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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脸色皆变。

    那人看着曹cao,不紧不慢说完:此等战役,皆闻名天下耳。试问当时英豪,谁能与司空相较一二?

    吕布险些笑出声,闷头饮了一杯酒,压了压想取消曹cao的心。

    饮完酒后,又有些同情曹cao。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事儿了,这是众目睽睽下被人落了面子,用丁璇的话来讲,就是装逼不成反遭打脸。

    这种事情如果搁在他身上,必然二话不说,先提着方天画戟将那人的脑袋削掉。

    他如此,曹cao大抵也如此。

    想到这,吕布瞧了一眼当众打脸曹cao的文臣。

    衣着寒酸得很,浑身上下透露着一个穷字,怕是连个上好的棺木都买不起,被曹cao的侍卫杀后,草席一裹,扔在乱葬岗便了事。

    吕布这般想着,盘算着等会侍卫动手杀人的时候,他稍微避避,别被溅了一身血。

    自他归降丁璇后,他那女儿便对他管东管西甚是啰嗦,再不许他胡乱杀人,身上若是沾了血,只怕又要被女儿一通埋怨。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曹cao并没有杀人,只是略说几句,便把这件事情揭过。

    他离曹cao离得近,还能看到曹cao被气得眼皮直跳的脸,和紧紧握着酒樽的手指。

    气成这样还不杀人?

    他不懂。

    酒宴散后他回家,颇为不解地与女儿说起此事。

    女儿看傻子一般看着他,恨铁不成钢道:爹爹以为所有人都跟爹爹一样,做事全凭心情好坏?

    吕布道:不凭心情做事,那凭什么?

    女儿软软的手指戳着他的额头,道:凭王道,凭仁义,凭人心所向。

    吕布觉得这思想有坑,反驳道:就为这些?把自己气死也不能杀那人?

    女儿道:自然是为这些。正是因为爹爹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肆意鞭打诸将,所以才会被诸将背叛,失了徐州,降了丁夫人。

    这话他没办法反驳。

    事实的确如此。

    于是吕布终于悟了他输给曹cao的,其实就是曹cao比他能忍而已,能忍,就能收买人心。

    他忍不了丁原对他呼来喝去不当人看,所以他杀了丁原投靠董卓,他忍不了自己看上的人被董卓强占,所以杀了董卓跟王允走一路,虽然到最后他知道貂蝉之事是王允使的连环计,就是用来让他杀董卓的。

    但王允对他不错,比丁原和董卓对他好多了,丁原把他当做看门狗,董卓生气便提着剑来杀他,王允不会,王允把他当人看,他就跟王允一条心。

    后来董卓的叛军重新杀回长安,他还回城带着王允一起走,可惜王允死活不跟他走,以身殉国。

    他为自己不加掩饰的脾气成了三姓家奴,人人喊打,纵然再勇猛,再是乱世中的第一人,也要被曹cao所擒,若非丁璇相救,只怕他这会儿早就是刀下亡魂了。

    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后,他能改吗?

    他宁愿不去争天下,也不要像曹cao那样憋屈地忍着,再说了,他现在的官职是天下第一大,汉献帝之下便是他,他的女儿还颇受曹昂的青睐,只待俩人一成年,他女儿就是曹昂的正妻,下个朝代的皇后,他的外孙,就是下下任的天子。

    这种情况下,他还打打杀杀做什么?

    以后的帝王身上都流着他吕布的血了,他还用得着再跟之前一样,过刀口舔血的日子吗?

    果断不能。

    所以当探子来报吕布,说马超绕过丁璇布下的疑兵,一路南下,准备攻取许昌的时候,吕布二话不说,便让探子去找丁璇,让丁璇连忙回援许昌。

    身后的荀文若拉都拉不住他。

    探子走了之后,荀彧看着吕布,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温候武艺世间无双,怎会怕一个马超?

    我怕他?

    吕布摇摇头,双手背在身后,道:我和他不一样,我不是武夫。

    他都快当上天子的岳父了,还去战场上拼杀个什么劲?

    意思意思得了,他要留着命来享受人生。

    探子飞马奔入远在潼关的丁璇的营帐,丁璇手指攥了攥书信,挥手让探子下去,又让侍从去请诸位将军。

    哨卫鸣金收兵,张飞意犹未尽地纵马还营,看到丁璇,问道:今天怎么收兵这么早?我都快擒住马超了。

    丁璇扬了扬手里的信,道:跟你打得那个,不是马超,真正的马超,已经绕过我们南下攻打许昌了。

    张飞睁大了眼睛,第一反应便是这不可能。

    马超若是走了,天天顶着漂亮到不行的狮盔跟他打的是什么人?

    但转念又一想,他作为疑兵,每日并不敢与马超硬碰硬,总是点到为止,而马超呢,也不很追,悠悠哉哉地让他走,他原本以为是马超贵公子的脾气在作祟,现在再瞧瞧,哪是因为马超的脾气,而是因为那盔甲里面已经换了人。

    马超的盔甲极其华美,雕成狮子形状的头盔带在头上,只露着两只眼睛,直至今日,他都没瞧见过马超的真面具,若是按照他以往的性子,里面换了人他肯定能感觉得出来的,可他只是疑兵,没有用尽全力,心思也只在应付一场是一场上,故而并没有留意马超的路子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