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我在仙门搬砖的那些年在线阅读 - 第64节

第64节

    “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江珣说,“我们先设想她是货真价实的魔尊之女,流落在外十七年,忽然公开了自己的身份。她要么是在某一天,突然发现了自己的身份,要么是被别人发现了身份。总之,她察觉到仙门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但是又无法联系到魔门的人,只好用此法子,引万魔窟的人来。”

    的确,万魔窟定会闻风而动,即便不会像上次那般大规模地行动,也会派人前来查探虚实。

    经江珣这么一说,唐九宁忽然想到,仙门和万魔窟的人齐集一堂,那师父会不会也来一探究竟?唐九宁心里打起了小算盘,想着这或许是一个机会,上次她白白跑了一趟万魔窟,连师父的面都没见着。

    “不过也不能排除是有心之人散布谣言,想利用魔尊之女做点什么。目前手上的信息太少,一切只能等到了古源镇再说了。”江珣扫了一眼屋内,发现没有杯盏茶水,皱了下眉,“这什么客栈,连杯水都没有。”

    唐九宁闻言抬眼:“江大公子,请问你打呼打完了吗?”言下之意便是要赶江珣走的意思,毕竟这破客栈可容不下这尊大佛。

    “打完了。”江珣收扇一笑,“明天见。”

    唐九宁见他笑吟吟地走了,心中疑惑:明天见是什么意思?

    翌日,顾子言打着哈欠下楼的时候,发现多了一个人。

    “咦。”顾子言“咚咚咚”地跑下楼,“阿珣,你怎么来了?”

    说罢又自己想到了什么,拉着江珣走到一旁,压低声音道,“有必要看得那么紧吗?”

    他又瞄了唐九宁和谢南靖一眼,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我理解你作为兄长关心meimei的心情,但是你看得太紧,他们不好发展感情啊。等过完年,小表妹就十七了罢?你不能总把她当小孩护着,况且南靖兄品性端正,又前途无量,是个绝世好男人啊……”

    “顾二。”江珣开口打断。

    顾子言:“啊?”

    江珣看他,眼神可以冻人:“你若是再提一句此事,我立马去太清山,跟谢南蓁说出你这些年来的龌龊心思。”

    “……”顾子言猛地捂上了自己的嘴巴。

    明明多了一人,可气氛却比以往更沉默了。谢南靖本就话不多,一路上都是顾子言叽叽喳喳,可如今顾子言像是被下了禁言术似的,一言不发,每次看了眼江珣又欲言又止,好像硬生生地把话给憋了回去。

    唐九宁觉得这气氛莫名有点诡异,每当谢南靖跟自己搭句话,江珣的视线就会紧盯着自己,让人感觉背后有点发凉,只能加快脚程。

    幸好古源镇不远,只御剑飞行了半个时辰便到了。

    此小镇依山傍水,流水潺潺,颇有世外桃源的味道。而街上,商户生意兴荣,小贩的叫卖声源源不断,孩童们手里拿着糖葫芦,你追我赶地穿过小巷,欢声笑语不断。

    一片和谐安宁,实在无法想象此处遭受了女魔头的袭击。

    谢南靖皱眉:“我去问过那几名逃出来的修士,他们神智不太清楚,但身上的伤不假。我想即便不似传言那般凶恶,这古源镇里也应该藏了什么,绝非是眼前的宁静。”

    顾子言盯着远方看,疑惑道:“今天的雾气怎么有些重呢,若是晨雾也早该散了啊。”

    话毕,只觉得雾气更浓了一些,从远方裹了过来,像波涛汹涌的海浪。

    刚才跑过去的一群孩童再一次跑了过来,跑在最前头的那个小姑娘,穿着厚厚的红色棉袄,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笑得脸蛋红扑扑的,她在经过唐九宁身侧的时候咬了一颗糖葫芦。

    唐九宁只瞥了一眼,便僵在原地。

    那个女孩,在第一次跑过去的时候,从下往上数,咬下的是第四颗山楂,可她刚刚跑过去时,咬得还是第四颗山楂。

    山楂数量没有变化!那女孩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行为!

    唐九宁拉住江珣的袖子:“这里有古怪——”

    雾气猛地铺面而来,瞬间淹没了四人。唐九宁只闭了一下眼,再次睁开时,雾气又全散尽了。眼前依旧是热闹的街道,依旧是那群孩子,为首的女孩依旧咬下了第四颗山楂。

    唯一不同的是,身边的三人不见了。唐九宁手中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紧紧抓着的那一抹袖子?

    张妍施法的手掌收回,眼前的阵法发出幽幽的青光,一阵阵看不见的气浪在阵法四周波动。

    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又进来人了?”顾子翌躺在床榻上,枕着手,闭眼问道。

    “嗯。”张妍回答,“我的幻术恐怕支撑不了很久。”

    见顾子翌闭着眼不说话,张妍忍不住皱了皱眉:“之前来的都是些小杂碎,如今来的两伙人修为极高,阵法撑不到明天。”

    顾子翌睁眼:“两伙人?”

    “一伙是仙盟的人,另一伙……”张妍垂下眼眸,“应该是万魔窟的人。”

    顾子翌沉默片刻,又将眼睛轻轻阖上,似乎颇为享受这点将睡欲睡的困乏:“再等等,唐逸元尚未出现,还没到我们登场的时机。”

    张妍回眸看了眼青色的阵法,不安地攥了攥手心。

    第71章 真假魔女(四)

    这是唐九宁第三遍走出古源镇,没出几步,眼前又变成了小镇的入口。

    中招了,看来还是得从镇子里面入手。

    唐九宁再次走了进去,扫视了一圈,街道还是一模一样,那个拿着糖葫芦的小女孩又跑了过去。

    唐九宁伸手拉住小女孩,蹲下身子:“小姑娘,告诉jiejie,你的家在哪里呀?”

    那女孩的眼睛很黑,但是无神。她的眼睛极为缓慢地眨了两下,似是听不懂唐九宁在说什么,挣扎了两下便要跑。

    唐九宁拉着她胳膊不肯放,小姑娘动得更厉害了,就连脖子也不自然地扭动起来,像是被线cao纵的木偶,“咯咯咯”地声音从她骨骼深处发出。

    唐九宁立刻确认了,这小姑娘不是人!此念头一出,她立马抬手掐诀,并拢二指点向小女孩的眉心。

    让我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红光从指尖散开,笼罩在小女孩的额头。

    小女孩剧烈颤动的身子停住了,僵了一瞬后便软趴趴地倒下了。她原本干净的棉袄上变得满是污泥与血迹,白白胖胖的脸变得铁青,双眼死气沉沉地睁着。

    唐九宁疑惑,试探着,朝着她的眉心再次轻点了一下。

    ——是人。而且死了好几天了。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站起身子,回眸一看。街上的景色正在迅速变化,像是揭开了一层布,从原来的的五彩斑斓变成了黯淡的灰色。

    叫卖的小贩一个个倒下,尸体堆积在街上,散发出腐臭的味道。整洁的街道逐渐染上红色,鲜血浓稠,流到了脚跟前。

    唐九宁的脑子“轰”地一声,紧接着画面开始闪烁,一会是人山人海的热闹,一会是满地尸体的凄凉,两幅场景不断地在脑海中交叉出现,闪得人眼花缭乱。

    唐九宁感到头疼欲裂,她皱着眉闭了下眼,同时运气保持灵台清明。

    一切声音忽地消失了,没有吆喝声,也没有惨叫声。

    她睁开眼睛,眼前又是一片迷雾,重重叠叠,甚至连自己的手都看不真切。

    难道刚才出现的惨状,才是古源镇真实的样子……

    全镇被屠,尸体早已发臭,是谁做的?又是为什么要栽赃嫁祸,说是魔尊之女所为?

    一角白色的衣袍在雾气中一闪而过。

    是江珣?

    唐九宁伸手一抓,却扑了个空。她左右扫视了一圈,又看见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谢南靖?

    唐九宁冲了过去,再次扑了空。

    难道是幻影……她立在原地,陷入了思考,忽地又一片黑色衣角闪过。提气运功,迅速且精准地伸出手。

    抓到了!

    唐九宁拉着一只男人的手腕,将其拽出。

    白雾中,男人的脸庞逐渐清晰,立体的五官,冷漠的眼神。视线穿过雾气,两人的眼神对上。

    ——是萧鸷。

    唐九宁:“!”

    她吓了一跳,慌忙甩开手,却被反握住。

    萧鸷紧紧盯着唐九宁,手中用力,他眼神再次扫过眼前的人,瞳孔微动,似乎在确认什么。

    唐九宁挣脱了两下,发现萧鸷抓得更紧了,她恶狠狠地瞪向萧鸷。

    萧鸷另一只手拿起一张传音符,两指夹着它点燃,幽幽的青色火焰中,他将话传了出去。

    “我找到她了。”

    “此处有幻阵,恐怕是宣护法的弟子所为。”

    “还请宣护法过来确认一番。”

    传音符燃烧殆尽,碎屑伴着青光簌簌落下。唐九宁依旧被萧鸷握着手,她目光中终于有了一丝不解,抬眼看向萧鸷。

    那人的眼底深处,有一种如获至宝的狂喜。

    三日前,万魔窟。

    戚明山、萧鸷与詹冀北等人正在商议营救詹鸿的方案时,阿肆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嘴里喊着:“不、不好了!外头出大事了!”

    戚明山将手中的地图往桌上一放,抬眼道:“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阿肆将听到的传言一一道出。

    戚明山笑了一声,不以为意道:“什么乱七八糟的,魔尊的孩子早就死了,退一万步说,就算活着,也不可能是三头六臂。”他摆摆手,示意阿肆可以退下了,“让仙盟那帮家伙折腾去吧,此事我们就不掺和了。”

    萧鸷站在一旁,喉结动了动,欲言又止。

    阿肆应了声,就要退下,一转身却看见一人。

    “宣、宣护法?”

    戚明山闻言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宣年儿行了一礼,嘴角一弯,笑得甜而不媚:“戚大哥,别来无恙。”说罢又看了萧鸷和詹冀北一眼,“转眼间,两位小公子都长这么高了。”

    詹冀北颔首问好,而萧鸷一如既往冷着一张脸。

    戚明山简单扫了宣年儿一眼,笑意浮上眼底:“十七年了,三妹姿色依旧。”

    “戚大哥却已是满头白丝。”宣年儿道。

    “俗事缠身,不能不老。”戚明山将桌子上的地图合上,“说说罢,是什么风能把你吹出幻影潭?”

    宣年儿也不再客套,虽多年不见,大家依旧是老熟人。她开门见山道:“如今外头传言魔尊之女——”

    戚明山笑:“三妹不会是信了此事而特地出山的罢?”

    “不管我信不信。”宣年儿收起笑容,一字一句敲在了人的心里,“她的确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