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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见谅,静然方才那些出人意表之举,确实是出自不才之手,”左思源笑呵呵地走过来不避嫌地入座,正正好坐到裴无洙的对面,笑得含蓄而意味深长道,“只是兹事体大,难免要多试几番,瞧瞧殿下您的心性再论。” “本王是大街上变戏法的么,任凭你们试探还叫你们瞧来瞧去的,”裴无洙嗤笑一声,作势起身走人,走前不屑地留了一句,“还有,两只惶惶不可终日的丧家之犬,能有多‘大’的事商议,可别笑死个人了。” “为一国选定储君之事,”左思源不慌不忙,从容自若道,“在殿下看来,可否算得上‘大’?” 裴无洙脚步立顿,回过身来,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今日这场戏,”左思源抬手,指了指戏台上正吱吱呀呀唱到精彩处的流落民间的李后向仁宗自陈身世片段,笑着邀请裴无洙留下来一道看,“可是很精彩的,不是么?” 第41章 虚实博弈 看到年轻时真宗皇帝的影子。…… “左大人, ”裴无洙伸手按住腰间嗡嗡作响的青崖剑,勉强克制住胸腔内翻滚纷涌的杀意,面无表情地盯着左思源道,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么?” 左思源悠悠抿了口杯中茶水, 作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摇头叹息道:“你看那狸猫,不知内情,还以为自己是名正言顺的皇家太子, 顺风顺水地长到二十岁, 才陡然惊闻身世……是不是叫人觉得可怜又可叹?” 噼里啪啦一声瓷碗跌落在地的碎响, 正志得意满说着的左思源与阴沉着脸听着的裴无洙同时闻声望去,却是先前并不清楚的左静然如今陡然惊听伯父所言,一时失控之下错手摔了正捧在手中的茶盏。 “我, ”左静然苍白着一张脸仓促起身道,“我这就把收拾了……” “罢了, 到底是年轻人,没经过什么事, ”左思源叹了口气,摇摇头,直接打发人走,“静然,你先下去吧……剩下的事,我与五殿下谈就好了。” 左静然怔然呆立半晌,抬头看了裴无洙一眼, 见他只一味阴沉着脸饮茶并不吭声, 又仓促地垂下眼帘,勉强平静下心绪点了点头,尽力作出一副沉稳的模样来:“好, 那侄儿就先下去了……在下面守着您和殿下。” 左思源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左大人,”待左静然走后,裴无洙缓缓抽出腰间的青崖剑,“砰”地一声直接把雪亮的剑身摔在二人之间的桌案上,冷冷地左思源的双眼,面不改色道,“你应当知道,本王对你的耐心相当有限。” “如果敢让本王知道你又是在耍什么花招的话,本王一点也不介意直接就在这里一剑捅死你……相信父皇也不会因为这个与本王计较什么。” 被裴无洙这么威胁,左思源倒也并无太多难堪抑或是不悦。 ——要是对方听了那话一点强烈的反应也没有,反而当即深信不疑、平静自若地与自己谈条件的话,左思源倒是要怀疑这里面有什么猫腻、或者自己先前选人的眼光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 “殿下,君临天下,富有四海,”左思源微微笑着,引诱道,“人生在世,得怎样的幸运才能有这样的机缘……您难道就不想试上一试么?” “有胆子伸手,”裴无洙微微倾身,毫不客气地冷笑道, “也得有命拿才行……在左大人眼里,本王有那么愚蠢么?” “不,”左思源的眼神一点一点亮了起来,缓缓道,“殿下心思缜密,雄才大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来日必将大展宏图,一飞冲天。” “废话省省,漂亮的奉承话听谁讲不是讲,本王还用浪费这个时间坐在这儿等你说,”裴无洙抬手饮尽杯中茶水,面无表情道,“左大人,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你就一句‘狸猫’就完了,你说是就是?” “父皇信么?天下人,能信么?” “微臣既能说得出口,自然不会毫无凭恃,”左思源微微笑着给裴无洙杯盏添满,从容自若地反问裴无洙道,“殿下可曾听闻过如今的淳化公夫人王氏其人?” “王氏?”裴无洙转了转手中茶盏,眉心微蹙,迟疑地猜测道,“是平远侯府那个王家么?淳化公的封地在东南一带,本王连他本王都见也没有见过几面,更别说他夫人了……你突然这么问,本王还真是不甚清楚。” “殿下聪敏,淳化公夫人出阁前,正是平远侯府嫡出的三姑娘、如今这位平远侯一母同胞的亲meimei,”左思源含蓄笑着委婉道,“左某不才,在淳化公府上偶然发现了其夫人陪嫁来的一箱子压箱底的‘宝贝’……里面许多,皆是出自于皇后娘娘之手。” “你这能够说明个什么?”裴无洙蹙眉不满道,“皇后完全可以解释她是和淳化公夫人‘姐妹情深’……这连平远侯本人都未必牵扯得上,更别提连累东宫太子了。” “殿下年纪小,有些故纸堆里的旧事或许不太清楚,”左思源也不气恼,仍是修养良好、气度超然地微微笑着道,“皇后娘娘尚待字闺中时,曾在一次上香后下山的途中马车遭遇流民侵扰,被迫与家人仆妇散开,险些一人迷失在群山之中、或是遭了流民毒手。” “其时是尚且未承爵袭位的平远侯出手相救,青年才俊,如花美人,孤男寡女在山间逗留一夜……此事之后,郑国公府为免传出什么不好听的传闻,直接一口气将皇后娘娘定给了与平远侯,”想起某段往事,左思源唇角微翘,略有自得道,“只是不想我们陛下还是个痴情种……当年皇后娘娘入宫前,郑国公府与平远侯府的三书六礼可都走了有一大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