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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宵毕竟不会乱来。他能在午休时候和我玩儿这场“老板出轨漂亮秘书”的小游戏,也是因为知道我下午事情不多,很快就能处理完。 进入工作状态之后,时间就过得很快。天色暗下来,我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签字,之后抬头,见季宵看着窗外夕阳发呆。 我问他:“元元,你在想什么?” 季宵一点点转过视线看我。他抿着唇,眼神里有些淡淡的厌倦。这当然不是厌倦我,而是——我不知道怎么说,厌倦外面的夕阳,还是厌倦这个世界? 但无论如何,在看到我之后,他一下子笑起来。我觉得他大概又“饿”了,这显然依然和他昨天晚上的“噩梦”有关。所以我说:“再和我讲一讲你那个‘噩梦’吧?” 季宵顿时往后一点,一脸拒绝之色。 我说:“你总要对心理医生说。” 季宵沉默。 我说:“不如先给我说?” 季宵犹豫。我看出他挣扎,问他:“你在担心什么吗?” 第3章 记忆 话说到这一步,季宵无论如何都得告诉我点什么。 我从他面上看出权衡、斟酌——哦,他好像真的很苦恼,不知如何开口。 可最终还是坦然,讲:“你应该不会相信的。” 我鼓励地看着他,“先说给我听听,”考虑一下,“和你家里人有关吗?” 季宵摇头。 我朝他伸手,他自如地走过来,跨坐在我腿上。我怀中有美人,背后是整个海城的灯火。他难得不低头亲我,而是小声说:“我可能不是‘做梦’。” 说完这句话,他显得很忐忑。我看他,又觉得可爱,很想多亲一亲、揉一揉。但看他面容中的正色,我又意识到,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他大概要觉得我对他很不尊重、不是真的愿意听他讲话。 这么一来,以后再发生什么,恐怕都不会和我说。 所以我换一种态度。 握住季宵的手,给他力量,问:“不是做梦?什么意思?” 季宵深呼吸一下,我能从他眼睛里看到自己的面容轮廓、神情,是在随着气氛变化而逐渐严肃。 等深呼吸完,他却走神,担心起明天心理医生的事,杞人忧天地说:“哎,我会不会被开一个精神病、臆想症的诊断证明?” 我说:“元元,不要转移话题。” 因为这句话,他僵硬一下。 我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管是不是梦,昨晚的经历都给季宵留下很大阴影。哪怕这会儿要和我“开诚布公”,他也摆出态度,可还是会下意识地逃避。 不过我这么讲,季宵就被拉回来一点,“那我从头说起。” 我回答:“好。” 季宵:“昨天晚上,咱们睡着之后,我半夜醒来……” 随着他的话,我被拉入一个听起来很荒谬的故事。 按照季宵的说法,他半夜醒来,发觉自己出现在另一个地方。是一户陌生的人家,我不在,但是有很多其他人。 一群人看到墙壁上浮出一行血字,上面是“任务”,要求这群“玩家”在一定时间内存活。 听起来没有再多要求,但季宵他们很快发现,如果只是留在房间里空耗时间,他们迟早会以各种凄惨的方式死去。天花板、衣柜、床下……到处都可能冒出容貌凄厉、夺人性命的鬼魂。 为此,季宵一行人开始了堪称惨烈的逃亡。 他给我说的时候,很轻描淡写,“我不太记得那个女生的名字。她下半身被吃掉,上半身还在往前爬,地上都是血,后面的鬼拉住她的肠子。” 虽然语气寻常,可我又察觉到,季宵的身体一点点紧绷。 我开始不忍,安慰地亲一亲他。 季宵原先沉浸在回忆之中,因为这个吻愣住,用一种呆呆的目光看我。 我捏一下他的手,他:“然后呢?” 季宵才回神,继续往下说:“这是我的第一场游戏。等到十二个小时过去,六个人,活下来两个。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男人。他那会儿也快死了,断了一条腿,一只胳膊……但是,在那行血字要求的时间到来的时候,他一下子恢复了原状。” 我问他:“然后你就回来了吗?” 季宵摇头。 他说:“然后,我们在那个公寓楼里休息了两个小时,就开始第二场游戏。我和那个男人分开,以后也没再见过。第二场游戏在不同地方,遇到新的‘玩家’。到后面,我开始记不得那些同场玩家的名字、长相,总归之后多半是不会再见。我……” 他的语速一点点加快,呼吸也跟着急促。 季宵喉结滚动一下,压抑着什么,艰涩地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从他嗓音里听到一点水声。他那么痛苦,再不愿意,也到底在我面前流露脆弱。 而我爱他。 我也会因为他此刻的痛苦而觉得难过。 我用自己最柔和的声音讲话,告诉季宵:“但你回来了。” “对。”季宵打起一点精神,“我听到一个传说,只要通过一百场游戏,就可以——可以回来。” 我应道:“传说?” 季宵说:“是一个NPC告诉我。你知道NPC吧,就是‘非玩家角色’,很像是人,但不是真的人,我不知道……”走神一刻,大约又记挂起什么可怖回忆,“听到这个传说之后,我就想,一定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