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愉快的过往
一路上全是放假回家的学生，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一片热闹的光景。 如今已经是深冬，路旁的梧桐树上早就是光秃秃的了，只剩了略微干枯的树干和树枝，孤独地相依于天地间。 道路每天都会由专人细细地清理，不过这会儿仍然有一些残败的树叶散落在道路两旁。若是有风吹来，就会纷纷随之任意飘扬。 其实如果抛开一切利弊不谈，苏瑾倒是比较喜欢就任由落叶把道路覆满。那样看着才有秋冬独特的韵味，萧瑟，清冷。 苏瑾一贯是怕冷的，不过这也并不影响她欣赏眼前这番景色的心情。 尤其是眼下的天气是极好的，从梧桐树下抬头望去，湛蓝的天空中一片纯净，金色的阳光从交错的树枝空隙里丝丝缕缕地漏下来。落在人身上，格外温暖。 冬日里难得能有如此好的天气，偶尔遇着了也大多是在课堂上。就算是休息，也苦于时间太短，不能肆意享受。 不过此时放了假，再也没有那许多顾虑，只管放了心地慢慢行走在这洒满阳光的道路上。 顾北辰看着笑容满面的苏瑾，笑了笑说：“你好像很喜欢阳光，每次遇着晴天你心情就格外好。” “是啊。”苏瑾笑着说：“不管是什么季节，晴天都能让我心情愉悦。我以前遇着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选一个晴天在我家院子里的那把长藤椅上或是坐或是躺，戴上耳机听几首轻柔的歌，再让阳光温暖一会儿，什么烦心的事都没了。” 顾北辰轻轻地笑了笑，说：“在我的记忆里，你似乎总是能把日子过得这样娴静美好。我倒是有些好奇，你会为了什么事烦恼呢？” “咔擦” 苏瑾稍稍有些走神，不小心踩到了一片被风卷过来的落叶，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苏瑾微微垂眸，笑了笑说：“其实我并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甚至以前还有一段时间是有轻微的自闭的。空闲的时候也不出去，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待就是大半天。这些调节情绪的办法都是我后来才学会的。” 顾北辰复杂的看着苏瑾，有些无法想像她竟有这样一段过往，沉默了一会儿，才柔声说道：“少女时期的三毛也曾自闭过，想是你们都太过优秀，才引得上天嫉妒。” 自上次苏瑾同她说她喜欢三毛后，顾北辰就回去仔细地查了关于她的生平事迹。刚刚苏瑾说起自身经历，让顾北辰忽然想起三毛也曾有过这样的困扰。 苏瑾知道他是为了宽慰自己，笑了笑说：“你也太抬举我了，我一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同三毛之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说着看了一眼顾北辰说：“你放心，我如今既已能轻描淡写地把这段过往说与你听，自然是已经放下了，你不用这般小心翼翼地顾着我的情绪。” 顾北辰有些心疼这样的苏瑾，轻轻问道：“所以你喜欢三毛，除了她的才情，也还因为你们有这共同的经历吗？” “并不是，那只是一个巧合罢了。”苏瑾避开地上的几片落叶，说：“我最初喜欢她时，完全是因为被她的文字惊艳到了。后来，我从那些文字里了解到她处世的态度，更是让我心生敬意。” “况且，”苏瑾抬起头来继续说道：“我与她发病的诱因并不一样，所以我说这只是一个巧合。” 顾北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她是因着幼时在课堂上受了辱，才会自闭。” “是啊。”苏瑾笑着说：“而且她是因为痴迷于文学，所以我才说我与她的区别简直是太大了。” 顾北辰有些心疼的看着她，问道：“那你呢，是什么原因？” 苏瑾愣了愣，盯着地上的落叶看了许久，半晌才开口说道：“你大概也知道，我父母经常不在家。” 顾北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很多时候我送你回去时你家都没有亮着灯。” 苏瑾笑了笑，说：“是啊，其实自打我有记忆以来，他们就很忙，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没有上过幼儿园，六岁之前我都在爷爷奶奶家里住着。我们家是书香世家，两个老人教导我不成问题。” 顾北辰认真的听着，她从前的这些经历他全部都想了解。 苏瑾往前走了几步，接着说道：“后来上小学时学校离得有些远了，再加上两位老人的身体不太好，不忍心让他们跟着这么折腾，我父母就请了一个远房亲戚来家里照顾我，我称呼她为兰姨。” 提起这个人，苏瑾稍稍停顿了一会儿，才又说道：“起初的几年里她倒是待我还不错，父母见她做事仔细，也就放了心。但是后来兰姨家里生了变故，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对我大声呵斥。 我那时还小，又受了她这些年的照拂，忽然间转变这么大，有些接受不了，就变得不爱说话。 有一次我mama回家时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就悄悄的问了我。起先我还不愿开口，她哄了好久才跟她说了实话。那天之后，兰姨就再也没来过了。” 顾北辰听完她的话，沉默了半晌，说：“但是她给你带来的伤害却没有随之而去对吗？” “是啊。”苏瑾淡淡的笑了笑，仿佛他们谈论的并不是自己，然后轻轻地说：“那一段日子于我来说是很煎熬的，那些不愉快的回忆总是会不受控制的跳出来。我不愿与人接触，也不愿与人交谈。” 顾北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幸亏你坚持了过来，才有了现在这样好的苏瑾。” 苏瑾笑了笑，说：“是啊，也要感谢我的mama，兰姨走后，她就请了假每天在家陪着我，我才能这么快的走出来。” 顾北辰摸了摸她的头，说：“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阳光了。” 苏瑾与他对视一笑，没再说话，并肩向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