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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丧葬倒是办的众人皆知,可惜丧葬一了,争位夺。权之事便越发严重了。

    姜裳正忆着他事。就听桃小步走到孟青容面前,低头小声道。夫人,大小姐已经梳洗好了。

    孟青容满意的点了点头,裳儿果然适合这套桃霞藕纹罗裙。又偏头对着身旁的小曲低语道。去将前些日子请人做好的藕荷色小袍取来。

    出门时,姜裳才发觉屋外大雪厚积于阶下。她拢紧衣袍,云履轻踩。

    孟青容担心她摔倒,索xing唤来鸦红将人抱着前行。

    姜裳瞧着这屋外的模样,庭前柳檐下梅花,落雪沉沉压枝低。

    天色未明,雾霭未歇,赤日躲进云里。

    大雪正肆意在这地界里飘落,天寒地冻,姜裳伸手捂上胸口,嗯还有心冷。

    作者有话要说:

    捉个虫。

    第3章 第三章

    姜府门外早有奴仆候着,双头大马拖着鸦青色帷裳的车厢也在石阶下等候着。

    门前左右各占二人,另有一穿着松花绿棉麻长衣的男人,低头站在大门旁。

    男人面相微胖,浓眉眼小。肩领处有些湿润,不知在此处等了多久。

    夫人。李管家上前作了礼,今日老爷似有要事要办,会晚些回来。

    孟青容点了点头,挥手示意李管家退下。

    李管家神色犹豫,顿了顿接着道。夫人,那二夫人想要讨一人参,您看?

    人参?孟青容挑眉,冷眼瞧着李管家,已然没有在姜裳闺房里时那般温柔。

    李管家忍着压力,点了点头。听闻二小姐昨日落入水池中,得了风寒,恐是想要借人参补补身体。

    哦?既然如此,那便取一小人参送去吧,免得回来向老爷哭诉,我待她不好。

    姜裳坐在鸦红怀里,心里发狠,二小姐不就是那口舌如蜜,心如刀剑的姜烟烟。

    落入这冬天的冰水中,竟还能生还,不禁让她忆起上辈子。

    这姜烟烟上辈子可以说是鸿运当头,虽说只是一个庶出的小姐,可总是深得他人喜爱。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她一个庶出之女,后又成了皇太子妃,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想要谋害她,她却怎么也死不了。

    最为让姜裳瞠目结舌的是,这世上竟有假死丸,在宇沿邢想要对姜家出手时,一颗假死丸就让姜烟烟完美的脱离了族谱,成了这世上没有的人。

    本以为重活一次,事qíng会有所变化。

    但且看这李管家,今日小雪,竟愿守在这门口,为她传上一句。

    姜裳又觉得前路渺茫。

    她摇了摇头,叹了声气。引得孟青容以为她又不乐了,伸手在她脸上一揉。

    小祖宗,咱们这就走可好?

    嗯。姜裳歪着头点了点,桃花眼勾动又衬着这藕荷小袍,真如桃枝细花一朵,娇嫩可爱。

    看得孟青容心都融了一块。

    鸦青帷裳随着车夫一声喝,往前一晃又随后一压,车轱辘从地上碾过,像极了石磨上的磨盘。

    姜裳上了马车,便紧紧挨着孟青容坐到了软榻一边,小窗纱帘,凉风chuī动,长街两道的热闹事皆入她眼。

    裳儿,小心着凉。斜边伸过来一只玉手,将这纱帘往下压了压。

    嗯,知道。姜裳点了点头,侧过身子看着身旁的孟青容。娘亲,不知裳儿今年多大了。

    孟青容凤眼微挑,嘴唇上勾时笑得温柔,裳儿怎么一觉醒来,连自己年纪都不记得了。

    姜裳装作懵懂。裳儿是要考考娘亲,娘亲是不是不记得裳儿的年纪了!

    你今岁可八岁了,娘亲没记错吧。孟青容伸手在姜裳脸上轻轻一揪。

    姜裳眼睛骨碌碌一转,原来今年是元运十三年,深冬。想了想,便又要说些什么。

    却只听车厢外,马叫声猛地一提,马车也渐渐停了下来。本就正处于闹市之中,车马一停,热闹打趣的闲话,争锋似的蜂拥而来。

    鸦红,怎么了。孟青容眉头一皱,这眼看着在姜裳闺房里已耗费了许久时间,若是路途上再耽搁,宴会上迟了,那可真是丢人脸面。

    回夫人的话,是那前方赵平桥下,围着太多人,这马车恐是挤不过去的。鸦红又问了车夫,往前面眺望了下,复得回复道。

    姜裳听此,右手将纱帘轻轻掀开一条fèng,往外打量着,的确如鸦红所言,她们要走的那条赵平桥正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想来也是极为热闹,闲话都已顺着风声,传到了这里。

    听说是有人卖身葬母。

    姜裳只觉那二人jiāo谈起来,声音大如洪钟。

    是吗?可是妙龄女子?回话之人,似有他意。

    呵,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谁要买?买回去也是多了双吃饭的筷子。

    也是,哈哈哈哈算了,徐兄不如与我去那醉香楼一醉方休,管这些俗事,有何意思。

    二人声音渐远,许是当真上醉香楼里,饮酒作乐了。

    这话,孟青容听得也真切,若当真是卖身葬母,将他买下也无妨,不过几两银子的事,倒解了她此刻困境。

    她细细一想,觉得甚是有理。桃,你且上前看一看。

    诺。

    车厢右侧先是一沉,而后又一升。

    姜裳小心翼翼的拨开一条fèng隙,见桃正小步往前面走去。

    桃先是在外侧探头看了看,又转身询问了下他人,最后才似弓腰与人说着话。

    离得远了,姜裳也只能隐隐约约的瞧见她的一些动作。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桃才转回身子,往马车的方向走来。

    姜裳刚将纱帘放下,就听脚步声已到车厢外。

    回夫人的话,奴婢上前见一男一女。男孩约十岁上下,衣衫褴褛,身材瘦削。躺着的则是一少妇,瞧着岁数与院里的柳大妈无异,估摸已到三十。那男孩身前用石头写着几个大字,确是卖身葬母。

    嗯,然后呢。

    而后奴婢问那男孩,尚且还差几两银子,听说只需五两。桃停了停,又说道。但奴婢见他写的字,许是读过书的人家。问他叫做什么名字,他却只愿道自己姓窦,其他一概不言。若是夫人将他买回去,可会有害?

    姓窦?姜裳背脊一僵,眼前又出现那人临死的模样,也不顾孟青容还在深思,笑道。待本小姐亲自去看看。

    孟青容还未反应,就见自家女儿似团桃果,滴溜溜的就走了出去。

    小姐。车外响起鸦红的声音。孟青容知道这是将裳儿拦下了,可今日难得见裳儿有些jīng神,也不舍将她唤回来。

    鸦红,且让她去吧。桃,带过去的时候,可得小心小姐脚下。万不能让雪绊了腿。

    诺。

    姜裳觉得这条路极为漫长,每踏一步,自己就似离得更远了,似乎自己怎么也走不到前面热闹的那地,想来是自己心绪作怪,既想那人是他,又害怕那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