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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仪能如何?只能额外叮嘱厨房往耿氏处的饭食丰盛些,这也不过是随口一句话的事儿。 那钮祜禄氏更令人大跌眼球,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每天吃斋念佛无比虔诚,若不是还用着牛乳鸡卵,留着那三千青丝,真要叫人以为她要绞了头发出家做姑子去了。 她和耿氏的区别就是对自己除了胭脂水粉衣衫首饰之外的饭食点心也完全不在意,人生信条就是:只要你别短了我的鲜花佛香,你就是好主母。 敏仪又能如何?难得碰上省事儿的,自然如了她的心愿。 不过,她对花儿一样年纪的小姑娘不好金玉华服却好佛经木鱼颇有些诧异,于是命人细细打听,方知道原来这钮祜禄氏自幼长于祖母膝下,她祖母那是有名的供佛虔诚,她每日随着晨钟暮鼓,便也成了这万事不经心的性子。 敏仪听了,不知是该哭该笑,虽说外头都传她这是一府的怪人,但她也清楚这话里头有多少的艳羡。 毕竟妾室越省事,做主母的越舒心。 便是乌拉那拉夫人来探望时,都免不了叹了两句她的好运气。 新人入府的忙碌过后又是清闲,新入府的二人渐渐适应了府中的日子。 转眼又是年下,一艘艘大船满载着新鲜货品入了京,转而摇身一变,成了礼单子上的新鲜物。 这日是各院母家送的年礼入了府,宋家如今的礼尚往来已全部交由大嫂齐氏打理,只是宋母手中握着些不好交给儿媳的人脉,是预备着日后带进棺材里就此断了的,于是节下也不得不出来理一理单子。 女儿这的节礼自然是最伤心的,儿媳打点过后她也要亲自看过,再有旁处送给“宋江氏之女”的礼,合着齐氏预备好的一道送来。 宋知欢不乐意管这个,却有柔成处处细致地打理的妥妥帖帖,登时按着礼单子一一对过,然后登记入库。 也有一箱子是专门预备给翼遥的,那是宁馨的母亲即宋知欢的姨母、宋母的同胞meimei、翼遥的姨姥姥给她这个小孙女儿送来的。 宋知欢也没那个窥探旁人送给女儿礼物的意向,礼单子手边搁着也没细看,只命,“你大格格近日不上学了,把她唤过来吧。” 紫苏“唉”了一声答应了,却出去没大一会儿便回来了,只听她笑盈盈道:“总说主子和大格格心有灵犀呢,这不,主子话音儿刚落,大格格就来了。” 宋知欢下地走了两步,绕过隔开里外间的一架黑檀木嵌和田白鲤鱼戏水纹大插屏,便见翼遥扶着侍女郁青的手盈盈进来,身上披着件大红羽纱面儿白狐毛里子的斗篷,戴着兜帽,身后一个老嬷嬷打着青绸油伞跟着。 翼遥旁边又有个黄莺走着,身上穿着紫褐色灰鼠皮雪褂子,怀里抱着个大捧盒,后头亦是一个婆子打伞跟着。 只听靴子踩在雪地上的声音渐近,翼遥稳稳当当停在门口,解了身上的雪褂子,脱了兜帽,对着宋知欢徐徐欠身,“女儿给阿娘请安。” “快起来吧。”宋知欢露出些笑意来,看向黄莺,“你怎么过来了?” 黄莺笑着给宋知欢见了礼,将手上的捧盒递给小丫头,自己亲自掀开,露出里头一大盘颜色喜人的柑橘来,“这是恭亲王福晋送来的柑橘,吃着滋味好,福晋命奴婢给您送些来。” 宋知欢素来爱这一口,也不矫情,干脆地点了点头,笑眯眯道:“代我多谢敏仪,难为她忙着还记挂着我。” 黄莺微微一笑,又一欠身,道:“宋主儿还有旁的吩咐吗?若没有,奴婢便先退下了。” 宋知欢先一点头,复又唤她道:“你先等等,年下新打的金银锞子,让柔成抓一把给你,取个喜庆意思。” 柔成这时已从内间出来,手上捧着两个大红五福盈门暗纹缎子裁成的荷包儿,上头大体用黑色绣线绣出“吉祥如意”的花色来,或有旁色绣线以为点缀,样子很是精巧。 两个荷包都是装的鼓鼓囊囊,她仔细交给黄莺,叮嘱道:“一个是你的,一个是画眉的。” 那边小丫头辛夷已拿另一个同样鼓鼓囊囊的大红荷包给了那婆子,料子虽不比给黄莺的精致,也没个刺绣花样,却正正经经大出了好几圈儿,捧在侍女纤细白皙的手上更是壮观。 辛夷先将荷包给了那婆子,她说起话来轻声细语、不急不缓的,听着动听,面上挂着笑,也令人看着舒心。 且听她徐徐道:“嬷嬷雪天跟着来一趟,这二百钱且拿着打点酒吃暖暖身子。”说着,她又从袖口缝着的小袋里取出两个精巧的四喜人小金锞子给了那婆子,含笑道:“这两个小金锞子给嬷嬷的小孙儿玩吧。” 黄莺在一旁连声道:“到底是柔成你□□出来的人,果然玲珑稳重,心也细,我可是自叹不如了。” 柔成微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丫头还有的学呢,你们多包涵着。” 纵然如此说,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对着丫头很是满意,黄莺见那边辛夷红着脸退下,笑吟吟在她身上轻拍了一下,打趣着道:“你羞什么,你师傅喜你喜得不得了呢!” 到底年下事忙,黄莺没多留便去了,翼遥忙上来扶着宋知欢的手往内室走,见暖阁当地大大的一口箱子便吃了一惊,当即打趣道:“这是哪里送来的厚礼?竟然能入了阿娘的眼,值得放在内屋里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