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最艰难的战斗
埃克斯特,祈远城,荒石地。 阳光下,泰尔斯和蒙蒂警惕万分而又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不速之。 怎么是他? 陨星者面无表情地蹬鞍下马。 他步伐缓慢地走进一块吐出的岩石,像没事人一样,动作自然地拴上缰绳。 给人以无尽压力。 “我听见你的话了,大嘴。” “怎么,对你的水平过于自信了?” 尼寇莱慢慢地拴好缰绳,转头对如临大敌的蒙蒂道,目光在他手上的短刀上瞥了个来回。 “是不是觉得,当以赛亚离开白刃卫队之后,”陨星者拴好了缰绳,他的眼中尽是血丝,显然cao劳多日,但眼神中的意蕴让人不寒而栗,“龙霄城就再没有能跟得上你脚步的人了?” 他轻轻地晃了晃肩膀,把旭日军刀的刀柄晃到最容易出手的位置。 蒙蒂瞳孔一缩! “啊,不得不说,”这位经验丰富的斥候轻声道,手上的短刀缓缓转动:“多多少少是这么想过。” 蒙蒂死死地盯着老战友,纹丝不动,面上几乎要冻出冰来。 他的眼里再次闪现出那种让泰尔斯极度不安的光芒。 “你是个出色的斥候,蒙蒂,”尼寇莱寒声开口:“从伪造的假象,到选择的路线,隐匿的手法,几乎无人能及。” “但也只是‘几乎’。” 尼寇莱缓步上前,和蒙蒂的距离慢慢拉近,话语阴沉:“就像现在,从龙霄城开始,我们追了这么多里路……从乱石陵,到暮雪河,再到矛城,甚至追到了这儿,祈远城的荒石地,差点就要追进荒漠了……” 泰尔斯下意识地向后退却。 但蒙蒂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有手上的短刀不断地调整着角度。 可尼寇莱没有在意,他还在不断逼近。 泰尔斯的呼吸越来越小。 终于,在还差数米远的时候,尼寇莱停下了脚步。 “可我们还是追上你了。” 他眉头轻挑,淡淡地道: “內德·蒙蒂。” 陨星者和亡号鸦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 一方冷漠,一方凝重。 仿佛给空气套上了一层无形的枷锁。 泰尔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能屏息看着眼前的两人,急急思考着对策。 这个局势…… 两个男人站定在原地,仿佛沉重的冰山一样,面对着彼此。 陨星者的苍白脸色鲜明地衬托出他眼内的血色。 亡号鸦的眼睛则一动不动,凝重之外,仿佛木然无感。 阳光照射在尼寇莱的刀柄和蒙蒂的刀刃上,反射出奇异的光芒。 好一会儿后,一方终于动了。 “嘿嘿嘿……” 蒙蒂用力地吹了口气,他脸上的凝重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无奈的笑容。 “我得承认,刺头,你进步了,白刃卫队也是,”老斥候摇了摇头,仿佛老友再会一样,扯着笑把腰间的短刀收回鞘内: “怎么做到的?” 尼寇莱看着老友主动收刀的动作,眼神终于不再那么可怕。 那个瞬间,还以为下一刻就要开战的泰尔斯好歹松了一口气。 “从六年前开始,大公亲卫就减少了冲锋陷阵和军队指挥,甚至单打独斗的训练内容。” 明明什么都没做,但却让人头皮发麻的陨星者冷冷地道:“多出来的精力和金钱,全部投进了另一项技艺的锻炼。” 只听他淡淡道:“哨戒侦察,潜行追踪。” 空气安静了一瞬。 蒙蒂皱起眉头:“六年前……” “这么夸张?” 尼寇莱盯了他半晌,这才缓缓点头: “就是这么夸张。” 泰尔斯的目光凝结在半空。 国王之死,给这位前白刃卫士的影响远比想象中大得多。 蒙蒂叹了一口气。 “额,这是好事,真的。” “卫队改革,”蒙蒂讪笑着举起手,在空中晃了晃:“你知道,以前那支老卫队……卡斯兰的影子太重了,哪怕你当了二十年队长,大家依旧只记得他……” 但尼寇莱似乎没有任何要跟他叙旧的意思,陨星者轻轻地瞥了一旁的泰尔斯一眼。 泰尔斯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给你十秒,蒙蒂。” “立刻消失,”尼寇莱的语调很平,好像只是打个寻常的招呼:“我就当今天没看到过你。” 蒙蒂的表情微微一僵。 他低下头,一手叉腰,一手挠了挠自己的脖颈,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刺头,关于这个王子的事情,你得让我解释……” 尼寇莱的眼刀倏然一转,落到亡号鸦的身上。 “没什么可解释的。” “这仅仅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尼寇莱对着泰尔斯努了努嘴,眼神重新变得冰冷:“我不管你是在哪里,是从谁的手上把他给截下来的,也不管你准备把他送到哪里去。” 泰尔斯不由得又是一阵神经紧绷。 “你可以走了,老朋友。”尼寇莱毫不留情面地道。 蒙蒂的笑脸登时僵硬起来。 他看向别处,吐出一口气。 泰尔斯看得出来:亡号鸦压抑着自己的恼怒,狠狠地握了握拳。 但王子因为他要发火的下一刻,蒙蒂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再次笑了。 “听着,刺头。” “龙霄城和祈远城在西征这件事上是同盟,”蒙蒂龇着牙,一副为难样子的指了指泰尔斯: “他迟早也要去祈远城的,你总不想看着他落入黑沙领,落入国王的手里吧?看在老交情份上,更看在彼此的上头份上,这件事情我们该站在一起……” 可尼寇莱打断了他。 “大嘴,”陨星者轻声道:“现在已经不是过去了。” 蒙蒂话语一顿。 “我们也早就过了争风吃醋,以及一起招妓的年龄了。” 尼寇莱摇摇头,目光淡然:“这没有用。” “我说了,只给你十秒,立刻消失。” 蒙蒂的笑容消失了。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泰尔斯的心头掠过一阵阴影。 尼寇莱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他只是默默看着老友。 而好几秒的时间里,蒙蒂脸上的肌rou微微颤动,昭示着他的想法。 “说得对,刺头,”老斥候咀嚼着这句话,缓缓点头,毫无感情地重复道: “现在早就不是过去了。” 尼寇莱默不作声。 突然,亡号鸦突然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 但不是开心的那种笑。 是冷笑。 亡号鸦的笑声里带着让人心寒的意味,他缓缓点头:“很好,尼寇莱勋爵。” 不祥的预感再次侵袭泰尔斯的心头。 “可别忘了,”亡号鸦轻轻咧着嘴,齿缝里咬出淡淡的威胁: “这里是荒石地,已经是祈远城的领地了。” 蒙蒂冷笑着上前一步。 他直视老友的双目:“我的祈远城。” 泰尔斯下意识地回过头,寻找马匹。 出乎意料的是,尼寇莱也笑了。 随着他苍白的面容上泛出笑纹,陨星者轻轻地抬起脚步。 向对方迎去。 “你的祈远城?” 他慢慢走到蒙蒂的眼前,两人近得快要贴上额头,几乎能亲吻彼此。 只见陨星者对上亡号鸦的冷笑,眼神凌厉,语气不善: “那又怎样?” 蒙蒂的冷笑渐渐小了。 “我们上次交手是什么时候,刺头?十八年前?”亡号鸦轻声问道。 带着只有彼此才知晓的意味,两位老友毫不示弱地对视了一瞬。 “十八年。”尼寇莱点点头。 “但是今天?我没打算单打独斗。” “你听见信号箭了,老朋友,”尼寇莱寒声道:“大公亲卫们随后就到。” 蒙蒂的瞳孔生生一凝。 “其中有很多你的旧相识,”陨星者特别咬字,重复了一遍: “随后。”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蒙蒂的表情慢慢变冷。 两人沉默了五秒钟。 一秒后,蒙蒂猛地闭上眼睛,重重呼出一口气,咬牙出声: “见鬼。” 尼寇莱轻嗤一声,露出胜利者特有的微笑。 “对,真见鬼。” 他看着眼前情绪难抑的蒙蒂,轻声道: “我只数到十。” 蒙蒂像是被激怒了。 他遽然睁眼,语气激动:“你” 但尼寇莱丝毫不为所动,他只是冷淡地看着蒙蒂,吐出下一个词: “十。” 蒙蒂猛地伸手,一把揪住了陨星者的领子! 尼寇莱只是笑了笑。 蒙蒂似乎气得浑身发抖,只见他上前一步,几乎是顶着尼寇莱的额头怒吼道:“你!刺头!” “cao!” 但尼寇莱依旧只是微笑,苍白的脸上一如以往,殊无血色。 泰尔斯暗自叹了一口气:看来,蒙蒂的老交情是指望不上了。 蒙蒂恼怒而狰狞地扯住尼寇莱,失态地咆哮:“我记住你了,刺头,我记住你了!” 亡号鸦狠狠地喘着粗气:“总有一天,我会找回今天的场子的。” 砰! 尼寇莱也突兀地伸出了手! 他的手臂与蒙蒂的手臂交叠而过,同样扯住对方的领子。 “那你得先离开,”针锋相对的尼寇莱冷冷地道: “然后才有‘找回场子’一说。” 亡号鸦和陨星者的视线再次交错,其中各自燃烧着不知名的火焰。 下一秒。 仿佛有默契一般,两人同时冷哼一声,松开对方。 蒙蒂毫不犹豫地转过身,走向自己的马匹。 尼寇莱冷眼看着他。 旁观着的泰尔斯吃了一惊: “你这就走了?” 蒙蒂解开缰绳,跨上马镫,没好气地回头: “不然呢?” “在这儿等着被包圆吗?” 泰尔斯看看恼怒的蒙蒂,又看看浑身散发冷气的尼寇莱,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老天。 “你不是很擅长废话吗,小子,”蒙蒂调转马头,咬牙切齿地盯着一言不发的尼寇莱:“帮帮忙,做只称职的灰鹊千万别闭嘴,最好烦死他。” 泰尔斯露出尴尬的笑容。 下一刻,蒙蒂怒甩缰绳,胯下坐骑扬起马蹄,向着西方,迅捷而毫不留恋地远去。 他的背影隐没在岩石中,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直到马蹄声也消失难闻。 在刚刚的紧张气氛中屏息的王子殿下,此刻懊恼地回过头。 看向唯一剩下的人。 “真是印象深刻,尼寇莱勋爵,”泰尔斯叹息道:“这么快就追上我了。” 尼寇莱抱起手臂,露出让人心寒的冷笑。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 陨星者低头瞥了一眼他手上的匕首,不言不语。 少年晃了晃手上的j,无奈地笑笑。 “所以,在等你的同伴们前来会合,顺便把我抓回去之前,能否告诉我,”泰尔斯讪讪地把j匕首插回鞘套,塞回怀里:“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以为你封锁了城池,正忙着跟大人物们打交道,一个个筛查可能劫走我的人。” “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这儿了?” 尼寇莱笑了。 他带着咬定猎物的笃定神色,轻轻颔首:“是啊,你的计划是不错,小王子。” “安排人手袭击队伍,制造你被人凭空掳走的假象。” “在局势最复杂的时候,让整个龙霄城里上上下下相互猜疑,”说到这里,陨星者目光一寒:“大大拖慢搜索的效率,误导我们的方向。” “实则暗地里自己逃走。” “如果真的中了你的圈套,那我们哪怕搜查上大半年,都找不到你吧。” 泰尔斯心中黯然。 他还是发现了真相。 “那你们又是怎么发现的?”泰尔斯扬起眉毛,也抱起手臂,看上去完全放弃了反抗: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死人脸?” 听见这个外号,尼寇莱的笑容更冷了一分。 “我确实没那么聪明,”只听他冷漠地道:“但跟你这种一秒十个鬼点子的人比起来,二十多年的卫队生涯,特别是最近六年,让我至少懂得了一件事。” 泰尔斯皱起眉头。 “那就是,”尼寇莱把手伸进怀里,轻声道: “面对自己不理解的事物,哪怕再谨慎也不为过。” 陨星者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他把它摊开,然后轻轻松手。 泰尔斯的瞳孔一缩! 那样东西在半空中飘荡了几秒。 直到落在他的脚下。 “这是……” 少年愣愣地看着陨星者掏出的东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躺在他脚下的,是一张纸。 一张天蓝色的,带着难看褶皱的名贵薄纸。 泰尔斯看着这张薄纸,心中滋味难言。 是那张纸。 那张艾希达写给他的请柬。 在英灵宫被疑心甚重的尼寇莱截下来后,在泰尔斯的捉弄和掩饰下,陨星者怒气冲冲地随手把它揉成一团。 但是…… “我还以为你已经把它扔了呢。” 泰尔斯紧皱眉头,看向尼寇莱:“你不是看过纸上写的玩笑话了吗,需要我重复一下么?” 尼寇莱寒声而笑。 他前进一步,重重地踩上那张天蓝色薄纸。 纸上写着一行褪色不少的大字,尤为显眼: 陨星者大笨蛋。 “对,但那只是表象。” 尼寇莱缓缓地摇头。 泰尔斯的形象倒映在他的眼中,无论尼寇莱怎样摇头,都不曾离开瞳孔中央:“你无法想象,我花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付出了许多代价,发动了几乎所有情报资源,从质料到货源,一心一意,细细追查了这张纸的底细。” 泰尔斯悚然一惊。 “里兰硬纸,”尼寇莱一字一句地重复着,毫无生气和韵律,仿佛在背诵着他根本一窍不通的知识: “原木料产自诺顿公国,制造和染色工艺来自龙吻地,质料出色,经久耐用,甚至可以反复擦写,是西陆南方,安伦佐公国宫廷的特供用纸,专门用于贵族请柬书写。” 泰尔斯凝重地看着他。 尼寇莱泛起笑容,有着一丝抓住对手的得意:“在北地,财雄势大的贵族们也许会花费重金打造一把利剑,或者养活一匹好马,但没人会用这种奢侈品这种纸你在哪里都买不到,连康玛斯商人都懒得把它运来北地。” “而我们之前也搜查过星辰的使团,包括那位普提莱·尼曼子爵同样没有这东西的踪迹。” 顶着泰尔斯复杂的眼神,尼寇莱指着地上皱巴巴的硬纸:“这东西。” “它不该出现在英灵宫里,出现在你手里。” 下一刻,陨星者声音一寒:“这只可能是从外面,从我们所不知道的某个渠道里带进来的东西,还要刻意瞒过英灵宫的耳目,因为它肯定承担着某些秘密而特殊的使命。” 听到这里,泰尔斯轻轻地闭上眼睛。 秘密而特殊的使命…… 唉。 “小王子,显然,你很早很早就在对我们隐瞒些什么了。” 尼寇莱咧起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虽然我不清楚,但你确实在暗中谋划通过每个月出宫下棋来完成,显然,那个棋牌室也是有问题的。” “所以你失踪之后,”陨星者的目光前所未有地锋利起来:“当里斯班伯爵还在思考你是被谁劫走,当各大势力还在惊疑不定地相互试探的时候。” “我就知道,而且深信不疑:你既不是被绑架,更没有被掳走。” “而是自己逃走了!” 尼寇莱闭上了嘴巴,轻蔑地看着泰尔斯。 “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一切一定是你自编自演的戏码,仅此而已。” 这一刻,荒石地上刮起轻风,带起沙尘,让泰尔斯的心情越发寒冷沉重。 “这么一想,你失踪之后的去向就很明显了,”尼寇莱的话锋从未显得如此有力量,几乎不比他的刀锋逊色: “当时大家都在怀疑的、有深刻嫌疑的势力黑沙领,祈远城,暗室,包括龙霄城诸位封臣的势力,这些都成了你最不可能去的地方。” 一句接着一句,泰尔斯甚至有种感觉:尼寇莱的话几乎把自己逼入绝境。 “所以,大公亲卫就在表面上封锁城池,装作怀疑这些势力,自顾不暇。” 尼寇莱的笑容越来越可怕:“实质上,在你失踪的一个小时内,我们就早早把所有的精力和资源,全部投入了唯一的方向。” 他缓缓开口,咬字清晰: “星辰王国,秘科。” 尼寇莱冷笑连连:这是之前的户外训练中,他从未出现过的表情。 似乎这才是他彻底击败泰尔斯的时刻。 “对,泰尔斯,我们在城外就追上你了你停留的那个树丛,我们找到了你和那匹驮马的足迹,就在你们离去后的半个小时内。” 泰尔斯心中一紧。 “如果不是因为蒙蒂横插一脚,你现在早就在英灵宫了。” 尼寇莱摇摇头,似乎毫不在意:“但你得知道:你逃不掉。” 陨星者的冷笑声还在继续。 让泰尔斯的心情越发郁闷。 少年默默地看着被尼寇莱踩在脚底的纸张,一言不发。 仿佛那不是纸张。 而是他的骄傲。 好半晌,泰尔斯才艰难而嘶哑地开口:“居然是这个。” “打死我也想不到,居然是这张纸,是这张纸的来源出了问题。” 他颓然地叹息道: “该死的……” 该死的…… 艾希达小狗狗泰尔斯木然地在心里补充道。 尼寇莱轻笑回应。 “看,一旦戳穿了关键,”陨星者靴子慢慢转动,缓缓碾过那张薄纸: “大名鼎鼎的王国秘科,也就不过如此了。” “你们的脱逃计划,错漏百出,幼稚可笑。” 泰尔斯深吸了一口气。 太阳终于摆过了头顶,开始西垂。 荒野上依旧寂静,唯有微风吹过石缝的低鸣,远处几声零星的鸟叫。 “很厉害,陨星者。” “你说自己小心谨慎,”泰尔斯长长叹息:“你的确没有小看我,也让我付出了代价。” 他缓缓抬起头,一字一顿地开口: “但你小看了秘科。” 尼寇莱的眼神一凝。 泰尔斯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微笑着转身,眼前一亮。 “哇哦,他走之前给我留了一匹马,”泰尔斯一副开心的样子,看着蒙蒂仅剩的那匹马匹: “还有长剑和盾牌。” “我猜,他是故意的大概看你很不爽。” 在尼寇莱越发不善的眼神中,泰尔斯毫不犹豫地走向了那匹马。 “哼,”陨星者这次的笑容颇为特殊,他一边笑,一边摇头: “真的?” “你,和我?” 泰尔斯也笑了。 他从马鞍上抽出长剑,拾起盾牌,转向面色古怪的尼寇莱。 “说起来,”泰尔斯兴致勃勃地看着对方,甩了甩长剑,试了试盾牌的重量,心情愉快地颔首:“在课程里对练了那么久,我们似乎还没实实在在,真刀真枪,拼上性命地交过手?” 下一秒,泰尔斯收起笑容,摆出北地军用剑术的起手式。 举盾向前,剑锋待命。 少年表情肃然,正对着眼前,他所挑战过的,除了魔能师以外最强悍的对手。 极境的陨星者。 瑟瑞·尼寇莱。 这大概不是他经历过的,相差最悬殊的战斗。 但绝对会是最艰难的战斗。 你只有一次机会泰尔斯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的人,默默地对自己道: 泰尔斯。 只有一次。 看着武器在手,准备完毕的泰尔斯,尼寇莱的笑容慢慢褪去。 “这是个坏主意。” 他面无表情,简明扼要:“就你,凭什么战胜我?” 泰尔斯冷哼一声,耸了耸肩:“怎么,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指望我乖乖束手就擒?” 陨星者狠狠地皱起眉头。 风声呼啸,冰冷的剑锋映照出炙热的日光。 尼寇莱眉心一舒,突然开口: “你吃饭……用的是右手吧?” 泰尔斯眯起眼睛:“什么?” 尼寇莱的瞳孔缓缓缩紧。 “放心。” 他压了压指节,扭动着脖颈,活动全身的关节,骨骼间发出可怕的噼啪爆响。 陨星者捏紧拳头,缓步向着严阵以待的泰尔斯走来。 “等会儿无论打得多惨……” 前白刃卫队的指挥官阴冷地道: “我都会给你留下那只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