吗?花弄影对我的怨恨来自于哪里。” “沈……沈教主?” “没错,她曾是云破最亲密的贴身侍女,云破也将她当作重要之人看待。” 景城回想起两人先前你来我往、唇枪舌战的场景,莫名有些心悸。 “您的意思是,她是为了沈教主而做这些?您的事暂且不论,沈教主心怀天下,明明是最不想百姓受苦的人,她为何还要做这些……” “她自然不是为了云破,而是为了她自己。” 景城越听越是糊涂。 柳容止闭上眼,缓缓道:“花弄影对云破的执着丝毫不低于我,但或许是因为两人自小便是以主仆的身份相处长大, 所以这份执着中因掺杂进了自卑而极度扭曲。 她理智上不肯承认自己爱云破, 感情上却又无法接受云破与他人在一起,在她眼中,谁都配不上云破,尤其是我。” 景城听得瞠目结舌,原以为自家姑姑对沈教主的感情就够—— 她不想诋毁敬重的姑姑,但除了扭曲以外也找不到其他词来形容了,没想到这里竟还有一个更加夸张的人。 “你要记住,这是她做事的源动力,从这方面来思考的话,一切就能顺理成章,豁然开朗。” 不,景城一点儿都无法代入思考,也根本不觉得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原来如此……” 但她嘴上还是应付了一句,表示认同。 柳容止轻轻道:“没错,花弄影最耿耿于怀的两点,一是我在云破心中比她更重要,二是云破对我念念不忘。你觉得她要如何做才能超过我呢?” “啊这……我想不管她如何做,都没办法动摇姑姑在沈教主心中的地位吧。” 景城已经放弃了思考,选择了最保险的说辞。 “不,有一种方法可以做到。” “是什么?” “让云破杀了她。” 景城听得背脊发凉,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您的意思是,她做这么多事……是为了让沈教主杀了她?” “对,所以她不是来杀我的,否则她暗中偷袭的话,有更大的成功可能。 她大概是抓我激怒云破,在以我作要挟时,「意外」地被云破杀死吧。” “可这样她就能在沈教主的心中超过您的地位吗?” 柳容止略微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或许很有可能,你不了解云破,她的悲天悯人几乎是与生俱来的。 身处乱世,我早已做好了化身修罗的觉悟,对于杀人一事我从未犹豫过。 云破身位天明教圣女,比起我来更应该将杀人看作家常便饭才是。 可她……却记得每一个死在自己手中的人,记得他们的名字,记得他们的长相。” 景城不知道沈云破杀过多少人,但就以当初那样的情况而言,一定不少。 她无法理解,怎么有人会这样折磨自己,也无法想象,她究竟经历着怎样的心路历程。 “我曾嘲讽她,人为何要去记这一生中吃的每一碗米饭,踩过的每一颗石子。你猜她怎么回答我?” 景城不想代入沈云破去思考,那太沉重了。 “侄儿不知……” “她说,把人的性命比作米饭与石子的,并不能称之为人。” 柳容止仿佛又陷入了回忆之中,“我或许正是从那一刻开始,爱上了能被称之为人的她。” 景城沉默了良久叹息道:“我曾以为能够称作圣人的只有古贤,却不想自己已然见过活着的圣人。” “可圣人在凡世生活只会徒增痛苦,不仅增加自己的痛苦,也增加别人的。 云破太高不可攀,沈云砚嫉妒她,我贪恋她,花弄影痴缠她。 她越高洁,身边越是三垢齐聚。我们明白自己比不上她、配不上她。 所以只能纠缠她、污染她,将她拉入凡间。我是如此,沈云砚是如此,花弄影亦是如此。” 景城回想柳容止所做种种,终于明白她为何能理解花弄影了,因为两人所做之事其实没有本质上的差别。 “我设计让云破杀了沈云砚,这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我最后悔的事。 我对沈云砚的死没有半分怜悯,后悔只是因为这么做反倒让云破永远地记住了这个哥哥。 她曾经是那么厌恶沈云砚所做的那些事,可就因为他的死,这些厌恶都一笔勾销了。 她能够想起的只有沈云砚对她的好,只有沈云砚临死时的悲惨景象,只有对这个哥哥的愧疚。” 柳容止露出一丝懊恼:“你知道为了这件事,她冷落了我多久吗?” 景城不想知道。 “所以……花弄影是想成为第二个沈云砚?” “你以为她引无妄去对付沈铮是为了什么?在我看来,与其说是不想再增加云破的负罪感,不如说是不想再增加她心中重要的人。 花弄影不仅想当第二个沈云砚,还想远超过沈云砚与我在云破心中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