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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梁玥彻底恼羞成怒之前,赵旭倒是先一步走了。 窗扇被从外面仔细地关了好,梁玥只能对着它生着闷气。 不曾想,片刻之后,那方才关上的窗却又重又被推开,而本离开的那人,重又翻了进来。 梁玥正在气头上,几乎想都未想就捞起手边的东西砸了过去,却被赵旭一把接了住,旋即便是一句带着笑意的调侃,我还是更喜欢夫人亲自动手何必劳烦这些外物呢? 你!梁玥只憋出了一个字,却不知该骂些什么。她本就不善骂人的词句,赵旭又惯是没脸没皮的。 夫人送为夫的礼,为夫定当好好收着赵旭说着,就将那卷竹简揣到了怀中,又熟门熟路地在右手边摸了一把伞出来,冲着梁玥扬了扬,外边雪大,还借夫人的伞一用。 这件衣裳可不能被雪浸了。 第80章 英雄暮年 和赵旭一同出去的还有一个压低了声音的滚字。 赵旭脸上的笑愈深还真是逗得急了 不过,这种词句,由她口中说来,却平添了些别样的意味,倒教人真想照她说得来做。 摸了摸身上的棉衣,赵旭扬眉笑了笑,若不是身上这套衣裳,他还真想滚给她看看,到时候她会是什么神情? 定是又气又惊,偏还找不出骂人的话来想着她气急又无奈的样子,赵旭脚下不觉轻快了许多,极熟稔地在梁府东拐西绕,不多会儿就到了围墙底下。 他单手撑着伞,翻出围墙的动作却未受到丝毫影响,只是下摆还是多少蹭上了些雪屑。赵旭这才敛了那有些忘形的笑,仔细地掸去了那些雪屑。 而此刻屋内的梁玥也稍稍平静了下来,但她旋即就发现自个儿方才扔出去那卷竹简,正是这几日费心写了大半的教材 梁玥: 赵旭这混球,总是有法子把人气得失去理智。 梁玥在重写一遍和从赵旭那要回竹简之间纠结了片刻,便果断展开了一卷空白的竹简,研墨提笔、重新写起。 从赵旭那要东西,少不得被他提些稀奇古怪、过分却又不那么过分的要求。 她记性不错,这东西又是这几日刚写的,总归还记得大半,这会儿只是誊写一遍,倒也不怎么费时间。 还未写完,梁玥的笔却顿了顿,一个墨点在最后那字的尾端晕了开,梁玥盯着那个兴字又有点怔。 赵兴不重避讳,况且他如今虽有帝王之实,却无帝王之名避字就更无从谈起了。 况且,赵兴毕竟曾为晋臣,为不落天下人之口实,他活着的时日里,怕是得不到这个帝王之名了。 活着的时日 梁玥在心底喃喃重复了一遍这五个字,那不安却越重。 按照原本的走向,赵兴是今年秋日外出打猎时,遭了刺客的埋伏,受了重伤,最后没能挺过去。 梁玥既知道这件事,自然是想法子阻止了赵兴的那次打猎。 这委实不是什么难事 赵兴虽喜好打猎,但他这人、无论何时都是以公事为重。只要瞅准了时间,带着公务去找他,万没有拦不住的道理。 而梁玥也确实这么拦住了他。逃过了那次重伤,按说赵兴便是高枕无忧了。可方一入冬,他便染上了风寒。 今年冬日格外的冷,染上风寒也不多意外,再者赵兴身边那么多太医守着,也没有让他因为一场风寒去了的道理。 虽是这么想着,梁玥却觉得心里有些莫名的忐忑。她盯着那已经污成一团的兴字看了许久,还是叹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再多想。 若是赵兴真的病重,赵旭可不会是方才那般态度。想必是她多虑了 * 所有人、包括赵兴本人都没将这场风寒放在心上,毕竟是刀山血海闯过来的人,怎会怕一场小小的风寒? 只是,他们都忘了赵兴已经不再年轻,再如何的宏功伟业、再如何的英雄人物,也只是□□凡胎的人罢了还是一位正值暮年的老人 他那风寒从入冬一直缠绵到了开春,虽有太医调养着,但病情却时好时坏,而且,总得来说,一直在向坏的方向发展。 就连早朝亦停了数次这对勤勉的赵兴而言,近乎是不可能的事儿。 随着日子的推移,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件事儿赵兴怕是挺不过去了。 只有自己才对自己的的身体最为了解,在某个明媚的春日,赵兴突然召集了百官,他似乎恢复了些精神,口齿清晰地说着一条条吩咐,但众人却渐渐意识到这怕是赵兴最后的遗旨了。 不知是何人开头,堂上一声小声的呜咽,旋即便是阵阵泣声。 这是他们追寻的明主 自桓帝而起的动荡,世道似乎都染上了灰蒙蒙的沉色,目之所及皆是惨象,耳之所闻尽是哀嚎这个人似带着光,将那些暗色一点点驱散了开了,将天下一点点恢复成了以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