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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放下毛笔,虚抬了抬手,招呼道:“皇叔免礼。” 允禄抬眼时,恍然瞥见桌面的宣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寿字,乾隆也不避讳,朗笑道: “朕记得明日是皇叔的生辰,方才还在跟李书来说,得准备寿礼给您送过去,您可就来了。” 允禄微颔首,感激笑应,“皇上日理万机,还记得奴才的生辰,实乃奴才的荣幸。” 寒暄过罢,允禄才说起今日过来的真正目的,“昨日鄂尔泰的长子成亲,本是大喜之事,犬子弘明带着他的妻子前去参宴,未料竟遭人毒手……” 允禄大致将前因后果复述一遍,而后瞄了乾隆一眼,但见皇帝容色淡淡,遂又补充道: “傅恒仗着自己是皇后的胞弟,行为乖张,傲慢无礼,他明知丹珠是庄亲王府的儿媳,竟然出手这般狠辣,分明是不把咱们爱新觉罗一族放在眼里!” 最后一句,着实严重,乾隆看向庄亲王的眸光幽深莫测,默然片刻,才轻嗤了句,“是吗?这小子未免也太猖狂了些。” 就在此时,殿外有人高唱着太后驾到。 当殿门被打开时,太后搭着小礼子的手背,抬起花盆鞋,跨入门槛之内。 乾隆见状,自书桌前绕至前方,依礼请安,“恭请皇额娘圣安。” 庄亲王亦拱手向太后行礼。 扶母亲坐下后,乾隆微弯唇,温笑道:“天儿这么热,皇额娘实该在殿中纳凉才是,有事直接差人通禀一声,儿臣自当过去为您分忧。” 每每瞧见儿子,太后便心中欢喜,面露慈容,“皇帝忙着处理朝政大事,哀家是个闲人,成日的待在如意洲,这老胳膊老腿都要废咯!出来走动一番,活动一下筋骨也是应该的。” 瞥见钮祜禄氏亦立在太后身边,允禄不由生疑,昨日钮祜禄氏亲自去王府看望丹珠,要求王府严惩傅恒,给她女儿报仇,允禄已答应今日入宫向皇上禀明,却不知钮祜禄氏为何也来了行宫? 难不成她认为他堂堂王爷办事不利,所以亲自出马来找太后? 乾隆认得钮祜禄氏,晓得这是母亲的堂妹,一看她在场,乾隆已然猜到母亲前来的目的, “想必皇额娘和庄亲王皆是为傅恒之事而来。” “皇帝既已知晓,哀家也就不必再重复。”前段日子,太后也想开了,丹珠和傅恒的婚事没成,只能说他们没缘分,倒也怪不着傅恒,可今日她meimei哭着来说丹珠被傅恒烫伤,容貌有损。太后无比震惊,实难想象,傅恒怎么有胆子对她的亲眷下手! “傅恒这孩子聪慧机灵,又是皇后的胞弟,哀家一直很看重他,希望他能勤勤恳恳的为咱们皇室效力,可近来却屡屡传出他嚣张跋扈,与人起矛盾的事来。 皇帝实不该再纵容他,理当严惩,以儆效尤,免得那些个后妃的娘家人皆无法无天,任性妄为!” 庄亲王与太后一同控诉傅恒的恶劣行径,乾隆不能袖手旁观,遂命人将傅恒带来审问。 彼时傅恒正带着一队侍卫按例巡查,他在日头底下被晒得口干舌燥,还想着等会儿休息时喝杯茶润润嗓,忽见远处有一太监小跑过来,请他去一趟烟波致爽殿。 得!这回不用等了,立马就能乘凉,兴许还要被人泼冷水!傅恒已然猜到缘由,倒也无所畏惧,径直去拜见皇帝。 进得殿内,傅恒向各位主子请安,钮祜禄氏一看到傅恒便双眼冒火,恨不得扒了他的皮,为女儿报仇! 乾隆拿庄亲王的话来说事儿,问他可有此事,傅恒拱手,答得镇定,“回皇上,确有此事,昨日奴才的确不小心将茶水洒在了丹珠身上。” 难压怒火的钮祜禄氏怒指恨斥,“你分明就是故意为之,竟然还敢在皇上面前狡辩!”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这母女二人皆是胡搅蛮缠的德性,毫无畏惧的傅恒大着胆子为自己辩驳,“丹珠可以说自己无意烫伤东珊,为何我就一定是故意?” “后院厢房乃是招待女眷宾客之地,你一个男宾,怎会出现在那儿?还说不是故意报复?即便丹珠有什么不当的行为,也该由我这个做母亲的来管教,由不得你教训她!” 乾隆闻言,眉峰微蹙,觑了她一眼,凉声道:“那你又有什么资格教训傅恒?” 皇帝此言一出,钮祜禄氏心发颤,忙敛去怒色,低眉顺目地请罪,“臣妇关心则乱,太过担忧女儿才会失了分寸,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正在审问,meimei却横插一杠,太后也觉她行为有失,出言警示,“皇上已然知情,自会主持公道,你只管旁听便是,无谓再多言。” 钮祜禄氏喏喏称是,怯立在一旁,心中对傅恒的怨忿更甚。 殿中安静下来之后,乾隆这才继续道:“现下无外人,明人不说暗话,傅恒,朕且问你,你可是认为丹珠故意烫伤东珊,所以才朝她泼水,打算为你的夫人报仇?” 众人心知肚明,傅恒也没必要再否认,点头承认。 眉宇紧皱的乾隆闷舒一口气,摩挲着指尖的白玉扳指,沉声道:“按照你的想法,张三杀了李四,李四的家人就该杀了张三为其报仇?那么朝廷设立官府有何用,制定律法又有何用?你身为五品官,知法犯法,私自伤人,致使丹珠容貌损毁,你可知罪?” 傅恒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罪过,饶是皇帝亲自过问,他也要将实情倾倒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