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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节

    “可并不是许兄弟你下的令,对不对?”牛金星认为这事完全可以推得一干二净,他刚到还不清楚为什么许平要把这个黑锅背下来:“许兄弟只要咬死不承认认识金满苍不就得了?一口咬定是他们新军内讧。”

    “我们这边也有太多人知道他的底细了,我不可能说不认识他,再说,”许平觉得金满苍虽然鲁莽,但是刺伤了黄石确实导致他无法领军出征,导致新军的大败亏输:“不错,侯爷说他会南下,可到底会不会亲自来山西我们不知道。金兄弟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为大顺立下这样的奇功,不好昧着良心抹杀了它,不让金兄弟的大名和勇气得以流传。”

    “确实是奇功一件,”李自成也承认眼下的形势出乎预料地对顺军有利,而这一切看起来都要归功于金满苍策划的京师之变:“但这样一来,许兄弟和黄侯可就算是结下血海深仇了,金兄弟连黄侯的独女的夫婿都害死了。”

    “是的,不过反正也是血海深仇了,多一些、少一些也不算什么了。”许平早就很清楚自己和黄石的仇怨没有化解的可能,他再次对李自成说道:“末将希望大王能同意把小杨将军放回去,让他去劝黄侯投降。”

    “劝黄侯投降?”

    “末将觉得大王不妨许诺给黄侯,明廷给他的待遇我们大顺会保持不变。”许平本想建议李自成继续与黄石的约定,但转念一想,在新军已经毁灭的今天,牛金星不会同意这个建议的,所以让杨怀祖劝降黄石是唯一拿得出手的理由了。

    “杨大人,当年你待末将不错,待这里很多人都不错,这就算是末将替我们大家还您的一个情吧。”许平在心里想到。

    第三十八节 劝降

    “哦,不过黄侯会投降吗?”牛金星对许平的提议抱有些怀疑,不过他也认为不妨一试:“新军已经覆灭了,黄侯没有了和我们讨价还价的本钱,而是还是黄侯先毁约的,他答应不出兵山西的。”

    “在黄侯看来是我们毁约了。”许平答道,既然有秘密约定,那刺杀显然不是践约的所为。

    “我们问心无愧便是了,”牛金星笑道,金满苍的行动虽然没有得到顺军高层的批准,但看起来显然是顺军大赚特赚,连南北分治都不再需要考虑了:“我们马上就进攻京师,稍事休整后就派一部沿着运河南下,六月前就要渡过长江。”

    “派一部?”许平觉得有些奇怪。

    “是的,我们可能需要提防插汗。”李自成告诉许平,他刚刚接到一封来自北虏的信,信中要求与大顺一起进攻明廷:“既然北虏有染指关内之心,我们当然要防他们一手。”

    “我本来劝大王先虚与委蛇一番,北虏希望我们承认辽东和漠南都是他们的,甚至希望能够分走一部分蓟地”牛金星主张不妨先假意答应,等把关内明军彻底收拾光后,再翻脸不认人:“他们这不是做白日梦么?漠南也就算了,辽东什么时候成他们的了?”

    “就是漠南也不给,”李自成不同意回信进行欺骗,既然他认为顺军总有一天要发兵关外,那就干脆不回信,免得日后还要毁约:“我连朱明都不骗,又岂会失信于胡虏?”

    “大王说得不错,是属下欠考虑,不然日后青史之上这段总是有些不佳,”牛金星也完全没有把塞外的威胁放在心上,因此既然李自成懒得撒谎,他也就不再多劝:“几十年来,北虏一直被关宁军、蓟军和晋军就挡在关外了,等攻破京师后,我们还是让姜镶、唐通(居庸关总兵)、高弟(山海关总兵)和吴三桂(宁远总兵)他们继续守关,留一、两万兵马在京师和山西策应边军,剩下的南下便是。”

    既然以明廷中央军的无能,都能协助边军守住关内,牛金星认为对顺军来说这更不是问题,与北虏的和议确实无甚太大必要。

    “只是既然北虏也有染指关内之心,我们就得赶快进兵,先取京师,然后招安唐通、高弟、吴三桂他们。”牛金星建议李自成把倒戈的三营新军留在山西,救火营在晋东、细柳和泰山派去晋西,让这三个营有时间清理内部的亲明势力、统一军心,同时随时准备策应守边的姜镶:“再派一个使者去劝降崇祯老儿,大王不妨许诺给他,若是他禅让给大王,就封他一个王。”

    “便宜这老儿了。”李自成说道,天下汹汹十几载,被明廷折腾得死于非命的百姓数以百万计,不过为了迅速结束战争,李自成也同意不和这个刨他祖坟的仇人计较了。

    “大王打算派谁去劝降明帝?”半天没有开口的许平突然问道。

    “还没有想好……”李自成打算让在山西投降的监军太监去劝降崇祯,不过这个效果估计不会很好,崇祯皇帝看到自己派去打李自成的家奴一转眼降了对手,然后又调过头来劝降自己,多半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不过若派自己人去虽然成功率会高点,但李自成估计没人愿意去冒险。

    “大王,末将愿意出使明廷。”许平大声说道。

    “许兄弟?”

    “大将军?”

    李自成和牛金星同时叫了起来。

    “正是,若派一个无名小卒去见明帝,他多半会怀疑大王的诚意,末将也算是有点名气了,通过末将的口说出来的条件,明帝会相信大王践约的诚意的。”

    ……

    太原城外,是一望无尽的新坟,几天来顺军一直忙着把战死的同袍收敛入棺,让他们得以入土为安,而牛尾庄外此时仍然是满山满谷的尸体,明军将士的尸体无人认领,忙得不可开交的顺军没有时间、也不可能在妥善安置了自己的战友尸体前去关照敌方的死者。

    当许平站在战场中的山头上时,就好似置身于修罗场一般,尤其是当夜幕降临后,他感到周围似乎满是森森的鬼气,仿佛已经可以被rou体凡胎察觉到一般。

    “大人,”匆匆赶来的余深河轻易地找到了许平,这几天许平总是在战场附近打转:“大人,末将刚听说……”

    “你是要来劝我的吗?”许平笑着指指身边的周洞天:“他刚说了快半个时辰了。”

    虽然李自成和牛金星一开始也不同意,但禁不住许平固执己见,最后还是同意了。

    余深河瞪了周洞天一眼,又张嘴要开始劝说。

    “余兄弟和我第一次见面,还是在德州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和这些新军的营官一样,”许平将手臂挥了一个圈,把当天曾布置在这里的新军诸营都拢在其中:“想的是如何升官发财,如果博取世职功名。我和他们一样不择手段,他们是拉关系、跑人情,我没有关系和人情,就只能富贵险中求,千方百计地为朝廷、侯爷和新军立功,希望能够引起朝廷、侯爷和上峰的注意。”

    余深河听许平说的感慨,就识趣地把嘴闭上了。

    “我如愿以偿了,到了长青营后,我没有把侯爷给我的权利拿去做过人情,无论谁来说情想把亲戚插进来我都绝不会同意;侯爷交代的事我都不折不扣地完成,从来没有为了保持同僚间的一团和气就对错事装看不见。当时所有的人都骂我不择手段往上爬,没错,我就是不择手段,我就认准了侯爷一个人,其他的人乐意说啥、说啥去。”那个时候许平想的是,有朋友、有关系的人多了去了,但是一丝不苟尽职尽责的新军中真挑不出几个,满眼都是和稀泥的和事佬。

    “直到又一次到了德州,我第一次把侯爷给我的权利拿去换钱,虽然后来那钱我交公了,不过一开始我确实想过,其他营还不如我呢,长青营比其他营都强就好了。”那件事余深河和周洞天都心里有数,当初让余深河去给德州大侠保驾护航的时候,他一样也分到过好处。

    “然后就是侯洵一声令下,王启年的救火营、詹天豪的磐石营、何马的选锋营,一起大开杀戒,我领着你们两个去找侯洵自辩,希望能够说服侯洵收回成命,不让救火营他们继续杀良冒功,不过当时我也没有想百姓如何。虽然他们很冤枉,但是我更看重的是需要他们帮我建功立业,我需要这些民心来打败季大王,让侯爷刮目相看,让其他新军各营无话可说。如果没有遇到林将军、周将军的话,我从来不知道新军中有一些将军和我是这么的不一样,他们把百姓的命看得比自己的性命、前途更重要。”

    对明廷的忠诚在山东那个书生家里被摧毁殆尽,回到贺宝刀的军营中,许平明确表示要举报侯洵,贺宝刀提醒许平他自己手上一样有血,举报侯洵就是拖累自己,但许平当时已经不在乎,明说就是斧钺加身也要举报侯洵杀良冒功:“……新军也容我不下,所有和其他明军不一样的人,新军都容不下了,最后,他们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许平又伸手指指周围的战场:“如果我想和他们一样,那根本没必要反出新军,一开始就没必要和大伙儿对着干。有人想把子侄安插进长青营,我不需要拦着反倒可以收个人情;全军推演十个营都在胡搞乱搞,我可以和大家一样装没看见,反正倒霉的不会只有我一个;打了败仗,要跑一起跑,救火营带头,磐石、选锋扔了所有的大炮和一半的士兵跑路,我为啥要去劝张大人去救山岚营,那是他们自己的命不好呗;八个营在杀良冒功,参与其中的我更不需要去举报这件事。”

    “所以他们变成了这个样,”许平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各自打的小算盘越来越精,彼此间越来越貌合神离,导致了失败,军事失败又加重了离心的倾向:“我既然反出了新军,就得和他们不一样,不然我岂不是吃饱了撑的?”

    听到这里,周洞天和余深河知道许平已经不可被说服。

    “这几天来,不止一个伤兵,在弥离之际握着我的手,虽然有的人说了有的人没说,但是我知道他们都是在怕我辜负了他们的牺牲,让他们的妻子父母仍然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许平长吁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明廷现在已经是待宰的羔羊,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能力:“不需要再多死人了,只要明帝投降,天下就可以传檄而定,你们可以富贵荣华,士兵们可以解甲归田,而百姓们也可以安居乐业。”许平冲着余深河和周洞天微微一笑:“如果明帝不投降,有没有我也都一样,换谁来领军都能轻易攻破京师。而这次出使是我最后一次立功的机会,劝降崇祯皇帝,亲手结束这个乱世。”

    ……

    周洞天、余深河和其他赶来劝许平的人都被许平劝走了,身边又只剩下清治道士一个人。

    “许将军觉得这个天下不再需要你了吗?”左右无人后清治开口问道。

    “是啊,是的。”许平哈哈大笑:“大师真知我肺腑。”

    “我有一个舅舅要赡养,最开始在救火营的时候,我躲避太大的危险,因为我舅舅需要我活着。”这么多年来,许平的舅舅音讯全无,他估计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不然早就该找到闯营这边来:“然后我有一个心上人,我发誓要爱她、敬她、娶她为妻,她和我舅舅都需要我活着。

    “然后舅舅不见了,曾经的心上人也嫁人了,我一度想退隐山林,或者干脆死了一了百了,可是有兄弟的仇还没报,我不能轻易就死。”许平扫了一眼清治:“后来兄弟们报仇的心渐渐淡了,他们关心的已经不再是这件事,大师告诉我,我肩负着拨乱反正的责任,这个乱世有无数的人在苦苦挣扎求活,一天不推翻明廷,这些良善百姓一天就没有活路。

    “就像我和大师说过的,如果崇祯手上沾着几百万、上千万百姓的血的话,那我也沾着十几万人的血。”这并不是许平第一次见到成千上万战死者的场面:“尤其是山东的那二百无辜百姓,和沙场征战不同,无辜者的血是你永远不可能擦去的,他们会在阎罗王前控诉我的罪孽,这是我注定逃不过的公堂……现在舅舅多半不在人世,也没有心上人惦念着我,她的哥哥和夫婿因我而死,她肯定是恨我入骨;没有人要我替他们报仇,他们自己已经手握重兵;没有什么昏君还需要我去推翻,经此一役,昏君肯定被推翻了;天下不再需要我了,没有人还盼着我活下去。”许平摊开双手:“大师说过,破军星的分身,到底是功成身退、还是祸乱一方,是要看每个分身自己的信念——而我选择功成身退。”

    “那顺王和黄侯的恩怨,许将军也打算置身度外么?”

    “顺王不会输的,侯爷已经是孤家寡人,大顺稳cao胜劵。刚才顺王和牛军师同意我出使明廷,就是知道这确实是我最后能贡献的一点力量。”

    ……

    和许平有着一样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几百里外的一条官道上,数千旌旗招展的骑兵保护着长长的车队向南而行。

    “吉星辉真是王八蛋,怪不得他连家产都没有搬出来。”

    此次出兵前,除了贺宝刀外,其他营官大部分都把自己在京师的细软收拾好并做了安排,从战场脱离后,几千新军骑兵就赶回去保护好军饷和军官们的家财、以及沿途征集到的大车和民夫,然后立刻动身向南方进发。

    “反正我们没有参加对山岚营的围攻,我压根就不知道贺宝刀这么丧心病狂。”

    营官们私下凑在一起谈起只有几个人知晓的北京之变,纷纷说道:“当时咱们就是想让贺宝刀再去代表大家劝劝侯爷,谁想到这反骨仔真的背叛了侯爷为昏君效力,还一直瞒着咱们说什么侯爷被他说服了。”

    如果真把几万新军统统带去南方,营官们担心黄石真有可能剥夺他们的军权,把他们闲置起来,不过现在不同了,福宁军中会打仗的差不多都调来北方并且死光了,现在南方剩下的什么施策啊、刘香啊、郑成功还有姜敏等,几乎全是毫无陆战经验的水师将领。

    “便是我们出死力练兵,一年半载侯爷也未必能把新军再练出来,要是不要我们了,那侯爷还打什么呢?”

    如果贺宝刀真打垮了顺军,营官们觉得替崇祯效力也不错,毕竟军饷是朝廷发的,武器是福建补贴的,真有了扩军的机会能吃上空饷,靠着朝廷给的武器也不是不能打仗。再说有新军撑腰,福建胆敢不继续提供武器津贴也得掂量掂量。

    如果贺宝刀败了,那黄石还是要拉人组织队伍继续和顺军打。

    就算黄石老糊涂了,真存心和大伙儿过不去,那大伙儿心里也清楚,最不愿意把北京之变抖落出来的还是黄石本人,一旦抖落出来他一贯的好名声都毁了不说,而且这样的内讧对他的威望是惨重的打击。

    既然不能把事情抖落出来,黄石就没有理由杀一批老部下,将军们深信,黄石虽然已经很糊涂了,还没有糊涂到这种地步。

    所以……

    上万民夫,在新军骑兵的监督下,奋力推着沉重的大车全力南行。

    每一辆车里都装满了金银珠宝,虽然属于新军的生意、店铺、土地、商队和货船不可能尽数搬去南方,但就是这车里面的金银细软依旧价值连城,这是几万军队——在过去的几年里这个国家最强大的一支军队、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一批高级军官全力挣来的家私。

    “富家翁,”营官们说起黄石暗地里给他们准备的安排时,都有一种不屑的表情:“这不需要侯爷来安排,我们肯定能做到。”

    跟着贺宝刀干、为明廷出力、背叛黄石、打了败仗全军覆灭,最终被黄石赌气一拍两散,就是把所有的坏事都碰一遍,新军将领们觉得自己的结局也不可能比这个结果更差,而只要运气不是差到这种地步,怎么都能混得比黄石给他们安排的下场好。

    “教导队有没有逃出来?”

    得知朝廷下旨说什么派黄石去南方公干后,营官们就知道又被贺宝刀骗了,什么把黄石软禁在京师纯属假话,肯定是被黄石逃走了。现在他们想知道的是,除了他们自己黄石还有什么人能用来练兵。

    “没有,宋建军在贺宝刀家里关着呢,我看见过了。”

    “教导队被贺宝刀一锅端了,一个都没能跑掉,这个肯定没错。”

    第三十九节 直隶

    越过忻州的顺军先锋很快抵达代州城下,守将周遇吉丢下城池突围逃向位于顺军攻击方向背后的宁武所。

    “周遇吉还打着朱明的旗号吗?”李自成问道。

    “是的,他仍拒绝投降。”

    周遇吉已经避开了顺军的锋芒,让出了通向京师的大道,在以前历朝更迭时,这种做法是屡见不鲜的,不过在大明就很新鲜了。因为除了周遇吉以外,山西其他明军连躲避锋芒都不做,直接接受了李自成的委任成了大顺官兵。

    在黄石的世界,为了证明崇祯不是倒行逆施到丧尽军心、民心,满清文人对周遇吉这唯一只是让出大道却没有彻底投降的明将大加称赞,以便给多行不义以致自毙的崇祯遮羞。诸如:洪水决口、有几座山自动升起以保护周遇吉的墓,或是只坚守了一天的宁武给李自成造成了几十万人的伤亡等。作为一个弃城逃跑的武将,能得到这样的歌颂是很不错的——毕竟在黄石的世界里,当顺军进攻明军时,这是仅有的一点报效崇祯的抵抗。

    如果真是实力雄厚,李自成大可像前朝更迭时一样,对这些观望将领置之不理。现在皇帝还在京师,对方就在躲避顺军的主攻路线,那等到攻破京师、擒获皇帝时,这些将领的抵抗意志自然会不复存在,黄巢当年还主动号召唐军将领避开他的锋芒。不过在目前的局势下,李自成无法容忍背后有一支仍打着明军旗号的军队,只有几万嫡系军队的大顺无法在后方留下一支可靠的监视部队,李自成必须扫清一切不肯投降的明军,否则主力一旦离开,就等于把退路又送还给明军:“调头,我们回头去打宁武。”

    顺军倒转身取宁武的时候,许平辞别李自成,带领一小队卫士继续向东。

    “大师,送到这里足见盛情,请回吧。”和顺军分别以后,只有没有兵权的清治陪着他又走了一段,许平不希望清治陪着他冒险,便想请清治返回顺军营中:“若是有缘,我与大师还能相见。”

    “若是有缘……”清治微笑道:“贫道乃是闲云野鹤,以后又要云游天下了。将军日后位高权重,恐怕也没有时间再到民间了。”

    没想到清治这便要离开顺军,许平有些吃惊,这么多年下来,他觉得清治应该可以站在大顺王朝上层人物之侧。

    “当年贫道刚见到将军的时候,将军杀心难抑,眉目之间满是戾气,后来贫道得知将军原本是黄侯属下,又受了顺王的委任。贫道便想,恐怕天下又多了一煞星,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将因将军这头食人猛虎而遭难。”

    许平没有说话,而是又深深一躬,向清治致谢。

    “能在许州与将军重逢,那是贫道的命数使然。若顺王是真龙天子,那贫道这几年来见到的也都是天上的星君、神人,贫道日夜修炼,图的便是有一天能白日飞升、位列仙班,现在已经和诸位星君混熟了,还是该回去好好修炼的。”清治有着很朴素的“自助者,天助之”的思想,他担心如果自己功夫不够,就是天界上的熟人也没法帮他的忙:“就连黄侯这位武曲星君,将军不也带贫道见过,混了个脸熟么?”

    听到这里许平也笑起来:“如此说来,我与大师必有重逢的一天。”

    “是啊,贫道希望在天界相遇,而不是这凡尘。明廷天命已绝,三百年内破军星不会再次下凡,有贫道在,能和将军聊聊这一世的经历,也能解解闷不是吗?”

    “正是,”许平又是拱手一礼:“大师,末将告辞了。”

    “去吧,许将军,无论此行将军成败如何,破军星都会再次陷入沉睡。将军若还有复出之时,那也会是以大顺的武曲星身份,而不是大明的破军星了。”

    ……

    虽然顺军还没有抵达大同府,不过这里的地方明军已经得知姜镶带着四万军队尽数投降了李自成,许平抵达后,受到明军的百般阿谀,。

    顺军一日下宁武的消息传来。周遇吉的前车之鉴,使那些心存迟疑的山西明将像是被抽了一鞭子,立刻表示会毫无保留地投降,绝不会首鼠两端、抱着观望成败的心思。

    许平沿途见到的明将,无一例外地苦苦劝他不要去京师,虽然他们看出许平不可能因为他们的劝说而改变主张。将领们认为这是自己眼下应尽的礼数、必要的应酬,向未来可能成为大顺重臣的人表明他们的担忧与忠诚。

    离开灵丘的时候,沿途将领们馈赠的礼物许平就拿不动了,贴身卫士每人都带上了几个大包小包。许平赶到广昌门前,向打着明朝旗帜的城池自报家门:“我乃大顺使者许平,要前去京师求见明帝。”

    城门楼上的守军把许平的话报告城内后不久,紧闭的广昌大门突然打开了,一彪骑兵簇拥着个身穿大红战袍的武将冲出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