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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的脂粉味让人只想吐。

    马腾挥手,让侍从与婢子退下,晃悠悠走到马超身边,拍了拍马超消瘦的背,道:超儿,为父给你说个好消息。

    马超冷声道:怎么?父亲又为我找了一位新的母亲?

    马腾听马超说起这个话题,泛着潮红的脸上有一瞬的不自然。

    马腾虽然是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人,但在他父亲那一代,家业已经败得差不多了,因为家里太贫困,娶不来汉女,便娶了羌女为妻,生下了他。

    马腾小的时候,家里揭不开锅,他便经常去彰山砍木材,背到城里去卖,借此养家糊口。

    数年后,马腾渐渐长大,孔武有力,心怀大志,很快混出了名声来,又因生得俊美不凡,被当地的世家女看中,十里红妆嫁给他为妻,他借此起家,成为乱世中的诸侯之一。

    而那个资助他起势,又为他生下长子马超的世家女妻子,早就死在了兵乱之中。

    彼时他的年龄并不大,世间又无男儿为妻子守寡的道理,三年后,他又娶了一女为妻。

    这个妻子又为他生下了许多儿女,个个乖巧懂事,远比孤僻冷冽的马超听话得多。

    他听他的妻子说,马超仗着出身好,又是长子,时常欺辱她的儿子,为此,他没少责问马超。

    马超抿着唇不说话,背挺得笔直,像是宁折不弯的白杨。

    他与马超的关系越来越远,与妻子越发亲密。

    去年军队摩擦不断,导致他和原本称兄道弟甚是亲密的韩遂互相讨伐,韩遂的军队杀死了他的第二任妻子和孩子,那时候的马超就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并未去施以援手。

    马腾赶来之后,妻子与孩子的尸体已经凉了,马超面无表情,半点伤心也无。

    马腾气极了,一鞭子抽向马超。

    马超俊美如锦的面容上立刻便出现一道血痕。

    马腾仍不解气,又抽了一鞭子。

    马超抓住了鞭子,怨毒地看着他,声音像是在刀尖上滚过一般:怎么?父亲现在知道心疼了?

    父亲还记得我娘是怎么死的吗?

    马超的母亲也是死在乱世中,人头被叛军提着,从城楼上丢下来,骨碌碌地滚在年仅七岁的马超的脚边。

    小小的马超抱着母亲的头颅,哭到昏厥。

    那时候的他忙于平叛,根本没有时间去伤心,去安慰自己的儿子。

    仔细想来,马超的脾气就是从那个时候突然间改变的。

    变得越来越沉默,喜爱穿华服,穿温柔如月光的颜色,气度光华,可气质越发冷冽,像是出了鞘的剑,清瘦又凌厉。

    马腾长叹一声,坐在马超旁边。

    马超的母亲是世家女,养就了马超奢靡的性子,从穿衣到使用的器皿,甚至于垫在身下的垫子,都讲究得很。

    他从未见过马超失态的模样,就跟马超死去的母亲一样,永远矜贵优雅,高不可攀。

    马超七岁时丧母,是他生平所见的马超的第一次失态,也是最后一次失态。

    什么时候,他与马超的关系已经这般生疏了?

    马腾抚着马超的背,道:你是我第一个儿子,也是我最爱的儿子。

    我死之后,家业全部是你的,这一点从未动摇过,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

    马超不置可否,低头擦拭着银枪。

    马腾继续道:趁我现在还年轻,我想多给你打下点东西。

    天下九州,曹cao独占四州,且是中原繁华之地。袁尚与我说了,联合江东的孙策,三方合兵攻打曹cao,待曹□□后,三家平分天下。

    月光洒在马超脖子上围的狐裘,马超耳朵动了动:何时发兵?

    马腾道:就在这几日。

    你是随我出兵,还是驻守关中?

    马腾看了看马超,微微皱眉:你还是随我一同去吧,一来你年龄小,趁此多立军功,一朝我有了意外,撒手西去,诸将也不会不服你。

    关中之地民风彪悍,远不及中原之地。

    关中之地成为诸侯最重要的不是出身,而是战功。

    他能从一个卖柴的清贫少年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割据一方的诸侯王,除了靠妻子家族的支持外,更重要的是自己的确能打,让人不服不行。

    可尽管他在关中经营多年,他若死在战乱之中,他的部下未必会拥立毫无战功的马超。

    所以自马超稍稍懂事,他便把马超带在身边。

    二来

    夜风拂面,马腾的声音低了一分:你我父子在一处,好歹相互有个照应。

    马超擦拭好了银枪,站起身来。

    院子里的夜照玉狮子吃饱了草料,撒着欢跑过来,蹭着马超的脸。

    马超抚摸着夜照玉狮子的马背,夜照玉狮子将他脖子上的狐裘蹭得有点歪,马超抬手,整了整狐裘。

    马腾的酒意未散,见此便道:大男人带这种娘们唧唧的东西做什么?

    马超脸色微变,马腾瞬间便闭了嘴。

    马腾晃晃悠悠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土。

    他没马超那么讲究,无论坐在哪,都要有软垫。

    他自幼家贫,自在散漫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