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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孕,曾是陈阿娇最为忌讳的话题。

    刘彻慢慢放下酒杯,余光瞟了一眼陈阿娇。

    陈阿娇仿佛没有听到一般,面色如旧,吃着侍女夹在她碟子里的鹿舌。

    刘彻手指微紧,岔开话题:说起来,朕还未感谢表姐的马镫。

    陈阿娇放下筷子,笑着道:陛下严重了。

    匈奴一日不除,大汉便一日不宁。对了,陛下准备何时再对匈奴用兵呢?

    她趁刘彻跟匈奴打仗无暇顾及到她的这一段时间,挣了不少钱。

    如今库里的钱都快堆不下了,再不用,就没地放了。

    只是这个用,需要刘彻拿点东西来换。

    第14章 陈阿娇

    许是刘彻在朝会上受了不少朝臣们的气,听到陈阿娇提及对匈奴用兵,刘彻眉头微皱,声音低沉:今日母后设宴,只为阿娇jiejie赠与李广将军的马镫。

    言外之意,便是其他的事情都别说了。

    陈阿娇见此,便没再提。

    说起来是她着急了。

    国库无钱粮,她不来找刘彻,刘彻也会找她的。

    她等着便是。

    陈阿娇不再提匈奴,言笑晏晏吃酒夹菜。

    夜色渐深,宫宴结束,陈阿娇向如释重负的王太后道别后。

    王太后身边是刘彻。

    宫灯摇曳,刘彻眸色如墨染,看着她,似乎在想着说些什么。

    刘彻尚未来得及开口,便被身后的李夜来一手揽住了袖子。

    李夜来吃醉了酒,整个人没骨头一般地倚在刘彻身上。

    王太后素来不喜这种轻浮人,厌恶地看了一眼李夜来,扶着温柔敦厚的卫子夫,转身离去。

    李夜来摇摇晃晃,险些栽在地上,刘彻一手拦住她的腰。

    陈阿娇道:李美人醉了,陛下还是早些安歇吧。

    刘彻抬头,对上陈阿娇风轻云淡的脸,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曾经何时,她是最见不得他与女子亲热的。

    醉酒后的李夜来仍在痴缠,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刘彻张了张嘴,最终道:表姐一路走好。

    陈阿娇.点点头,转身上了轿撵。

    轿撵行驶在宽阔的宫道上,宫铃叮叮当当,和着禁卫军往来巡逻的脚步声,唱着宫中特有的动人歌谣。

    陈阿娇捧着小暖炉,盘算着增加盟友的事情。

    窦婴是外祖母的侄子,虽因立嗣之事惹了外祖母的不喜,可到底姓窦,又做过一段时间的丞相,在宦海沉浮数十年,比耿直的李广、轻浮的韩嫣,他更像一个好盟友。

    再加上窦婴与王太后的弟弟田蚡是政敌,她应是不难劝说他的。

    陈阿娇细细思索着,宫铃声中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音。

    夜这么深了,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宫中纵马?

    难不成又是韩嫣那个纨绔?

    陈阿娇这般想着,马蹄声靠近她马车后停止了,男子低沉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

    阿娇。

    普天之下,能叫她阿娇的男人并不多,除了不成器的父兄外,也就她整日里惦念着怎么弄死的那一位了。

    侍女掀开了轿帘,又惊又喜:陛下。

    秋风夜寒,陈阿娇手里捧着小暖炉,侧着脸看着纵马而来的刘彻。

    刘彻换了一身便衣,玄色衣裳,暗红罩衫陪着滚着金边的腰封,越发将他衬得威仪不凡。

    陈阿娇道:陛下不去陪李美人?

    随行而来的建章卫举着火把,刘彻在宫宴上没少喝酒,经风一吹,脸上泛着潮红。

    他印象里的陈阿娇一向强势,但现在,不知在宫宴上吃多了酒,还是旁的缘故,她整个人窝在轿里,软软的一团,小脸红红的,漂亮的眼睛因他的突然到来有着几分迷惑。

    刘彻的心一下子软到不行,声音都轻了几分:陪她作甚?朕来看看你。

    夜风透过掀起的窗帘吹进来,陈阿娇往狐皮大氅里缩了缩,刘彻见此,翻身下马,上了陈阿娇的马车。

    马车宽大,刘彻手长脚长也不觉得拥挤,侍女极有眼色地退下了。

    刘彻坐在陈阿娇对面,随手倒了一杯热茶,端给陈阿娇,眉头蹙了一下,话里似乎带了几分关怀之意:你比以前怕冷了。

    陈阿娇接过茶,慢慢地喝着。

    其实也不能怪她之前对刘彻情根深种,甘冒天下大不为帮刘彻夺皇位,刘彻细心体贴起来,怎是一个情窦初开的骄矜少女招架得住的?

    陈阿娇双手捧着茶,低头轻啜一口,道:在长门宫那种地方待了那么久,身体怎能与之前相比?

    刘彻握着茶杯的手指一紧,嘴角轻抿,半晌无话。

    马车里的空气似乎都陷入了凝滞。

    不知过了多久,刘彻才缓缓开口,道:是朕疏忽了。

    他看着陈阿娇,似乎在斟酌如何往下说。

    陈阿娇一笑,垂眸看着杯子里热茶的倒影。

    她的笑自脸上荡开,可眼底却是冰冷的。

    她道:都过去了。以前的事情,我也有错。

    错在瞎了眼,轻信了金屋藏娇的戏言,为着这句戏言,赔上了自己的一生。

    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