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哪知道胡梅这次却语出惊人：“我想把我的房子卖给你，如果你一下子拿不出这些钱的话，可以先给我打个欠条，以后再分期还给我。现在我们市面上的房价均价是1050一平米，我打个折卖给你，算800一平米吧，那我现在住的这套房子价格就是72000，看在我们是多年邻居的关系，我就给你凑了正数，算70000吧。”

    九十年代的房价不像20年后那样贵的离谱，相反便宜地很。70000块买市中心的一套90平米的房子对任何人来说这是非常划算的买卖，但这并不包括苏泽翰。

    自从被认回豪门了以后，苏泽翰的账户里多了很多钱，有的是顾翰霖汇给他的每年公司的分红还有给苏黎的红包，有的是顾言海转账，还有的自然是顾太太给他和苏黎补齐的每年生日红包，再然后就是顾宝珠陆陆续续地给苏黎小额转账。曾经失去的那些年的亲情，顾家人都在尽力地弥补。

    苏泽翰没有动用这一笔钱，他打算好好地藏着这笔钱，等到女儿成年以后再给她开了银行账户给她存着。

    苏泽翰一听胡梅这么说，立刻意识到胡梅是不是要离开蓉城了，不然按胡梅的性格绝对是不会说这样的话。

    果然就听到胡梅对着苏黎一脸的语重心长：“阿黎，胡奶奶要告诉你一件事情。胡奶奶的儿子需要胡奶奶帮忙，所以胡奶奶决定后天去m国了。”

    胡梅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开口，可一想到远在m国的儿子最近老是打电话过来催她动身去m国，最终让她下定了决心。

    其实她早在半个月前就拿到了签证，一直下不来决心要跟苏泽翰父女俩告别，再加上前几天赵爱国夫妻出事了，所以胡梅干脆把这件事情埋在了心里，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苏泽翰父女俩她要去m国。

    现在陈莉就要出院回家，胡梅觉得她不能再拖下去了，而且儿子已经托人在蓉城这里给她买好了飞机票，希望她尽快能飞到m国。

    苏黎没想到从小疼爱她的胡奶奶要离开蓉城去m国，心里一下子变得难受了起来。她不愿意胡梅去m国，自私地想要胡梅能够永远地陪在她身边。

    苏泽翰也没想到胡梅会这么快地离开蓉城，担忧地看了苏黎一眼。果然，苏黎像只小鸟那样地扑在了胡梅的身上，胡梅紧紧地抱着小小的苏黎。

    虽然还没有到分别的时候，可这一幕却让苏泽翰提前体会到了分别的滋味。

    “胡奶奶，你不要这么快离开我。”

    “阿黎，胡奶奶也想一直陪在你身边，想看着你长大，想看着你以后找到一位如意郎君，还想看着你以后生个可爱的小宝宝，想要参与到你人生的每个阶段。可胡奶奶的儿子需要胡奶奶，所以胡奶奶不得不离开这里。”

    苏黎立刻眼泪汪汪，她很少哭泣，考虑到苏泽翰会因为她难受而心疼，就很少在苏泽翰的面前掉眼泪。

    从她开始有记忆以来，胡梅一直给予了她一份胜似亲奶奶的爱，会给她做可口的饭菜，会帮她骂走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的人，还会带着她去各种好玩好吃的地方。

    有时候，爸爸稍微对她严厉一点点，胡梅又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把她保护在身后。胡梅真的像亲奶奶那样时时刻刻地爱护着她。

    人心都是rou长的，苏黎从小就聪明。其实她很早就发现胡梅有心事，总是时不时地看着儿子的照片，老是对她跟爸爸欲言又止。聪明的她立刻猜到了事情，可她却不愿意承认胡梅即将离开她的事实，一直自我欺骗着。

    回忆起跟胡梅相处点点滴滴的事情，在脑海里像是放电影那样一幕幕地展现了出来，更加让苏黎舍不得胡梅离开蓉城。

    可是再怎么舍不得，苏黎也无法开口让胡梅继续留在蓉城，因为m国那里有她的心心念念的儿子媳妇，还有她的孙子孙女。

    “胡奶奶，那你放心去m国吧。如果您的儿子对你不好的话，就回蓉城来。”

    苏黎小小的一只，包子脸上却挂满了一颗颗泪珠，她用力地抱住了胡梅胖胖的身体，蹭了蹭她的衣服。

    “以后我给您养老送终。”她又补了一句。

    胡梅一直憋着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她朝着苏黎用力地点点头，这些年她总算没有白白付出感情。

    她的苏黎，果然是一个可爱又有情谊的小女孩子。

    第二十九章 你是爸爸唯一的孩子

    三天后, 胡梅把现在住的这套房子以便宜市场的价格卖给了苏泽翰。原本苏泽翰想要高于市场的价格买下胡梅的房子，可胡梅坚持要800一平米的嫁给卖给他。无奈之下，苏泽翰接受了这个价格。

    苏泽翰把胡梅的房子过户在了苏黎的名下。处理完房子的事情以后, 胡梅在一个吃中饭的时间, 谁都没有告诉的情况下，一个人托着行李悄悄地去了机场。

    越是这种时候，胡梅越是不想经受离别的痛苦。她老了，不再像年轻的时候会心肠硬一下，人老了以后最见不得小朋友的哭泣。

    她宁愿悄悄地离开，这样苏黎就不用感受到离别的痛苦。等到苏泽翰意识到胡梅去机场的时候，他立刻带着女儿打车去了机场。

    苏泽翰知道女儿肯定很想再见胡梅最后一面, 所以一发现胡梅悄悄地离开了以后，二话不说地赶紧带着女儿去找胡梅。

    苏黎十分舍不得胡梅就这样离开自己，在候机大厅里抱着胡梅哭了好久。苏泽翰看到这一幕, 干脆扭过头去, 怕不舍的情绪感染女儿。

    过了几秒后, 苏泽翰把顾家的电话号码留给了胡梅, 嘱咐她到了美国以后一定要常常给他们打电话, 还把新买的大哥大硬塞给了胡梅。

    胡梅看着崭新崭新的大哥大，以及哭得像个小泪人一样的苏黎, 咬咬牙齿硬下心肠头也不回地去办理登机手续。她不敢回头, 怕一回头就下不来决心去m国。

    可走了没几步后, 胡梅再一次地转身，飞奔过去抱住了小小的苏黎。她多么想留在蓉城, 留在小苏黎的身边，可远在m国的儿子媳妇需要她，她无法再拒绝儿子的请求。多年不见儿子, 她也十分想念那几个未曾见过面的孙子孙女。

    最后，在苏黎的依依不舍之下，胡梅踏上了飞往m国的飞机。

    目送着胡梅离开以后的苏黎仿佛像是一朵失去了阳光和雨露的鲜花，迅速地枯萎了起来。

    一路上，苏黎趴在车窗上，望着不断消失的风景，心情悲痛。这是她经历过人生中真正第一次意义上的离别。尝过这个味道后，苏黎觉得她此生都不想再尝一次。

    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就少了一个疼她，爱她，怜她的胡奶奶了。

    苏泽翰看着女儿皱成包子的小脸蛋，心里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他握住了女儿的小手，让司机停在了不远处的一个游乐园。

    下车后，沉醉在自我世界的苏黎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被苏泽翰带到了游乐园。等到发现自己身处游乐园时，立刻吃惊地看向了苏泽翰。

    苏黎发现今天的游乐园特别地不一样，不是知道是不是因为是工作日的关系，或者是其他原因，今天的游乐园里居然没人。

    “爸爸，今天游乐园里怎么没有人啊？”

    面对空荡荡的游乐园，苏黎感到好奇的同时油然升起了一种被包场的愉快感。之前她跟胡梅奶奶两个人一起去游乐园的时候，因为恰逢礼拜天或者是节假日的关系，出现了人挤人的现象，玩什么就等什么，直到天黑了，还没有玩遍整个游乐园。

    “那爸爸能不能先卖个关子啊？”

    苏黎重重地点点头。

    得到苏黎许可后的苏泽翰立刻带着她去玩了旋转木马，玩了蹦蹦床，玩了摩天轮，还去玩了碰碰车等等。

    因为没有其他小朋友玩碰碰车，苏泽翰就让工作人员假办了一下“小朋友”，和他们一起对碰。当苏泽翰带着苏黎去碰对方的碰碰车而遭到两面夹击的时候，父女俩都玩得哈哈大笑，也让苏黎原本紧蹙着的小眉头一下子松开了不少。

    碰碰车结束以后，苏黎指着半空中的缆车后说是想要坐。原本苏泽翰是不同意的，因为苏泽翰怕坐缆车会出什么意外。可最终还是拗不过的苏黎想要坐的决心，苏泽翰反复跟工作人员确认不会有安全事故的发生，最终带着女儿一起去坐了吊车。

    苏黎坐进缆车后，对它感到很好奇。之前她来游乐园的时候，就想坐缆车，可那次人多又加上天色已晚，苏黎只好跟着胡梅闷闷不乐地回家。

    在坐缆车的时候，苏黎俯瞰着下面的风景，不由地连声惊讶了起来。苏泽翰坐在一边，拿出保温杯，倒了一杯水给玩累的女儿润润口。

    喝完水的苏黎把杯子还给了苏泽翰，苏泽翰一看女儿的辫子散开了不少，就招招手让她坐在自己的旁边给她扎辫子。

    苏黎背对着苏泽翰，感受到爸爸温暖的手指在给她扎着辫子，不知怎么地她想起了前几年缆车出事故的报道，就颇为担忧地回头看了苏泽翰一眼。

    苏泽翰紧接着询问：“怎么啦，阿黎，是不是感到不舒服？”

    苏黎像个小大人一样地叹了一口气：“爸爸，你说缆车会不会突然不动或者下坠啊？”

    苏泽翰失笑了。

    苏黎追着问：“爸爸，那如果出事了怎么办啊？”

    苏泽翰扎辫子的手顿了顿，他说：“如果真出事了，有爸爸在，爸爸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出任何一点事情。”

    苏黎“哦”了一声，继续背过小身板看着窗外的风景，第一次发现俯瞰下去的景色特别的怡人。

    不知道为什么苏黎忽然想起了梦里的几个场景。她失去一条腿以后，因为自卑的原因，就再也没有让爸爸给她扎过小辫子。后来她干脆把养了很久的长发给剪了，一度让爸爸难过了好久。

    一想起那些难受的梦境，苏黎的心立刻酸酸地：“爸爸，如果，如果有一天，我死了……”

    苏泽翰扎辫子的手立刻一顿，立刻像个中年大妈那样气急败坏地“呸呸呸呸”了几声，他原本是不信这种迷信行为，可涉及到有关女儿的一丁点事情，苏泽晏就化身成为最忠诚的信徒。

    他舍不得点女儿的小脑袋，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几下，告诫苏黎：“阿黎，不要说自己死了这种话，那不吉利。”

    苏黎小小的一只，故意没有回头去看苏泽翰，仿佛是在自言自语：“爸爸，如果有一天阿黎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可以找个姑娘结婚，还可以再生一个小宝宝，还可以把阿黎忘记。”

    因为苏黎知道，如果她有一天离开了爸爸，依爸爸的性子肯定不会结婚生孩子，她不愿意她的爸爸以后成为孤家寡人，孤独终老一生。

    苏泽翰不知道女儿小小的年纪，怎么会有这么悲哀的想法？他迅速把小辫子扎好，注视着女儿那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

    “阿黎，爸爸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总归是爸爸不好，让你说出这样懂事的话。爸爸希望你不要这样懂事，你可以向爸爸撒娇或者是无理取闹，更或者和其他小朋友打架也行。爸爸很爱很爱你，爸爸真的很希望你这辈子都快快乐乐的，而且爸爸也不会结婚，在爸爸心里你mama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任何女人都比不上你mama的一根手指头。”

    妻子怀孕了以后，苏泽翰第一次上升为准爸爸。他一边是激动一边又心疼妻子受到孕期的种种折磨，后来又看着妻子为了生下阿黎疼了足足的两天两夜，差点血崩而死。苏泽翰从那个时候开始发誓，这辈子有阿黎一个孩子足矣，绝对不会再让妻子经历分娩痛苦。后来他瞒着妻子偷偷地去做了结扎手术，为的就是不想再让妻子意外怀孕。

    苏泽翰抱住了女儿的小身板，声音有些哽咽：“阿黎，你是爸爸唯一的孩子，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是唯一的一个。”

    第三十章 二更 总算找到了女儿遗留在……

    缆车观光结束后, 苏泽翰带着苏黎来到旋转木马边。这是所有的旋转木马都转了起来，随着音乐的响起，一只可爱又笨拙的唐老鸭出现了。

    他挪动着笨重的步伐朝着苏黎走来, 双手打着拍子似乎在跳舞。或许是因为身上的玩偶套装实在是太繁重了。唐老鸭跳一会儿舞, 就停一下，停一下，再跳一会儿舞。然后，他双手抱着圆滚滚的脑袋，似乎在转圈圈。

    苏黎从未见过这么笨重又没有节奏感的唐老鸭，老是被自己的脚给绊倒，生疏得很。苏黎觉得这个扮演唐老鸭的工作人员肯定是新手, 不过当她看到笨拙的唐老鸭再一次被自己的右脚给绊倒时，突然忍俊不禁了。

    笨拙的唐老鸭一看到苏黎露出来的笑容后，仿佛舒了一口气, 更加卖力地跳着舞, 即使他被身上穿着的笨重又沉闷的玩具外套给弄得极其不舒服, 可仍旧努力地手舞足蹈着。

    这是顾言海第一次为了让小朋友开心而卖力地跳舞着, 他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是养君处忧的公子哥, 年轻的时候没带过孩子，无论是长子顾翰深也好, 还是小女儿顾宝珠也罢, 他都没有认认真真地去讨过孩子们的欢心。

    那个时候的他, 事业正处于上升期，天天忙着在公司里加班应酬, 满脑子里想的就是怎么赚更多的钱，怎么让公司上市等等，根本就没有时间顾及跟孩子们的亲子教育, 所有的教育都由妻子和几个长辈共同完成。

    现在戴着带着沉闷笨重的玩偶套装去取悦小孙女，从来都是养尊处优，啥事也不会干，只会发号施令的顾言海累得一下子老腰都不行了。可一看到小孙女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地精神来，继续地再接再厉。

    昨天一接到苏泽翰的电话时，顾言海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得知小孙女因为邻居胡梅的离开，一直闷闷不乐的时候，他急了，心想不就是邻居奶奶离开了吗，以后由他这个爷爷加倍地宠爱她不就好了吗。

    想归想，顾言海仍旧为小孙女闷闷不乐的心情而纠结着，当听到苏泽翰说出让女儿开心的想法后，他迫不及待地同意了。

    人老了，顾言海就一点儿都舍不得让小孙女伤心难受，即使他很不喜欢苏泽翰让他假扮唐老鸭取悦小孙女，可最终还是同意了下来。

    唐老鸭表演完跳舞以后，他就拿着一支玫瑰花送给了苏黎。

    苏黎接过玫瑰花以后，看着呆头呆脑的唐老鸭后，直接愣了愣。

    唐老鸭走后，踩着高跷的小丑这时出来了。他手里拿着几个球，扔在半空中，接住再扔，扔完再接住。

    也许不太熟悉的关系，小丑每次扔完球后，老是手忙脚乱地去接球，有好几次球都朝着地面掉下，他似乎也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会发生，就从口袋里拿出备用的球继续表演。

    顾翰霖觉得他可能真的没有耍杂技这方面的天赋，明明在家的时候玩得很溜的，怎么一踩上高跷变成小丑后，手里的几个球简直就是不像话，一个个争相恐后地掉地上。

    幸好他画着小丑妆容，不会被小侄女发现，不然顾翰霖觉得他丢脸丢到了大西洋去。想他一个人在商界内呼风唤雨的顾总，什么样的事情难倒过他。他一走出去，哪个人不是对他毕恭毕敬地。这次居然栽在了几颗球身上，还出了这么一个洋相。

    作为一个完美主义者，顾翰霖很不愿意在小丑表演上出现“失误”这两个字。但为了安慰郁郁寡欢的小侄女，顾翰霖觉得“失误”就“失误”吧。起码他看到小侄女看到他掉球了以后，捂着小嘴巴淑女地笑了笑。

    所以顾翰霖故意地出现了失误的掉球，为的就是让小侄女更加开心。

    小丑表演结束后，苏黎看着急急忙忙逃跑的小丑，老觉得这个小丑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这时顾宝珠推着顾太太朝着苏黎慢慢地走过来。

    顾太太的脸色并不好，因为生病的原因，她一直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来。本想着尽快做手术好起来和家人团聚，哪知道医生告诉她由于身体太过于虚弱不能马上动手术，需要养一段时间的身体再展开手术。

    自从把大儿子找回来了以后，顾太太多年压在心上的一块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一下子轻松下来后的顾太太老感觉自己懒懒的，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兴趣，仿佛失去了人生目标。

    年轻的时候她为了孩子没时间想这想哪，后来因为失踪的大儿子，整天地自怨自艾。可找到了大儿子以后，她本想着弥补和大儿子失去十多年的感情，可大儿子却意外地跟她很亲，有什么话都会第一时间跟她说。再加上小孙女懂事可爱，顾太太顿时觉得她似乎没有了什么用武之处。

    可昨天一接到大儿子打过来的电话时，顾太太马上来了精神，觉得这个时候的小孙女肯定特别需要她。不像已经长大的儿子跟女儿，只要为他们做一丁点事情，事后他们总会告诉她会自己处理好，让她不要担心。

    虽然从小没有养过小孙女一天，可顾太太对小孙女的喜欢是与生俱来的，她也不愿意小孙女一直闷闷不乐下去，就主动提议要来游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