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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馨在旁淡淡瞥来一眼,见宋知欢笑的比花都灿烂,到底知道她的尿性,见到长得好的就不知道五六七八了,当下抬步继续上前,未曾多加注意。 待宁馨几人虔诚叩拜之时,柔成等人本以为宋知欢会无所事事地在庭前游荡赏景,不想她却也跟着入了正殿,向高高在上的金像拜了拜几拜,虽不算极为虔诚,却也难得正经。 然后更是大把的银子成了香油钱,在一旁候着的小道士看的眉开眼笑,宋知欢未曾理会,只仰头望着那神像驻足半晌,叹了一声,摇摇头,转身出去了。 柔成见状连忙跟上,那边云鹤和妙娘已磕了两个头,见宋知欢转身出去,也慢慢起身。 一时至殿外,山上的空气总比山下清新些,驻足眺望远方,只见景色清幽,满山遍野的绿木,仰头是蓝天白云,让人不自觉地想长舒一口气。 宋知欢只觉自己提了许久的心倏地放下了,站在这里,听着小道士们诵经之音,心中安静非常。 刚一回神,便见一名青衣老道迎了上来,未着此处统一制式的道袍,一袭青衫清癯出尘,木簪束发,眉目慈和,有飘逸如世外仙人之姿。 “这是此处的乐山道长,当代住持的师叔。”柔成显然是把这里摸得清清楚楚了,此时凑在宋知欢耳边,轻声道。 “道长。”宋知欢向他敬了半礼,那老道倒也无惊慌惶恐之态,只带笑还了一礼,轻声道:“贵人身负大善,该是事事如意、一生顺遂之人。” 闻得“大善”二字,宋知欢心倏地一动,却只对那老道一笑,轻声道:“如何大善,当不得。” 乐山道长笑道:“老道阅人无数,自认眼力还算不错,绝不会看错。贵人也请放心,您心中所念之事,不成问题。” 宋知欢心中所念为何?无非宋母康健。 此时闻言一喜,忙要开口,却听乐山道长继续道:“除此以外,您惦念一生之事,也会有所结果。寿终正寝之日,还归故土,您身负大机缘,该早最准备,以保后日才是。” 此言不算大吉。柔成听了狠狠拧眉,也不顾得老道所说的大机缘,只记着那一句“寿终正寝”去了。 宋知欢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此时她心内已是欣喜若狂,却不得表露出来,直过了好半晌,觉得自己手还有些微微发颤去,却也比一开始心脏狂跳平复了许多。 她艰难开口,嗓音沙哑,“依道长所言……” “超脱凡胎,归于来处。”老道笑道:“贵人何必自扰呢?” 宋知欢深呼吸几次压下大喜之意,闭目片刻,再睁眼时已是十分平静了,只是眉眼带笑地道:“今日本宫见正殿内的老君像有些磨损了,若真依了道长所言,本宫愿助贵地打造老君金像一尊。还有山门处的护法像,也有些旧了,本宫索性一道都换了吧。” 老道长轻轻摇头,笑道:“当下便极好,无需贵人多费心。” 宋知欢便明白了,心中暗暗佩服老道长的品格,一面也道:“既然如此,本宫也不以凡世俗人之行迹来揣摩道长。便命人刻《阴鸷文》万遍,散人吧,《道德经》万部,助与山村学子。再有,广修山路,建普济堂,为家母积福吧。” “贵人大善。”乐山道长长长一叹,对她一礼,“老道在此,替世人,谢过了。” 宋知欢侧身让过,喃喃低语:“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 一时弘皓等人已追了出来,见乐山道长于此,弘皓忙上前道:“道长。” 老道长看向他,轻笑一声,“转眼五载时光,亲王殿下愈有自然洒脱之态了。” 弘皓看了宋知欢一眼,仿佛在说她:看看!我这不是棺材脸!我这叫自然洒脱! 宋知欢几乎按捺不住笑意,宁馨娉楚在后也轻笑一声,老道长越过众人看向站在古树下的妙娘,好半晌,轻轻道:“累世仇怨已了,女施主可以放下了。” 妙娘对他轻轻一礼,神情恳切。 众人在山上停了一日,弘皓等人与几位道长、散人请谈论道之余,宋知欢领着柔成、云鹤、妙娘并几个护卫漫山遍野地逛着,最后不由感慨道:“若能在此养怡晚年,也算平生一大幸事。” 柔成看她一眼,道:“您今儿是怎么了?您从前可从不感慨这些事的。” 宋知欢轻笑一声,挽着她的手,目光悠悠远望,良久方道:“柔成,若一日,我去了,我多希望有一把火将我化为飞灰,就挨着妈的棺木,多好啊。” 柔成大惊失色,“您、您这是什么话!先不论这些不礼不修的说辞,只说咱们太太百年之后定然是要与老爷合棺的!您插进去像什么话?” “倒也是。”宋知欢不过一时感慨之语,此时忍俊不禁,道:“我不过随口一句,你倒念叨起我来了。” 柔成见她如此先松了口气,又白她一眼,“只求您日后少来这些一时感慨了!” 妙娘在旁笑道:“您方才可是把我们都吓坏了。” 宋知欢回头一看,云鹤也睁着大眼睛看着她,看得她愈发气短心虚。 当下也不记得感慨妙娘“巧笑倩兮”了,只得拉着云鹤的衣袖,笑着讪讪道:“无心之语,无心之语。” 当夜色沉沉之时,纱幔轻垂,宋知欢躺在榻上,听着山林间飞鸟之声,暗暗思忖那老道今日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