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妻（二十三）

    卫胤让马车停在一处，戴上让人准备好的一对儿面具，扶着林瑜下了马车，此时的城门处一人策马而过。

    华灯初上，摊贩已鳞次栉比，烟火一起，繁荣的市井之气扑面而来，卫胤带着林瑜到一个个的摊贩前逛着，不多时手里便多了许多个小玩意儿，都是她多看一眼便被他买下的，若不是她劝阻，只怕都要拿不下了。

    卫胤也一直在关注着她的反应，以往如流水般送到她那里的琳琅满目的珠宝与华服她也未见动容之色，而此时见她虽带着面具，可嘴角上扬的弧度一直未退，他也不自觉便跟着露出笑。

    此间是闹市，却也是回将军府的必经之路，人群熙攘，再不能策马而行，一男子翻身下马，脸上还带着奔波赶路的风尘仆仆，正牵着马便听到了即使在人声鼎沸的闹市中仍显得格外清晰的奉承声

    “公子您气宇不凡，夫人戴上我这钗更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实在天作之合，般配极了！”

    他顺着这种为了生意一天中不知会说多少遍的话语声看过去，只见摊前站着一对儿男女，男子在小贩说了这千篇一律的奉承话后当即要买下所有送予身旁的女子。

    他想到了马上便能见到的夫人，也是会心一笑，正准备加快脚步回府，还能与她赶上这上元佳节，可下一瞬他的笑意微微凝固，女子轻柔的嗔怪声传来，是为着夫君一时买了太多珠钗，现下才意识到拿不下的缘故。这本是再寻常不过的夫妇相处，倘若这女子的声音不是这般熟悉的话。

    李毅一下子便转身回头望去，只他们面上带有面具，并不能看出什么，可他还是把马匹安置好，默默跟了他们一路。

    他们动作不曾十分亲密，只牵着手罢了，可二人间的温情却流转着，再容不下第叁个人，就这样他跟着来到了护城河旁，听到男子温柔唤她“yu儿”

    他想或许是“玉”又或许是“鱼”，定然不会是“瑜”。不过是身形相似，声色相似，名讳亦是恰巧相似罢了，绝不可能是她！他怎能相信又怎敢相信她会背叛自己！

    可他的脚却像是在地上扎了根一般，再也迈不起。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于河边放河灯，不多时整个河面都浮满了万千河灯，灯光熠熠，漂亮极了，显然是先前便准备好的。

    他看向女子，果然她勾起了嘴角，眼力好的他甚至能看到露出的面颊上面浅浅的梨涡，他一下子便失去了所有力气，林瑜她都不曾对自己这般笑过……

    可李毅却根本不敢上前，甚至连确认她旁边之人身份的勇气都没有，他知道自己亏欠她良多，带给她的多是痛苦，从不曾这般令她欢颜，他又有何资格质问于她。

    最后他如跟过来时一般，又默默地一步步远离他们，牵起马，独自逆行到灯火阑珊处后重新骑上了马，心里有一道微弱的声音在挣扎着——万一她正在府里等我归来呢。

    这般想着他加快了速度，将军府灯火通明着，可他却觉得里面藏着能把人吞吃殆尽的巨兽，他未惊动任何人便来到了正房。

    里面是亮着的，巨大地惊喜袭来，他迅速上前推开了门，空无一人的房间让他眼里的光亮彻底没了。

    他颓然坐下，眼睛失神地盯着地面，自幼他便失祜，林琬的救命恩情曾是他人生里唯一的光亮，可他为着救命之恩狠心伤害了林瑜，不曾想她之后会成为自己新的光亮，现下这份光也熄灭了，这便是上天给予他的报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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