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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略微戏谑的目光就瞥着江景怀。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怎么办?还没有做好准备。 他的头发脏不脏,衣服乱不乱,脸上干不干净? 孟书言曾经想过,他爸爸一定会像孙悟空一样,架着云朵来接他们回家,这样很威风。可是,第一次相遇不太愉快,在这样一个灾难的日子里,他的脚还没有知觉了。他的人还邋里邋遢的。 怎么办?爸爸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小瘸子小乞丐哦,就不喜欢他了。有点想哭了。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孟书言吸了吸小鼻子,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都已经变成小瘸子了,要是再变成爱哭鬼,那肯定是人见人讨厌。 你真的是我爸爸吗?小家伙睁大一双乌黑溜圆的眼睛,小心地问。原来爸爸是长这样的,看起来很有安全感的样子,长得比他还俊哦。而且他的手,带着那个扳指。 是。江景怀迟疑了一下,伸手摸上他的头。 呜呜爸爸爸爸这个词在心里默念过无数遍,现在念起来非常顺口。孟书言埋头在他怀里,小手紧紧抓着他,爸爸,你终于来找我们了。我和mama每天都在想你,mama一直在等你的。mama说你太忙了 听着孟书言的那声爸爸,田桑桑的心揪疼,原来儿子对父亲如此渴望。可听到他那些话,她的喉咙蓦地被黑血堵住了,腥甜腥甜的。 哎,儿子啊,你是不是说错话了?你mama我什么时候想你爸爸了?说清楚,你给举个栗子。只听过坑爹的,没听过这么坑娘的。 江景怀抱着他软软脆弱的小身体,心里忽然被什么填满,guntangguntang的。原来,有儿子是这种体验。他宽厚的大掌轻抚着孟书言的背部,低低地说:我也想你 爸爸,那你不想mama吗?小家伙抬起头,有些失望地问。 江景怀顿了顿,大有一字一字吐出来的意味,想,无时无刻不在想你mama。 他又沉沉地补充了遍:想得深入骨髓。 田桑桑摸了摸胳膊上倒立的寒毛,浑身发凉,不甘示弱地悄悄瞪了他一眼。 小孩子哪里懂大人间的深意哦。孟书言立刻眉开眼笑,苍白的小脸绽放出光芒,兴奋地道:mama,爸爸说也在想你的,你不要再伤心了!爸爸真是太好了!他喜欢这样的爸爸! 田桑桑:呵呵! 江景怀一手圈着孟书言,一手从地上拿过饭碗,磁性的声音竟带着温柔的味道:饿了吗?吃饭。 他用筷子轻轻搅拌着饭,让热气散开。 爸爸,我自己会吃的,我真的会吃饭了哦。得让爸爸知道他是个懂事的孩子,有些东西会自理了。 江景怀颇感意外,嗯,不错。 被夸了的孟书言抬手要去拿碗,证明一下自己的小能力。吃饭不沾嘴,不掉东西在桌上,不会让饭沾到衣服。 江景怀却是道:这次我喂你。以后你自己吃。 他用筷子夹起了一点青菜,轻轻地呼了呼,虽然动作不太流利,但也有模有样了。 看来也不算太差,田桑桑继续暗中观察。 孟书言嚼了口青菜,砸巴砸巴嘴。 江景怀又夹了块rou放他嘴里,孟书言继续嚼啊嚼,腮帮子鼓鼓的,桃花眼红彤彤的。爸爸喂的菜和mama喂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幸福得要冒泡泡了~ 忽的,孟书言眨了下眼睛,问道:爸爸,你吃饭了吗? 嗯。 那mama呢?自己一个人吃独食,孟书言有点不好意思。 吃了,只剩下你了。田桑桑笑道。你多吃点,啊。 江景怀继续给喂饭,深黑的眼眸眯了起来。这句话对他的打击是致命的,记忆里田桑桑是嗜吃如命。可现在她却对儿子亲切和蔼地说自己吃了,还说:你多吃点。加了个啊。 他实在无法直视这个女人。 这个谜一样的女人。 孟书言毕竟受伤了,胃口小,吃了不到四分之一就吃不下了。他便靠着江景怀的胸膛沉沉睡去。真是睡了吃,吃了睡,像只懒羊羊似的。 田桑桑隐忧地看了下他的脚,想起这几天受到的惊吓,眼眶也慢慢红了。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小女人,她没有那么坚强的。她曾经绝望的时候,她希望有人来救她。那些人真的来了,是军人。前世,作为一个普通的市民,她对军人的印象比较模糊,她觉得军人离自己很遥远。尽管她身边有些同学毕业了,去参军,在军队里工作,可他们充其量也是为了钱。为了军人的一些便利,以及更加高些的薪水,他们没有太多崇高的理想。有时候她就觉得,军人和他们这些普通人有什么不同?穿上一身绿色军装,就显得与众不同吗? 但是今天,她是真真正正佩服起了这些解放军战士,她和军人的距离更近了。 181 嫂子她貌美如花 谢谢。豆大的泪珠掉了一颗出来,田桑桑真心地感谢江景怀。原谅她以前对军人的偏见,原谅她以前的无知。那一切只是因为未曾亲身体验过。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她能做的也只有理解。 江景怀没有说话,只是把那剩下的菜饭用一只手端到她跟前。 田桑桑觉得有些丢脸,竟是在他面前哭了起来,这不是矫情是什么? 我减肥。她摇摇头,不吃。你吃吧。本来那碗饭就是拿来给他的。 哦。江景怀估摸也是瞧出了她是怎么瘦的,饿瘦的呗。 那我吃了。江景怀不客气地说道。他是真的饿了。一天没有吃饭。 哎。田桑桑应,由于刚才哭过,声音哑哑的。她趁机贴心地抱过孟书言,小人儿在她怀里,呼吸浅浅,她才有了点踏实感。 用手擦了擦还有些水渍的脸,田桑桑注视着怀里的孟书言。然而,江景怀就在边上吃饭,她耳边充斥的都是他吃饭的轻微声音,真的很轻,但谁叫她耳力好呢。 她不由得侧目看去,他是真的在吃饭,专心致志,快而不含糊。动作优雅,干净利落,没几下那碗就见底了。有那么好吃吗? 什么嘛。田桑桑在心里嘀咕了句。 这一刻她感到有点饿。 她猛地撇过头去。什么嘛这人,叫他吃他还真的吃。怎么一点情调都没有,将来还怎么找到老婆?看来也是个注孤生的命啊。 默默在心里点上白色蜡烛~ 不过,她忽的又向那边瞄去。他的眼睛狭长而又深邃,和孟书言一点都不一样。 所以,儿子的眼睛其实是遗传她咯?看来某人的基因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田桑桑终于找回了点底气,低下头亲了下孟书言的额头,再挺直腰杆。 对于这些兵来说,地震中有什么消息能稍微让他们感到不那么沉重的,就是他们的亲亲连长,据说有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