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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小蓝不信,“那么明显的线索,我不相信那些人还能跑得掉。” 赵岩笑笑,拍拍她的手,“人心复杂,有些人能耐大得很。只有赵大宝自首,他就像一根针,能把那个脓包给戳破。到时候,那些人苦心搭建的一切,就会坍塌。” “那他会自首吗?他敢吗?” 赵岩皱眉看着东院,说:“那就看老赵,还有没有点用。” 他其实也没底,在他看来,自己再能干,再出人头地,比不上赵大宝有个会吹枕头风的娘。 而他的娘,既不会吹枕头风,也不能吹了。 “姜还是老的辣,老赵一定是有用的。”俞小蓝说。 赵岩一下笑了,心头的阴霾散了不少。他握住俞小蓝的手捏捏,说:“你说得对。”看了一眼满桌的菜肴,叹口气起身,“我把菜热热,咱们吃了饭睡觉。” “好。” 两人对这事已经尽力,其余的只能看老赵。 洗了澡上床,俞小蓝还有些紧张,谁知他熬了一天一夜,累得很。这次既没有脱光,也没做什么劳什子的俯卧撑,进了被窝抱着她,闭上眼就睡着了。 俞小蓝白天睡饱了,现在倒是清醒得很。 她能清清楚楚听见东院袁丽华撒泼打滚的哭叫声,咒骂声,以及赵大宝指天誓日的保证再也不干了的声音。 那些人的恶意跟丑态在黑夜里如此清晰的闯进她的面前来,让她知道,他是在怎样的环境里长大的。 难怪他很早就离开家,到外面做事。 赵岩的手摸到她脸上,给她捂住耳朵,低声说:“睡吧,他们蹦跶不了多久。” 俞小蓝无声点点头,闭上眼。可是不知怎的,尽管东院的声音没了,她心里还是不踏实,潜意识里她不相信,赵大宝会乖乖地去自首。 要是他不去呢,他会怎么样,会逃走?还是会继续报复? 俞小蓝苦恼地叹口气。 鼻端忽然闻到一股子怪味。她自从坐过那个土堆,闻什么都有怪味,不过今晚这个怪味特别真实。 她使劲嗅嗅,心里一惊,是汽油。 她赶紧推推赵岩,“我闻到了汽油味。” 赵岩睡得本来就浅,一个翻身起来,来不及穿衣,拉着她下床,拨开门上的插销,房门却拉不开了。 有人在外面用一团东西将门环给系在一起了! 这时耳边“轰”的一声,外面火光冲破天际。 人在情急之下,力气是无穷的。 赵岩两手扒着门板,猛地使劲,外面门环上缠着的绳子被齐齐崩断,他们跑了出去。 草房子被火海吞噬,顷刻之间,就听得木头被烧的炸裂之声。 半夜的火哔哔剥剥地燃烧着,因为有风有汽油,所以两人想把火扑灭,是不可能的事。 赵岩走到东院门口,一脚踹开大门。 赵元顺已经披衣起来,看见西院的大火也吃了一惊。 他不光惊讶这火来得蹊跷,更怕火势蔓延,烧了他家房子。 他大声呼救起来。 袁丽华跟张燕都衣衫不整的跑出屋子。 赵元顺问张燕:“大宝人呢?” 张燕惊惶地说:“不知道,我一睁眼就没看见他……” 站在一边的袁丽华猛地拉她一下,张燕看一眼冲天的火光,意识到什么,呐呐闭上了嘴。 赵岩咬牙握紧了拳头。这个恶心的混蛋,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做了恶之后,不知躲到那个犄角旮旯去了。 邻居陆续起来,都提着水桶围过来,有人将水泼到火上,火苗窜得更高。 大家发现,这火邪气,救不下来。 李桂枝一边咒骂谁烂了心肝放火,一边找了衣服回来,给俞小蓝跟赵岩御寒。 当这间屋子烧尽的时候,水压住了渐小的火苗。 天亮了。 赵元顺神情木然,不敢看赵岩。 昨晚,他已经决定,为了儿媳妇肚里的孙子,包庇赵大宝,不能让他去蹲监狱。 赵岩站在冒着黑烟的房子前,看着不声不响据嘴葫芦一样的父亲,心冷到了极点。他跟俞小蓝离开了青山村。临上车时,袁丽华站在门口,恶狠狠地盯着他们,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赵岩没有报警,他根本不指望能破案。他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心里有了决定。既然有人作死,那他就成全他。 他一直不想沾血,狠不下心来要谁的命。 然而今夜的这场大火,将他最后的顾虑给烧没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反而平静下来。 开车经过镇上最有名的馄饨店,他将车停下,拉着俞小蓝出来,“嘭”的关了车门,进去要了两碗馄饨。 馄饨很快端上来,他不紧不慢地往里倒了点醋,舀了点辣椒油,一口一个闷头吃起来。 猪rou馅的馄饨个大皮薄,虾皮紫菜热汤散发着诱人的鲜香味道,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店里食客人声鼎沸。 生活很美好,若是他们没有刚刚死里逃生的话。 “吃,别浪费。”他头也不抬的命令她。 “我不饿。” 俞小蓝说,她舀起一只馄饨放进嘴里,味同嚼蜡。 她现在只想把赵大宝找出来,捶烂他的狗头,根本没心情吃饭。 对面的人却端起碗,连汤都喝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