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
弦月狠狠的拿袖子抽打了几番池边的柳叶,春末的柳叶长而有些微微蜷曲,本就根蒂并不结实,被她这么一抽打,竟然纷纷落下,掉在池塘的水面上,微微打转,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沉了下去。 “柳叶如水都可以沉底,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弦月忽然不闹了,好看的眼睛里露出几许凶光和隐隐的杀机。 “碧桃,走,我要去靖安阁。” 靖安阁……碧桃微微有些犹豫,靖安阁可是靖安公主也就是昔日的那位芙蓉郡主被关押的处所,她虽然被解了禁制,却仍然不怎么出阁来走动,似乎也知道自己从前丢尽了面子。还有传言说,她的几个姨娘,也就是卫烈的小老婆们有的已经按耐不住寂寞,卷了金银珠宝,私自逃出王府。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对于一个被限制了自由的人来说,其他人的死活还有什么可说的? 没错,就是她,弦月的唇边蓦地多出一抹让人望之生寒的笑容,碧桃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因为此刻的弦月完全恢复了一副温柔可人的模样。她只好提着灯笼,往前头走去。 靖安阁在宫城的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若是拿冷香宫和这里相比,也无不可。不甚宽敞的小阁楼里,只有卫芙蓉一个人和一个下人和她同住,平日里几乎绝少人迹,这里倒比有侍卫把守的冷香宫还要冷清几分。 月上中梢,就是这样一个夜半时分,弦月随着碧桃来到这个静得有些怕人的地方,停住脚,细细打量一番,看到此处的冷清寂寥,弦月更加坚信自己的决定,提步往里走,碧桃慌忙走在她前面,帮她把过道中的杂物清除,好叫弦月顺利的同行过去。 屋子里,一片漆黑,并没有点蜡烛。 “芙蓉?”弦月堪堪停下脚步,她的脚前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有点软乎乎的,便停住不再往里走。 半晌,屋子里有人应答,“谁?”声音听起来已然没有了从前的霸气和刁难。 果然,岁月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秉性的。 弦月微微勾唇,声音温柔体贴,“是我,夏弦月。”她第一次报出了自己的本名。 屋里的人似乎想了一想,才知道她说的是谁,随即弦月就感到自己的脚底下rou呼呼的那团东西动了动,有人瞌睡似的说,“哪个夏弦月?怎么没听说过。” “大胆……见了公主殿下,怎的如此无礼?”碧桃出声一喝,却被夏弦月拦住,挥了挥手,“你可知道弦月公主?” 地上那东西慌忙起来拜倒,“小的……小的不知道是公主殿下,死罪死罪。” “不知者不怪,我不怨你,起来吧。带我去见你家公主。”弦月好脾气的说。 地上的婢女身材十分的肥硕,爬起来就花费了好大的一会儿功夫,过了半天,弦月才觉得自己脚底下的东西移走了,堪堪往前迈了一步,灯火一闪,蜡烛被点燃,屋子里有了零星的亮光便不再显得如此的静谧怕人。 “我这里污秽龌龊的很,公主尊贵,怎么就来了?”床榻上,端坐着的人,正是卫芙蓉,她原本很光洁的脸蛋比从前黯淡了许多,头发也有些微微发黄,颧骨都浮现了出来,看来卫英这次给她的惩罚足够深,连下人们都看出来这个刚刚晋了位的公主已经失势垮台,连点好东西都不肯送来。 桌案上的蜡烛冒着层层的黑烟,才点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屋子里就已经是呛得人咳嗽不止。 弦月微微蹙眉,“下人们也太势利眼了些,几根蜡烛也要花心思动手脚。” 卫芙蓉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冷嘲热讽,只神色淡淡,“的确,我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公主有什么吩咐请示下吧。”言外之意,大有送客之嫌。 弦月并不往心里去,她抚弄着自己的发梢,声音平静,却蕴含波澜,“今夜是殿下大婚,我心里难过,想找个人说说话。” 原来是因为卫飒的事儿,心里发酸了。卫芙蓉微微勾唇,头靠在床榻上,看她,“公主可要找错人了,我这里并没有解醋的东西。” 弦月莞尔,“许久未见,公主你的口齿还是这般凌厉。”才一相见,便要唇枪舌战了么?弦月心里暗暗想着,就算是舌战,她也不怕。 “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来,只是问你一句,这样的生活你可甘心?” 你可甘心? 弦月的眼里冒出晶亮的光芒,像是诱惑着别人的巫师,正在一步步引诱着卫芙蓉进入自己的圈套。 *** “她们走了么?”若溪从卫飒的怀里探出头来,轻声询问,卫飒被她胆小的样子逗乐,抚摸着她的长发,“自然。” “你很怕她?”卫飒挑眉。 若溪也挑眉,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来,“我才不怕她。” 真是个心口不一的小女孩,卫飒宠溺一笑,探手入怀,掏出一件东西来,是一个精致的小荷包,上面绣着五子夺魁,五个小小子都是白胖白胖的,看着就觉得喜庆,若溪看了半天,不太好意思的问,“殿下,这荷包里能放多少银子?” 煞风景!你绝对的煞风景!卫飒一副这个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把荷包往若溪的肚子上一放,“这是多子多福袋,里面放着的是杞子,就是祈求儿子的意思。”这丫头,真是笨的可以。 多子多福袋…… 若溪张着嘴,半天才回过劲儿来,锤了他一拳,“没半点正经!” 卫飒不管她,直接把她抱着往床里一滚,脸上带着痞子似的坏笑,“小娘子快让为夫好好疼疼你吧!” 两人笑闹成一团,帘帐外,有人正与自己的心腹谋臣,秉烛夜谈。 青羊宫里,卫承的身上还是那身去恭贺卫飒大婚的喜服没有换掉,他从忘魂殿回来也有大半个时辰了,就坐在圈椅之中,神色有些欢愉。 他的身旁,一个穿着黑色袍服的男子,弯着腰,似乎是个驼背的人,佝偻着身子,脸上也蒙着黑色的面巾,只有一对眼睛和嘴露在外面,看起来形容十分诡异。他的一双手露在外面,斑驳的,带着丑陋的疤痕的手,在夜晚时分看起来,倍觉惊悚可怖。 “你可知道本王为何如此喜悦?”卫承扬了扬手,示意他坐下。那个男人躬了躬身子,才坐到他的对面,一开口,嗓音是如同鸟雀一样的沙哑,“属下不知。” “很简单。”卫承用手指点着桌面,“今晚上的新娘子,你瞧见了吧?那人叫做白若溪,是本王安插在卫飒身边的眼线。” 黑衣人犹豫片刻,“殿下觉得那人可靠么?” 卫承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似乎在认真的思考着他的问题,半晌,“或许并不十分可靠,但眼下,能够在卫飒身边站住脚的人,我们还有谁?” 黑衣人不再说话,卫飒又说,“咱们的人几次被安插进去,几次又被他借机除掉或支开。华旗才回京,我们要做的,能做的,都还有很多。” “殿下可是忘了萦烟?”许久,黑衣人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萦烟这些年来为殿下很是兢兢业业,在她的面前,没有什么男人会逃脱的掉。”萦烟的美貌和智慧天下无双,对付男人更是一流的高手,让她去搞定那个钟凉叶,绝对是绰绰有余。 卫承抿着唇,好看的唇抿成一条直线,“萦烟的确是我们的好助手,但眼下,你可知道她已经有月余的来报都仅仅是四个字,一切如常了么?” 黑衣人也思考一番,才回答,“或许,钟凉叶这些日子真是学的乖了,属下在外围查看,也发觉钟凉叶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甚是谨慎,只是上朝,听政,回府,上月十八回过一次钟府去给钟覃请安,之后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甚少会见宾客朋友。” “正是这样,你不才觉得透着蹊跷么?钟凉叶本就是个会为了自己的前途出卖自己良心的人,他如今正是官途平坦之际,上他府上去送礼走动的官员必然不在少数,精明如他如何会放弃那么好的和众位大臣拉拢人脉的机会?所以本王断定,这中间必然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卫承眼神一凛,透出几许危险的光芒。 也正是如此,他才对萦烟产生了怀疑,并不是他多疑成性,而是,这件事情当真是出乎寻常的范畴,与钟凉叶的性格大相径庭,这出乎意料之外的举动,不得不引起他的警惕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谢你赐我枕边人 “我父亲生前并不喜爱我,死后我替他挨些别人的白眼,也算是尽了为人子女的本分,他若地下有知,也好安心。”卫芙蓉微微勾起唇,浅笑,眼神间丝毫不见有一丁半点的不愿,不甘。 弦月看着她,仔细查看着她眼底的光,果然看见她的目光清冽如泉,并没有夹杂着一丝一毫的杂念和私心,心中便是一紧,她今日是为了说服卫芙蓉与她同仇敌忾,共同拔除眼中钉rou中刺而来,可看她现在的意思,是大有不愿意与之为伍的样子。弦月不由得眼睛微微眯起,尽量说服自己用崭新的目光去打量眼前的人,用一种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功利的心情去和她说话。尽最大的可能让自己的目的没有那么早的暴露。 卫芙蓉静静的看着她,手托着腮帮,轻轻的撩动着手里的扇子,为二人驱散开刺鼻的蜡烛黑烟,她终于忍不住了么?卫芙蓉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手中的团扇,扇面是一般的绢布逢旧而成,上面稀稀落落的描着几棵枫树,上面火红的枫叶喜气洋溢的很,尽管如此,却还是难掩自己眼中的那抹萧索。 觉人间,万事到秋来,都摇落。 枫叶虽红,枫叶再美,也不过是一季的风雅,过了时节,再美的花也开不成了,更遑论这连花也算不上的叶子了。 两个女人各怀心腹事,暗自想着自己的鬼胎,没有人先开口,一时之间,这房间里竟然又重归了宁静。 只是这宁静,恰如同是暴风雨前的一点危险的安静。这静之中,蕴含的是更大的,更深的危险。 “鹰王爷的威名我在边陲也有耳闻,想来王爷的一世功勋,便是真的赏赐了你什么爵位也是不为过的,不过,我倒也不知道国主陛下是如此赏罚分明之人,芙蓉你想想看,他先是赏赐了你爵位让你晋升公主之位,却又很快的找寻了个由头把你贬谪至此,在这么一个地方鬼守着。真是……”弦月不再往下说,并不是因为她没了下文,而是她看见了卫芙蓉的面上压根没有一丝松动的迹象。 她仍旧是挂着那抹浅笑,只是很安静的在听,仅此而已。 她当真是对自己的挑拨离间一点也不动心么?不可能!弦月眨了眨眼睛,换了一副神情,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看着她的侧脸,一只手甚至还贴在了她的手背上,那执着团扇的手腕一动,没有避开,“算我托大,称自己一声jiejie,meimei你看,这本该是养尊处优的一双小手,如今却变成了这副样子,叫我如何不心疼?若是鹰王爷在天有灵,看见了你现在的模样形状,必然也要心疼万分。”弦月说着说着,似乎还动了情,差点掉下两颗豆大的眼泪来。 卫芙蓉不着痕迹的推开她盖在自己手掌上的手,歉意一笑,“芙蓉的一双手粗糙的很,让弦月公主受惊了。”她这么一说,夏弦月也不好意思再放在她的手背上,好像是自己故意表明自己养尊处优一般。“而且,公主也许还有所不知,我父亲他是个对自己人相当严苛的人,或许是多年行军打仗的缘故,他在家里永远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个父亲或者丈夫,索性我的生母已经早逝,不然她见到父亲,想来也不会开心快乐。我父亲如果看到我今日的模样形状,不会说上半个字的心疼之语,只会大呼陛下英明睿智,像我如此狂妄的小辈,受到这样的惩罚已经是法外开恩,量轻处罚了。” 她即便是说这这样生气的话,仍然是面不改色,若不是这一刻真的让弦月看见了她这副样子,打死她,她也是不会相信这个人就是当初不可一世的芙蓉郡主的。 “我原想着我是异族,又是孤身一人在此,已经是很可怜无状,原不成想,原来你比我还要可怜,竟然连自己的本心都不敢面对了。也罢,当我这一次是没有来过吧。”弦月说着话自己起身站了起来,卫芙蓉看着她笑了下,“我就是在面对自己的本心,这二十几年的时间里没有一次这么安心的瓶颈的审视过自己的内心了。”她浅浅的笑着,如同一朵出自池塘里最耀眼最平静的一朵菡萏。平静之中却有着无限的美丽,比之她从前在王府时的吆五喝六更要美上几分。 她变了,变得多了内涵和休养,沉静和内敛,如此的一个女人在身处逆境之中的时候,才更加让人怜惜。 “那就请恕meimei腿脚不好,不便相送了。”她在床上微微弯了弯腰,似乎是在行礼,又似乎是在送客,怎么看,怎么都是后者的含义更多一些。 碧桃在外面等得很心焦,又不敢催促,好不容易挨得弦月公主对她已经有了不少的安心和放心,她可不想再让玛莎那个不爱说话的哑巴似的女人站的位置比自己高。这个时候就是要让她好好表现,不然弦月也不会在这么晚的这个时候,带着她出来。碧桃想着想着又高兴了几分,默默抬头数着树上的花骨朵,消磨时光。 “我懂了。”弦月走了几步,回头看着她沉浸在月光和烛光之中的侧脸,然后走了出来,看到碧桃,嫣然一笑,“小桃,回去了。” 碧桃被这突然而来的亲密招呼吓了一哆嗦,连忙跑过来,扶着她的胳膊,“奴婢在这儿。” “走吧。”她的心情似乎很好,完全没有了来的时候那种咬牙切齿的神情。碧桃见状连忙喜笑颜开,顺着杆儿的说好听的,“公主,您和郡主谈的妥当了?” 弦月含笑点了点头,碧桃立马拍马屁,“奴婢就说没有您办不好的事情,您瞧,那么难缠的芙蓉郡主都对您言听计从,俯首帖耳了。” 弦月心情真的很好,那修长如玉的手指头点了点她的额头,“瞧你这张讨巧的嘴,当初看着你还以为是多乖巧的妮子,原来如此的油嘴滑舌。再嚼舌根,小心打嘴。” 碧桃知道她并不是生气,于是假装打了自己一巴掌,“哎哟喂,瞧我这张惹人厌的嘴,叫我们公主生气,死罪死罪。” “行了,行了,别给几分颜色就开染坊,”弦月假意嗔怪了她一句,再抬头看那轮明月,便觉得皎皎透明,顺心不已。“知道现在鹰王府在谁的手上么?”她忽然问了一句。 碧桃想了想,回话,“是在鹰王的妻舅手中,鹰王殁后,一直无人打理,芙蓉郡主因为在阁中不便出头,便交由了他的妻舅。” “嗯。”弦月点了点头,“这件事朝廷里谁人能够说上话?” “大概,只有钟二公子了,现在的钟大人。”碧桃回答。 钟凉叶么?“就是那个见色起意的家伙么?”弦月想了想,笑容越发明艳,抬手梳理了一下被夜风吹乱的长发,“芙蓉郡主她久被关押在此,想必也是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外面的好日子了,不如,先让本公主送她一份大礼好了。碧桃,你去准备准备,明天我要乔装打扮出府一趟。” 碧桃似懂非懂的看了她,“要去钟府么?” “是钟府,不过是钟二公子的府上。”弦月妖娆的眼睛在夜色下变得一场深邃。眼望西凉,深深的叹了口气,父王,我们的计划终于还是要靠女儿来完成。 *** 夜半深时,若溪皮衣而起,从卫飒的身上悄悄爬了下来,只穿着一件月白色的亵衣,黑发铺散在背后,仿若一朵开在午夜的莲花,轻盈又娇俏。 她回转身看着床榻上熟睡的男人,内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在她的十七年里,从来没有过一刻像现在这样的宁静安逸,她的眼睛里,心里满满当当的全部被这个男人的身影填充。或许她之前的确是有过那样的一阵彷徨和迷茫,但是当这个男人用天底下最好的婚礼最重的承诺来捧到她的眼前的时候,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最好的理由,让自己的心稳稳当当的落了地,如此男子,错过了便是一辈子的悔恨。 也许,她并不需要这么明显的一个理由,因为,她喜欢他。 在苍茫的夜色和朦胧的月色投进屋中黑色理石的地面的时候,她盈盈跪倒,在这片月光之中,皎白的月光打在她的清秀的面容上,明亮又洋溢着温柔。 双手渐渐合十,慢慢闭上双眼,心中默默祷祝,口中喃喃有词,“小女融嫣,十七年来第一次如此感谢你,无处可寻的老天爷,我感谢你非为别的,只为了你今日赐给我的枕边人,是这天底下的良人,他于我,是无价之宝。二是要谢你,谢你终于开了眼,能够让我的心愿开始付诸行动,开启了另一条道路的机缘,为那些枉死的生灵,为我殉国的将士,一个泉下有知的机会。或许以后的路上你还会对我等百般刁难,但是这一刻,我是忠心的谢你。”她把手掌放在自己的心口,感受到里面有力的心跳,告诉自己,身边的男人,满地的月色,以及她才找到的接近他的绝佳时机,一切都不是虚妄。 第一百六十九章 彼此的欺骗(上) 她把手掌放在自己的心口,感受到里面有力的心跳,告诉自己,身边的男人,满地的月色,以及她才找到的接近他的绝佳时机,一切都不是虚妄。 这一夜过的极为平静,似乎这只是她人生道路中的很平常的一夜,又好像是不那么寻常的一夜,她默默祈祷之后,站起来,回身看着身后熟睡中的男人,眉眼具笑,似乎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即便他们的结合只是一场如同这满地的飘散的月光和空气里浮动的尘埃一般的幻影残像,她此刻心中亦是如此的欢喜无限。 即便他们在天明之时便要面对一切的烦恼琐事,面对对面院子里那个骄傲善妒又富有心计的异族公主,她亦不感到恐慌和心惊。 即便……她会终有一日与他拔刀相向,成为不共戴天的仇敌……她亦不惶恐,亦不后悔。 谁叫她喜欢上了这个慵懒的男人,他高贵,却在她面前,如同邻家泼皮般无赖又可爱,让她想不爱都不行。 好吧,这都是定好的命数。 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床,拥紧了身边的男人,他下意识的把手臂放到她的腰间,轻轻向自己的怀里带了几分,顿时,驱赶走了一身久跪而沾染来的寒意。在他的身边,果然不会感到一丝一毫的寒冷恼人。 她满足的闭上眼睛,睡去,浑然忘记此时已是夏初。 第二天早上,若溪便被笑笑的大嗓门吵醒,她睁开朦胧的睡眼看去时,那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正漫不经心的晃动着四方步,慢悠悠的在她面前晃过,而笑笑的手里则好像是端着什么东西,若溪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声,她拿的是什么东西,却看见笑笑喜笑颜开又有点脸红的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