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尹珲毫不在意的转过头,对上了山口的目光,目光接触的刹那,山口一抖,两只手一麻,如同被电到了一般,瞬间松了开来。尹珲不再理会,而是伸出了一根手指,挠了挠蓬松的头发,看着面前的俩个人,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赌什么呢?是钱还是……堆积成山的营养快线?” 伊藤冷笑一声,抬眼望着尹珲,双眼流露出一股怨恨的杀意:“很简单,你输了的话,就要你的命。” 听了他的话,尹珲一愣,但随即便跟着大笑起来,似乎并没有任何的恐惧和错愕,只是点头道:“好啊,请吧!” 伊藤的嘴角依旧挂着狞笑,苍白的面孔开始有些扭曲。他将快速牌切好,非常熟练的摊开在桌子上,恶狠狠的说道:“请,就比大小吧!” “你不介意一局定生死吧?” “哦,当然不介意了,我反而更喜欢这样呢。”尹珲伸出手指,在所有的扑克牌背面顺势摸了一遍,随即夹住最后的一张,慢慢的翻开。 一张红心k赫然呈现在众人的眼中。 “呦西,看我的了。” 伊藤瞪直了双眼,他的双眼露出一丝久违的兴奋。昏暗的灯光下很难发现他那又白又细的舌头轻轻的伸出,在黑红色嘴唇上舔了一圈!随即猛地把手伸进了牌堆中,摸来摸去的探着牌的背面。 尹珲调整出一个舒适的坐姿,用手托住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伊藤的手在那些牌的背面游来游去,好像电影里面的赌神一样,只不过此刻只能用滑稽两字来形容。 第五话 式神 “哈哈!”埋在牌局里的伊藤突然把手猛地抽出,慢慢的将手中摸着的牌翻转过来,呈现在众人面前的,赫然是一张最大的牌。 “你输了,要你的命哦!”伊藤大笑着张开了嘴巴,瞬间超过了人类的极限范围,与此同时,一个袖珍的女人头颅从他的嘴里钻了出来,女人披散着天蓝色的长发,湿漉漉的,一张鹅蛋似的天使面孔令人想入非非,偏生此刻的她还作出一幅幅不堪入目的表情,眼眸迷离,齿缝间渗出缕缕萎靡的呻吟,让所有观者骨酥身软。 没错,这正是传说中的日式妖怪:飞头蛮。据记载,飞头蛮除了头颅和躯体可以分离外,其他地方和人类没有区别。她有着令人惊艳的美丽面容,常常昼伏夜出,把男人吸引到没人的地方,和他接吻,接吻的同时将其血液吸干,取走其灵魂食用。飞头蛮性格乖巧可驯服,如能淬炼成式神,可以对拥有者的修行产生极大辅助,是众多日本阴阳师梦寐以求的尤物。但时至今日,飞头蛮的数量却也极其稀少,想要捕获她不付出巨大的人力物力以及财力是不可能办到的。由此看来,作为阴阳师的伊藤,在日本的家世和地位,应该不会太低。 剩余俩个人狂笑着脱下了上衣,各自解开了身体中压制式神的绷带,屋内阴气弥漫,一种阴森的感觉如冬天的寒风一样深入骨髓。 整个酒吧之中的阴寒之气越来越重,这三人狂笑不止。“哗——”空间之中刮起一阵阴寒之风,“嘎吱——嘎吱!”将酒吧门口的破门吹的不停的一关一开! “看吧,我亲爱的老板……我说你这儿有问题嘛!”尹珲摊了摊手,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灯光闪动一下,就在大厅没入黑暗的一瞬间,三个召唤出式神力量的阴阳师发出了苍凉的嚎叫,呈三个夹角朝尹珲包抄而来。 “咔嚓”打火机在手心转了两圈,尹珲不紧不慢的点着了一根烟,眼一瞥,当速度最快的山口离他的鼻子还有半米远的时候,尹珲的身子猛然一动,几乎是贴着山口的拳头侧了过去,紧接着脚尖踮起,跃到了半空。谁都没有想到,他看似消瘦的身躯竟然饱含着这种力量,随即一个漂亮的鞭腿,登时报销了山口的胳膊。 “也啷……”山口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那被踢成了九十度的手臂,几秒钟后才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号。不过他的哭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尹珲持续而来的第二脚,直接让他连哭的力气都省了。 就在尹珲要出第三脚的时候,伊藤和板恒已经翻过沙发,势如虎狼的扑了过来。危急关头,尹珲果断的收住了已经离地的右腿,选择了退避。出其不意的招数,的确屡试不爽,但也只能用一次而已,如果再用两次,三次,那就没有任何新鲜感可言了,相反,还会被对手抓住可乘之机。想到这,尹珲连退五步,堪堪的稳住身子,连一口气都还没来得及喘,就掀翻了身前的桌子,挡在了自己和伊藤之间。随后抄起另一张桌子上的洋酒瓶,从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黄色符纸贴了上去,就砸向了另一边的板恒。 此刻的板恒十根手指都长满了黑色的长指甲,瞳孔中呈现一种妖异的红。而在他的身边,更有一只朦胧的东西左右游走,一双眼睛绿油油的,正是他用身体供奉的式神:苍狗。眼见得瓶子离自己越来越近,但板恒却浑不在意,以他现在的状态,想躲过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酒瓶,那可是太轻而易举了。可就在这个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应该在稍微低下头的同时,酒瓶子从头的上方飞过去。可是酒瓶子却好像突然没有了力道,居然下移了十几厘米,就好像是下旋球。 “啪!”酒瓶子不偏不倚,还是在板恒的脑袋上开了花,满满的一瓶威士忌泼在了板恒的西瓜头上,显得出奇的狼狈。板恒恼羞成怒,一把抹了下头发,正要再次冲上去,却陡然发现自己的手上好像沾了些什么,那是一张用朱砂写满了奇异图案的小纸片,好像挺精致的样子,思维停滞在这一刻,下一秒,整张符咒炸裂开来,正好点燃了板恒头上的酒渍。 “啊!”板恒痛的在地上左右打滚,一双的疯狂的左右乱抓,想要找到一切可以浇灭火源的东西,好不容易摸到一个瓶子,想也不想的就往头上倒去,孰没料到,那正好是一瓶酒精度很高的人头马,结果不言而喻,如果说刚才的板恒是一个可爱的火精灵,那现在板恒,就是一个可怕的大火球了…… 黑色的指甲深深的抓进了地面,留下了一连串黑色的血印。从板恒的身体里脱离而出的苍狗想要夺门而逃,却发觉自己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无力,直到被烈焰彻底吞噬。 只是这么一个小耽搁,自己的得力助手山口和板恒都已经丧失了战斗力,再加上已经死去的岛川,让伊藤不禁气愤难当,暗恨支那人的诡计多端。如果刚刚山口没有鲁莽行事,而是和自己一起进攻的话,对方各个击破的阴谋绝不会这么轻易得逞。 不过,现在他也总算弄明白一件事情。面前的这个男人绝不是个软柿子。 即便对方是个软柿子,也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捏的动的。 但现在,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拼上一拼,如果不拼,就真的没机会了! 想到这,伊藤肩膀一沉,驾驭起飞头蛮的力量,那只坚愈钢铁的手直接洞穿了竖在自己面前的桌子,插向了尹珲的咽喉,尹珲身体后仰,躲开伊藤的爪子,同时踢出一脚踹在伊藤的手腕上。由于伊藤早有准备,手腕及时抽出,并未受到多大的伤害,可是却被迎面而来的桌子撞得身体一震。 尹珲借着腿力后空翻,现在招式以老,如果伊藤反应够快的话,对他是十分不利的。 然而伊藤并没有急于进攻,却是快速推开桌子,切换指法,结出了阴阳道中的‘晴明桔梗印’。对于单体格斗来讲,伊藤没有丝毫的优势。而对于式神的cao纵,他有种无比的自信,只要给自己足够的机会,伊藤保证会让眼前的这个支那男子,尝尝生不如死的味道。 张开嘴,飞头蛮的脖颈处猛然传来了几阵轻微的骨骼碎裂声,血光飞溅中,那颗长满钢锯般牙齿的头颅就离体飞出,目标正是刚刚站稳的尹珲。 “嗤……” 伊藤的脑袋上多了一个血窟窿,不敢置信的眼神慢慢涣散。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尹珲实在是太聪明了,早就将他的一切都计算在内。哪怕是刚刚站稳后立刻就歪了一下头,导致他cao纵的飞头蛮贴着对方的脸颊飞了过去。而最最让他想不到的是,对方竟然会使用自己梦寐以求的东方道术,而且无论是速度还是威力,都让自己自惭形愧。 打开一瓶伏特加,狂灌了几口之后,尹珲这才冷笑着走到伊藤的尸体前,蹲下身子,从他的衣袖中,搜出了一大把扑克牌。 “记住,下辈子不要再出老千了!” 说罢,他将那一堆扑克牌砸在他的脸上。 站起来,尹珲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向那个已经愣住的老板。 老板看见这个怪人走向自己时,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要窒息了,想逃,但是脚根本就不听使唤,就像变成了一堆棉花,鬼知道这个家伙会对自己做什么! 尹珲走到柜台边,突然从上衣口袋之中抽出一张百元大钞,丢在柜台上,竖起大拇指斜指了指那三个日本阴阳师,冷笑道:“他们的帐,我买了。” 女老板左手摁着胸口,惊愕的看着他走出了门口,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突然,尹珲一瞬间又站在了吧台前,如同凭空出现一般,女老板幸好没有心脏病,要不指定得当场抽过去。 “对了,你知道你的生意为什么这么差吗?” 出于职业的本能,女老板哑着嗓子,小心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 尹珲转过身,走到了门口,打开了门,外头的月光照进屋子里,一切显的那么真实却又虚幻。 “因为……你这里没有卖营养快线啊!” 说罢,他突然自己笑了一声,随即看了一眼惊愕的老板:“还有……钱就不用找了,就当是打坏你一个桌子外加四个椅子的赔偿吧!” 话音未落,人就已经飞跑出去了,也顾不上去观察女老板欲言又止的表情了,天知道一张桌子外加四只椅子价格多少,把自己卖了都不一定赔的起呢! 酒吧里,女老板一只白皙的大腿翘在柜台上,黑色的长筒靴搭配着碎花短裙,让她的一眸一笑都变成了吸引男人肾上腺素生成的催化剂。 “字典,把这里收拾下吧!乱七八糟,挺难看的” “是”调酒师点点头:“我明天就找人来重新装修一下,不过……” “有话就说”女老板点着了一根女士香烟,也不去抽,就这么叼在了嘴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堕落在都市的迷人少妇。 “荆教官,这三个阴阳师,是我们国安好不容易才钓上来的小鱼,只要跟着他们,就不怕大鱼不浮出水面,您刚才一点儿也不去阻止,就任凭这个家伙把他们挨个干掉,这不等于使我们的计划前功尽弃了吗?”调酒师一幅不甘的样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荆棘摇了摇头:“但你要是觉得就凭这三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便能让躲在幕后的巨头现身,那你就太天真了。” “教官……” “好好历练吧,等你真的成为决策者的那一天,就懂了!通知一二小队,撤出监视区域,三四小队,一网打尽!”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再想想刚才那个挺可爱的小男人,荆棘情不自禁的笑了。 留声机里,周璇依旧孜孜不倦的唱的她着歌: “天涯呀海角, 觅呀觅知音……” 第六话 不夜城 夜雨潇潇,在一处废旧的公用电话亭前,尹珲拨通了110的号码:“喂,是公安局吗!我是谁?我是热心群众啊!对,对,对,赶紧来xx路xx酒吧,我给你们送了一份大礼!” 说完,不等对方回应,尹珲就放下了话筒。 夜晚,细雨夹杂着呼呼的寒风,不时的咆哮着掠过孤身一人的他。 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路两边的店铺都关门了,只剩下昏暗的路灯,在丝丝细雨的侵袭中,显得那么明亮。 今天是农历七月十五,孟兰节,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鬼节。所以殡仪馆的人流量比往常多了好几倍都不止,前山后山,满是菊花和奠纸,而身为化妆师的唐嫣,也只能被迫选择了加班。 从最后一班巴士上下车,唐嫣准备回家时早已月上枝头。 停下脚步,她眯着眼朝后看了看。身后是黑漆漆的路面,可以稀疏的看清公交车的号牌。愁云正浓,把月亮足足盖了个遍,一丝月光都透不出来。冷风吹过,唐嫣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喷嚏。 就在这时,一件风衣从后面搭在了唐嫣的肩膀上,片刻间就给予了她想要的温暖。 “谁?!”唐嫣警觉的抬起头,她那瘦削却又曲线十足的身体,在这昏暗之中,显得出奇的诱人。 “走吧,我送你回家。”尹珲从口袋里抽出只烟,也不用打火机,就拿手这么一挥,烟就自燃起来。他狠狠的吸了一口过滤嘴,当看到唐嫣那有些过敏的表情时,这才用脚尖狠狠的踩灭了烟头,直起身,也不管后面的人有没有跟上来,便自顾自的往前走。 “等等,你怎么会在这儿?”唐嫣踩着高跟鞋,提着白色的挎包,在后面一路紧赶慢赶。 “知道你晚上加班,怕出事。特地来接你的,还不错,正好在站台碰上。”尹珲将十指插进口袋里,长长的刘海遮住他另一只眼睛。 “接我?” “你等了多久了?” “厄……这问题问的,大概两个小时了吧!” 唐嫣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可看到尹珲那满不在乎的表情,终究倔强的低下了头。 “尹珲——” “又怎么了?大小姐。”尹珲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刻度:“您大慈大悲,行行好成不?走快点,补个回笼觉,我明天还得上班呢!”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唐嫣微红的脸颊有些支支吾吾:“我是想说声谢谢你!” 这声音虽然细如蚊哼,但却一字不漏的进入了尹珲的耳朵里,此刻,他不禁浅浅的抿了抿嘴角,想笑,却又意识到局面有些尴尬,于是只得将那条唇线复又拉回了原位,装作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好了,咱俩谁跟谁啊!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和这个丫头走在一起,总觉得有些不自在,难道是自己害羞?一头雾水。于是,尹珲决定将自己百分之九十九的注意力,投入到周围的夜景中,剩下的百分之一,留在唐嫣的裙摆间徘徊,当然,只是偶尔。 在工作上,尹珲和唐嫣是同事,都是北京市殡仪馆的高级职工。而在生活上,他们恰巧也是邻居,当然,解释为合租关系或许更为贴切些,因为,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他的家,就是她的家,她的家,也是他的家,不过事先声明,关系是纯洁的。 夜幕初垂,华灯初上。 整个都市就像是浓妆淡抹的现代美女,时尚而炫目。霓虹灯闪着迷乱的光,迷了人眼,乱了人心…… 那些高档酒店灯火通明,里面一定有人在推杯换盏,意在不醉不休。那些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变成了巨大的显示屏,切换着不同的广告画面与标语。 灯光的影子映进江水,是一种迷乱的效果——江水,难道它也在这灯红酒绿的都市里迷醉了么? 不过应该不会。或许它一定只是在微笑罢了。 抬头,天上没有星星。是的,只是一片黑暗,一颗星星也没有。这让尹珲不禁感到有些悲哀。 没有梦的城市是现实的,太现实的城市则让人寂寞,甚至是悲凉。 尹珲不是个游吟诗人,也写不出煽情的辞藻。但他承认自己的确看不透这座城市,她太美丽,太繁华,也有太多伪装。 不知道在这不夜的城市里,是否有人和自己一样,在繁华里落寞,在落寞里消亡。 正走着,一阵发动机的引擎声打断了尹珲的思路,他下意识的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辆崭新的宝马x6停在路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打开车门,准备进去。 那不是汤星吗?尹珲有些诧异。不错,还真是这小子,大学毕业后就没有了他的音讯,听寝室的哥们在群里议论,说他傍上了市长的千金,还踏入了高薪管理层。可惜的是,据说该千金的长相,实在是难以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