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节
左岚并没有给我去她家的机会，她将我拒之门外…… 我并没有因为左岚的拒绝而离去，就这么枯坐在安全通道的楼梯上，抽着烟，又努力地想弄清楚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我一遍遍的问着自己：如果皮皮真的是我的儿子，我是否觉得是一种负担，是否因为和安琪的婚姻而排斥？ 许久我给了自己答案，我并不排斥，否则为什么刚刚吃饭时，却感受到一种简单又温馨的快乐。 我又做出假设：如果我因为身上的责任而放弃和安琪的婚姻，我又是什么感受？ 我感受到了极其压抑的痛苦！ 我渐渐明白，无论我怎么选择，疼痛和快乐都将并存着。 …… 透过楼梯口的窗户，我看到了飘洒着的雪花，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场雪代替了傍晚时分的雨，我知道我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 冬天的夜真的很寒冷，我的牙都冻得直打颤，我下意识掖紧了自己的衣服，我知道此时的左岚和皮皮或许已经睡着，但我仍不想离去，我执着地等待着左岚可以给我一个说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在恍恍惚惚中，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我机械似的扭头回看着，左岚已经端着一杯热水出现在我的身后。 “喝杯水，赶紧回去吧。”左岚的语气终于不似前面那么冰冷。 我从左岚手中接过热水，又拍了拍身边的阶梯，示意左岚坐下。 左岚表情挣扎了一下，叹了叹息，还是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 我将身边买的玩具递给了左岚：“给皮皮的。” 左岚却没有伸手去接，她一只手按着额头，许久松开手，表情复杂地看着我，我的心跳在她的注视下加快，我不知道她会对我说些什么。 第166章 年少无知的感伤 左岚看着我许久，表情凝重，语气甚至是请求的对我说道：“张一西，麻烦你不要再干涉我们母子的生活了好吗？” “我也很想，可是……我总不能一辈子都活在你为我编织的谎言中吧，如果皮皮是我们的儿子，不要残忍的剥夺我做父亲的权利，好吗？” “我再强调一遍，皮皮并不是你张一西的儿子……一切都是白静再误导你，作为我最好的朋友，她当然希望我身边有一个可以为我挡风遮雨的男人。” 我笑了笑：“白静好歹也是一个做财务工作的女人，性格严谨，难道仅仅为了帮你找一个男人，就因此说皮皮是我的儿子？你觉得她有这么荒唐吗？” 左岚闭起眼睛，好似在忍受我的追根究底，许久才睁开眼睛对我说道：“张一西，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好吗？早在四年前，我就已经厌倦了你，厌倦了我们曾经在一起的生活……” “你上次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你的离开只是因为你的父母和……和师姐。” 左岚冷冷地看着我许久：“那我现在再补充一点，我当时的离开，是因为受够了每天看不到未来的日子，受够了拮据、甚至为了下个月房租发愁的日子。” 左岚的话让我倍感压抑，又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灰色往事，我感到羞耻，在沉默中点上了一支烟。 左岚继续说道“曾经爱上你是我年少无知，以为你与众不同，不修边幅，实际上却是一种毫无责任感的玩世不恭……如果我的生命里没有出现齐东，或许我还会天真的迷恋着你的另类，你的玩世不恭，但经历了与齐东的婚姻，我懂得了什么是温暖，什么是一个女人真正需要的爱情……我真的很后悔，后悔我的第一个男人不是齐东！……张一西真的不要再带着你的面目可憎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左岚没有再说下去，她已经泣不成声，从她的表情里，我读到了她对齐东深深的眷念和歉疚。 “对不起，是我耽误了你！”沉默许久我低声对左岚说道。 “你走吧……我会带着皮皮过得很好的。”左岚看向感应灯已经熄灭的幽暗楼道对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最后说道：“如果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给我个电话，无论我在哪里都会第一时间出现的。” …… 楼外的世界已经被白雪覆盖，夜在一片白的映衬下显得是那么的安静，我抬头看向天空，不禁遥想：这是否意味着我的世界也会随之安静下来呢？ 雪落在我的肩膀不肯融化，我在那一抹白中，好似看到许久前的那几年，我们在哭笑中被青春玩弄着……如果四年前左岚面对的是现在的我，她的人生还会如此黯淡吗？ 又到底是谁安排了我们年少无知的感伤？ …… 一个星期后，我和韩枫一早便去了南通，今天“胖子档”第三个分店将在南通开业，也是目前唯一一个按旗舰店标准建设的店，仅仅这一个店韩枫便投资了500万，店铺的软硬件都是快餐行业最顶级的配置，营业面积达到500个平方，规模堪比“海景咖啡”。 韩枫作为“胖子档”的掌门人，我作为品牌总监出席开业庆典，南通旗舰店的开业将是我们开启品牌战略的一个重要的步骤，我们就是要用超行业标准的气势，告诉国内的快餐行业“狼来了！” 之所以选择将旗舰店开在南通，一来，南通是我和韩枫的腹地，二来，我们对南通有着特殊的感情，我们在这里遭遇了人生最惨痛的失败，所以救赎也将从这里开始，这次的开业庆典过后，重建“西罗男士用品专卖店”的计划也将正式开启。 …… 开业庆典照例在早上9：18分开始，现场来了很多朋友，甚至一直忙碌的王子和沈曼也特意赶到现场给我们捧场。 礼炮齐鸣、人群欢呼过后，韩枫以掌门人的身份发表开业致辞，最近的韩枫颇春风得意，演讲也气势十足，所有参与开业庆典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的雄心壮志，而我以品牌总监的身份，在他之后演讲，阐述我们的品牌定位和经营特点。 演讲结束后，我和韩枫并肩站立，接受现场一些媒体的采访，采访都围绕在韩枫为什么突然进军餐饮行业这个核心上，韩枫应付自如，更是很郑重的将我介绍给现场的媒体，并高度评价我们的合作关系。 结束了采访之后，我和韩枫以主人的身份款待众来宾，中午的宴席中，我们二人应接不暇，都喝的有点高，却心甘情愿，今天对我们来说确实有着很特殊的意义，而业内也很看好我和韩枫这对商业上的组合，总之成功对我们来说，似乎已经指日可待。 …… 结束了午宴，我习惯性的想在喧嚣中寻找安静，我借用了林希办公室里的沙发，打算休息一会儿。 林希给我泡了一杯解酒茶，又拿了一床毛毯帮我盖上，我点头向她表示谢意。 “一西，真的很开心能够看到你现在的成就……”林希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对我说道。 我笑了笑没有言语，实际上我觉得这是我和前女友间，不应该被碰触的话题，毕竟曾经是物质的匮乏斩杀了我们的爱情。 我转移话题问道：“你和怎么样了，我好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他去欧洲找灵感进行绘画创作了……对了，明年他在上海有个，个人画展，希望有时间你能够去捧捧场。” “一定，到时候通知我就好了。” “你呢，最近怎样？”林希问我。 “哪一方面？” “你的事业我已经看到啦，所以当然是感情。” “挺好的。” 林希指着我有些无奈地笑道：“感觉你有点应付我哦……”稍停，林希身子往我前面凑了凑，虽笑着语气却很认真地问道：“一西，你觉得清怡怎么样，听说叔叔、阿姨都很喜欢她呢！” 我盯着林希看了许久，问道：“什么意思？” “揣着明白、装糊涂吧……我当然是……”林希当然了许久也没说出一个所以然，半晌拍着我的腿，好似豁出去了说道：“哎呀……你喜不喜欢清怡嘛？……别告诉我你只把她当普通朋友！” 第167章 与沈曼的晚餐 林希突如其来的问题，将我问的半晌无言，甚至她自己也被惊住了，这实在是一个不该被拿出来议论的话题。 我将手中的解酒茶放回到茶几上，身子往下一缩，拎起毛毯，将脸都遮住，好似瘫痪在沙发上。 “喂，张一西，能不能别装死！”林希晃着我的身子。 “别摇，我头晕……” 林希故作很小心地问我：“是不是我的问题太有杀伤力，晃的你头晕？” “我警告你别问了啊！”我又将盖在脸上的毛毯掀开，对林希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我要问了你怎样？” “真的装死给你看！” 林希忍俊不禁：“每次喝多了，都这幅傻样……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慢走、不送。”我如释重负的对林希说道。 …… 在林希离开后，我却没有能睡着，我竟然代替林希询问了自己：我对陈清怡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事实上，我根本无法形容，虽然我和陈清怡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一起经历的起起落落却很多，她对我的帮助，对我的关心、体贴，我想我这辈子都不敢忘记，可是这种不忘记，是爱情吗？我不懂，但心底却很在乎这个总是给我温暖的女人。 思维的持续发散中，我想到了左岚，有没有一种可能，陈清怡于我而言，就像齐东对左岚一般，他们有一个共性，都是一样带着温暖不计回报的去付出。 我立刻终止了这个想法，因为这对我来说过于危险。 …… 按照事先安排，我和韩枫这次将会在南通待上3天，除了参加“胖子档”的开业庆典，我们还要考察南通的市场环境，以便确定“西罗男士用品店”以什么方式进行重建。 次日我和韩枫重游了曾经我们西罗的四个店铺，除了大学城的店面被陈清怡和林希买了下来，其余店铺均已经被占用，这让我们的情绪有些低落，毕竟曾经我们在“西罗”上付出了太多的心血。 调查的过程中，我们了解到曾经山寨我们的“罗西男士用品专卖店”现在在南通做的风生水起，目前已经做了5家分店，且生意都很不错，尽管现在我们还不能确定，当初那批走私的货是不是他们故意陷害，但是扳倒他们势在必行。 我和韩枫在路边找了一个茶楼，两人商量起了西罗的重建问题。 韩枫给我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说道：“如果要重建西罗，有两个问题必须解决……一，之前我们出现了严重的售后事故，店铺形象已经不存在，我们将通过什么手段重塑形象？二，那个山寨我们的店铺，现在在南通做得很好，如果我们重新开业，我相信不少消费者会以为我们山寨他们，这点应该怎么解决？” 我按了按自己的太阳xue，思考了片刻说道：“这两个问题确实棘手……”顿了顿我换了个坐姿点上一支烟又说道：“我们可以这么做，以后西罗每售出一份产品，都赠送一份安全保险，向消费者表现我们做产品质量的决心……另外，有些钱不能省，曾经办理我们西罗会员卡的消费者我们赠送一份有诚意的礼品进行补偿……关于谁山寨的问题，这一点我们绝对不能回避，首先升级店铺，格局化经营，引进一些高端的大品牌进店，消费者再麻木也不会认为一个做高端品牌的店模仿一个平民化的店吧。” 韩枫点了点头，道：“不错，很有针对性，张一西对于你洞察市场、解析消费者心理的能力我真的很佩服！” 我摇了摇头，猛吸了一口烟，心中仍内疚当初自己在管理上的失误，许久我对韩枫说道：“下午我们去罗嫂家，接罗嫂一起去见罗哥吧。” “嗯。”韩枫点头赞同，面色却沉重。 …… 探监室里，我、韩枫、罗嫂三人面对着罗哥……我和韩枫心情沉重，罗嫂倒是很自然的和罗哥聊着家常，片刻之后对我和韩枫说道：“我出去透透气，你们和老罗聊聊。” 我和韩枫点了点头，罗嫂看着我们笑了笑离去……我和韩枫却知道，从进探监室的那一刻起，罗嫂便不愿意流露悲伤，增加我和韩枫的负罪感。 我和韩枫几乎同一时间说道：“罗哥，最近怎样？” “我这一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静过，以前的日子是数着过，熬着过，现在是晃着过，真的很轻松！……别谈我了，谈谈你们，最近事业怎么样？” 韩枫将话接了过去：“罗哥，张一西现在可不得了，这半年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商业奇迹，现在不仅是海景咖啡的大股东，还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和公司，解决了很多大学生的就业问题，现在这些学生都尊称他为创业教父！” “好……好……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人！”罗哥连声说道，笑容中的声音因为激动却颤抖。 我低着头许久，才抬起头对罗哥说道：“罗哥，我和韩枫已经商量着重建西罗了……你的苦不会白受！等你离开这里时，我一定把一个最完整的西罗交到你手上！” 罗哥点着头，却说不出一句话，我明白这种沉默是在沉重中迸发的期待…… …… 离开了监狱，已经日落黄昏，我接到了沈曼的电话，她约我聚聚，明天我又要回济南了。 一个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餐厅里，我和沈曼相对而坐，一段沉默之后，我终于开了口：“王子呢，他怎么没来？” “今天晚上陪几个国外的客户吃饭。” “哦……你怎么没去？” “不差这一次。”沈曼说着给自己倒上一杯白酒，抿了一口，杯子却已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