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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官

    「尊上。」朱鶯大叹了口气连忙上前,有些着急道:「您那伤要挪何不挪来我身上,要不…我即刻传医官来。」毕竟,这承熙尊体安康,也落在她职责范围里,落了这么道大伤,要是让太师无相问起来,可难办了。

    「无妨,别漏了风声。」承熙淡淡撩起了袖,施咒止血。

    青蓿立在一旁半点不敢出言,只见那尊臂上,有道怵目惊心的血痕。而她让刀划过的上臂,却已经不疼了。

    「喔…,我懂了,您要英雄救美…。」朱鶯一双目光在承熙与青蓿间轮转,突然这么冒出一句。

    「朱鶯。」他面色淡淡,冷声阻了她。这朱鶯定是听她哥哥寰明胡言乱语。「你倒还没交代,这蓿草精溜进来那日,你去了哪里,守卫要找你,竟还找不着。」

    「哎…哎呀,尊上…,我隔日就要来同您懺悔了,您却不在。就…就您这殿,实在清间,那时天都要黑了,我…,就提早那么一点点,真的是一点点,先回去了。」朱鶯偷瞧着承熙脸色,显得一脸心虚。

    「找白羽芳源去了?」澈然望了望她,似责似笑。

    「呃…对…对。」朱鶯豪气干云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抹微微的红晕。

    「朱鶯,容我替你哥哥问一句,那芳源…,你真喜欢?」

    朱鶯一楞,挺直白地道:「自…自然喜欢。」

    这尊上,今日倒难得多话,竟关心起她这亲事来了。她那喜欢一出口,又觉得好像应该矜持些。「当然…当然也是我父亲,就希望和白羽家打好关係。但您想必知道,我哥哥,偏偏不喜欢太师家那些姑娘。」

    承熙一副了然样,甚能理解地点了点头:「所以寰明,就寧可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哎呀我的意思是,反正就是这么着,您就别再问了。」朱鶯羞嗔了句,脸都红到耳根子去了。

    承熙看她那样子,人还没嫁过去,倒是一颗心先许给白羽家了。一叹,淡淡道:「好吧,总之,你,得为你失职这事负点责。这进德神官的位置,我准备让人替了。」「真的?」朱鶯听了,却是一副大喜貌。「虽说这失职宇清也该算一份,人可是他手下放的…,但,您肯让我走了?」

    「你这次,该不是有意为之吧,朱鶯。」承熙瞧了她一眼,似有些无奈道:「太师和芳源,都和我提过了几次,这位置,打理的终究是我的私事,确实不太适合你这准嫁娘。」

    「但…。」朱鶯好奇的歪头歪脑,这冷岸承熙,极致严谨冷僻,放眼翼山,还去哪里找个信任的女官替他发落大殿琐事。

    承熙似乎正也这么琢磨着,目光忽然撇见缩在一旁的青蓿。静静瞧了她几眼,半晌,淡淡开口道:「该教的事,教她。」

    「教她…?教什么。」朱鶯见他望向青蓿,那头脑,还跟不上来。

    承熙一烦,瞪了她一眼。

    「啊。我明白了,进殿伺候嘛。」朱鶯想起方才承熙是这么说的。但这冷岸承熙,五百年来也没让人进殿伺候,她手下,一个进过寝殿的仙婢也没有,她又知道如何伺候了。

    「是交代你的神官日常,之后,你若不想待在你父兄手下,不妨考虑到穗花元君那处去。还有。」承熙见伤已止了血,便收手拉整了袖,起身离开云案。

    前走了几步,他话声中有些笑意:「刚那刀术不错。」

    听得不错,朱鶯耳朵一竖,沾沾自喜道:「我炎火家传的刀术,自然不错。」让承熙一夸,她顿时扬眉吐气,得意非凡。

    她正高兴,承熙已几步幻了道光,消了身影。

    「欸…?您…等…等等。」明明才刚回殿,这是又要去哪。她陡然回神,却哪还见得着承熙影子。

    一回头,朱鶯对望青蓿那无辜近于傻愣的眼眸,这尊上刚说什么来着,他真要把这进德神官一职交给这草精么?她哥哥寰明说的,倒是真的。这天尊,想将这号人物留在身侧。

    「你唤…青蓿吧。」朱鶯一叹,看了看她。紫鳶前几日,暗暗来找她讨了几次人,这承熙要留,她岂敢放了,没想气得云彤直杀了来。

    「是…。」青蓿怯生生抬起眼,轻问道:「青蓿冒犯,不知元君…?」

    「朱鶯,炎火朱鶯。夜鶯的鶯,可别记作老鹰的鹰。」

    青蓿微睁了眼,眨了两眨,似认真记着,又道:「朱鶯元君,方才…,谢谢你。」

    朱鶯随意挥了挥手:「不谢,我跟那女人本就不对盘。」

    那女人…,这么称天后云彤,青蓿心道这朱鶯元君,还真是直来直往又何其无畏。她不敢回应什么,倒是想起承熙那伤,有些掛心:「尊上的伤…,这么随便止了血…行…行么。」

    「啊…自然是不行的。虽然尊上修为无边,那九阴刃之伤,你也知道,挺疼。只好由你照顾了。你不是草精么?疗伤会吧。」

    「会…会是会,但我…。」

    朱鶯瞧她那样子,实也没什么高深灵力,反正…醉翁之意不再酒嘛。「哎呀,疗不了,就土法炼钢,替他扎伤口换药,那伤可是替你扛的。」

    青蓿认真听着,点了点头,换药,这她会的。

    「尊上作息,我同你讲讲,你也听尊上说了,这进德殿里的事,日后便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

    「嗯!」朱鶯拍了拍她道:「放心吧。这绝对是翼山最重要却又最清间的神职了。尊上最常掛在嘴边的便是『朱鶯,我自己来。』」他有模有样的学了学澈然那淡冷的口吻,又笑道:「你只消管他衣食,照看那一院梔子花,还有以传声鸟提醒他早起、用膳,留意尊体,其他的正经公事公文另有神官送来书房,你只需提醒他批阅。安危,则有我弟弟宇清发落。怎么着,不难吧,总之嘘寒问暖,照看孩儿似的就是啦。」

    朱鶯又道承熙私底下性子独立,近于孤僻,又挺固执。忙起来废寝忘食,尽似个不听劝又没内人照看的公子哥儿。说来,这位份尊高,他至今却不过仍是个刚满千岁的青年上神,约略是凡界那而立之年的意思。

    「尊上其实有柔软和善那面,就只如今老成了点。你别怕他。」

    朱鶯一边眉飞色舞说着,带青蓿遶了绕寝殿。青蓿这才发现,书房进门那通道,接入独立的膳房、浴池和库房。拐上一道石梯,尽头则是间小石室。

    「这些地方,我只对书房和膳房熟悉些,但我瞧尊上的意思,是要你继续留在这寝房里了。」朱鶯挑了挑眉,神秘兮兮的笑道:「至于尊上寝房里的事,我便不懂啦。这翼山,怕也没人懂,你自己发挥吧。我只听我哥哥说过,尊上每晚,会在那小石室里头待一会儿,就只那时,切莫扰他。这样,明白么?」

    「明…明白。但…。」青蓿实在想不懂这事如何发生的:「元君,您…与尊上想必很相熟了,尊上…明明…很气我…。怎么,忽然…又要我接这神官之职。」青蓿想起承熙那满是恨意的眼神,还会不自觉发颤,这下接了这什么神官,该不会是要挑她毛病,好替她安个实实在在的罪名…。

    朱鶯转了转眼,不置可否:「这…我也还说不准呢。也许…,哪日你便懂了。放心吧,总之不难的。」

    「嗯…。」听起来兴许是不难…,怕只怕那阴晴不定的天尊,和天后一般,根本无从叫他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