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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葛亮不知道。

    他只知道,如今的汉室天下,外戚专政,宦官弄权,天子忙于享乐或者朝堂内斗,根本抽不出多余的时间来好好治理天下,约束乡勇。

    当然,也没有多余的银钱去约束。

    国库空虚,朝廷连银钱都发不出来了,这些乡勇,都是各个州郡自己出钱招募的,良莠不齐,素质低下,与黄巾贼没什么两样,都是搜刮百姓的土匪。

    一路上看着战后的满目疮痍,诸葛亮抿着唇不说话。

    日后他长大成人,必要做一个匡扶天下之人,让幼儿不再失去母亲,百姓再不受战乱流离之苦。

    诸葛亮九岁那年,父亲去世了。

    其实他一直都明白,父亲为母亲的死耿耿于怀,他经常看到父亲手握着母亲最爱的白玉簪子,一看便是一天。

    或许死,对于父亲来讲,是一种解脱。

    父亲下葬的时候,诸葛亮身披孝衣,漆黑的眼睛看着墓碑,眼底却落不下来泪。

    生于乱世,众生皆苦。

    他的父亲,他们的一家,不过是芸芸众生的其中之一罢了。

    这个世道,这个乱世,每日都在上演生离死别,一日又一日,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一般。

    诸葛亮迫切地希望自己快点长大,长大了,平乱世,抚万民,治太平。

    时间总是在最不经意地时候溜走,又在最想成长的时候走得缓慢无比。

    这一年,董卓入京。

    这一年董卓毒杀少弟与太后。

    这一年,诸侯们尽起兵,浩浩荡荡奔赴洛阳为汉帝报仇。

    这一年董卓挟天子迁都长安,这一年董卓被义子吕布所杀,这一年董卓旧部杀向长安替董卓报仇,这一年汉献帝仓皇出逃长安,这一年曹孟德迎汉献帝入许昌,这一年,诸葛亮十六岁了。

    群雄并起,逐鹿天下,却无一人值得他去辅佐。

    诸葛亮于山间弹琴,《梁父吟》他唱了一遍又一遍。

    他在等,那人不需要有经天纬地之才,那人也不需要用兵如神,那人甚至不需要有多么强大的军队和繁盛的城池,那人只要爱民如子心怀天下,便值得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惜,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等到那个人。

    童子采买东西后还家,一遍煮茶一边与诸葛亮说起最近刚发生的事情。

    童子道:先生,世人都道,女子要相夫教子,纵然夫君荒唐好色,也要委屈求全,可是近日却出了一个刚烈的女子。

    诸葛亮抚着琴,合着田园清风一笑,道:又听说书人讲故事了?

    他这个童子,年龄小,爱看一些山野杂文,每次出去采买东西,必要在集市上听上一段说书人的故事。

    童子放下了水壶,抬起头,小脸鼓鼓的,辩解道:才不是。

    这人是有名有姓的,叫

    话到嘴边,童子又忘记了那人的名字,手指按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道:哎呀,我忘了,不过她夫君的名字我倒是记得,就是先生提过的曹孟德。

    曹孟德?诸葛亮抚琴的动作不曾停,袅袅熏香慢慢升起,恍若置身仙境,道:那女子可是姓丁?

    曹孟德的发妻是表妹丁氏,年龄小,脾气暴,曹孟德又是一个爱沾花惹草的性格,俩人吵吵闹闹,倒不是什么稀奇事。

    童子连连点头,道:对对,就是姓丁。

    先生知道她?

    童子一蹦一跳来到诸葛亮身边,好奇道:我就知道,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连这些事情也知晓。

    先生,你给我讲讲丁氏呗,我今天回的早,没听旁人说完便回家了。

    诸葛亮停下了抚琴的动作,望了望天。

    为将者,不通天文,不知奇门,不晓阴阳,不看阵图,不明兵势,庸才也。

    作为一个想要扭转乾坤的人,看星象是诸葛亮每日睡觉前的必修课。

    前几日天象大异,火凤突然出现,汉室江山气数已尽,天命在曹魏不可违。

    但曹魏如今的领导人,不是宅心仁厚的曹昂,是有过屠城事迹的曹cao。

    单这一点,他便永远不可能去辅佐曹cao。

    说来奇怪,曹魏之前虽有紫气相罩,但那紫气极弱,紫微星更是若隐若现让人瞧不清楚,同样有紫气相罩的,还有江东孙家和汉室刘家。

    乱世初现,三分天下格局却早已注定,任谁都都改变不了分毫。

    尽管他知晓这个道理,但却没有放弃辅佐汉室。

    身为大汉子民,当为自己的国家奋斗到底,至死方休。

    更何况,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谁又能说,他不是遁去的其中之一呢?

    然而在十天前,星象大乱,一颗明星挤入曹魏阵营,汉室孙吴紫气不见,曹魏之间的紫微星越发灿烂。

    他掐指一算,异动出在曹cao的原配,丁氏丁怀玉身上。

    她的存在,让原本应该死在此次宛城之战的曹昂变成了紫微星,让三分天下的格局变成曹魏独大。

    一个能改变历史进程,逆天改命的人,无论她做出什么事,诸葛亮都不觉得意外。

    诸葛亮理了理衣袖,站了起来,一手背在身后,对童子道:近日有我不想见到的人造访,你与我收拾行李,我去山间小住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