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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汗毛根根竖起来,终于体会到书里写的头皮发麻是什么感觉了。 “别叫了”,前面一个男人压抑着声音说。 “义叔?”钟意秋深吸一口气不那么害怕了,能说话肯定就不是鬼。 “不是”,对面也用普通话回答他。 钟意这才觉得心回到了原位,又有点生气,“谁呀,大半夜怎么在这里。” 对面没有回答,安静了一会,才听见他命令,“把手电筒关了。” 钟意秋听话的关了手电筒,过了几秒钟眼睛适应了黑暗,渐渐看清。 水井旁有个高大的身影,像是正在穿衣服,估计刚才是在洗澡。 他慢慢挪动脚步想走过去,走了两步发现刚才吓的一跳,跳进了旁边的西红柿地里,西红柿藤蔓粗粝带着小刺,刮得他小腿有些疼。 “别过来了,前面是韭菜地”对面说。 钟意秋太郁闷了,你把我吓成这样,大半夜的跑院子里洗澡,我总要弄清楚你是谁啊,和韭菜比到底哪个更重要? 但还是听话的停了下来问,“你是谁?住在院子里的老师吗?” “恩”他穿好了衣服,提着盆子往前走,绕着菜地旁的小路过来,边走边漫不经心的说,“你是新来的老师?”,停了一会又接着问,“那个大学生?” 钟意秋现在听到大学生三个字都有点怕了,怕别人对他期望太高,自己又没有能力做好老师,没滋没味的回答,“是,我叫钟意秋。” 他转了个圈从菜园青砖铺的小路走过来,黑夜里模糊的身影越来越近,在离钟意秋两步远的路边歪着头站定。 夜色淹没了他的表情,但钟意秋知道他一定是在盯着自己打量,高大的影子笼罩着莫名的压迫,身边蛐蛐聒噪的叫声像是催促的锣鼓点。 钟意秋从菜地出来,他原本以为去镇上接自己的袁主任已经很高了,对面这个柱子比袁主任还高,让他有些紧张。 “我叫肖鸣夜,教体育”过了许久,他才回了刚才钟意秋的话。 “哦,你好。” .…. 安静了半分钟,钟意秋看他也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想先走去上厕所。 刚错过身,他突然鬼使神差的回头盯着还站着的人问,“你就是肖二哥?” 对面楞了一下,声音像是带着笑回答,“是我。” 钟意秋:“……” “你也用白窗帘红蚊帐吗?”钟意秋咬着牙问。 第二天早上,钟意秋坐在一片红色的光罩里边发癔症边回忆昨晚的事儿,觉得很神奇,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就猜到那个半夜洗澡的人就是肖二哥。 外面的家禽家族和屋里的旺旺不会给他太多的发呆时间,狗叼着他的鞋满屋乱窜,钟意秋喊了几次它才把鞋子送回来。 伸着懒腰下床,院子里没有水,他端着盆子,装着毛巾牙刷牙膏到后院水井旁洗漱。 坐北朝南的四件房,左边第一间住着义叔,挨着那件住的老师还没来,钟意秋住第三件,隔壁住着传说的肖二哥。 西边四间房,最右边的一间是厨房,去后院的小路和门就开在西北两房的夹角。 厨房开着门,烟囱直直的冒着烟,钟意秋以为是义叔在做早饭,端着盆子进去打招呼,“义叔,早上” 灶台前直挺挺站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正拿着勺子在锅里搅,穿着白色的短袖汗衫和大短裤,鞋子也没穿,赤着一双大脚。 裸露在外的粗壮小腿上铺着茂盛的腿毛,钟意秋控制不住眼神的憋了好几眼,他第一次见到人的腿毛能长得像地毯一样。 他认出是昨晚半夜洗澡的那个柱子,因为这么高的人,并不常见。 听见声音,肖鸣夜转过头,他理着个短的不能再短的寸头,甚至能看见头皮,更显得眉目似雨后山河般清澈磅礴,皮肤晒得黝黑像是锻造后的玄铁。 一看就不好惹,钟意秋想。 “义叔出去了,叫我给你做饭”肖鸣夜一手惦着大铁勺一手插兜有些戏谑的说。 钟意秋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总是有点紧张,可能是身高带来的压迫,也可能是他从小到大的生存法则,见到这类一看就打不过的人,一定要躲着。 听出他声音里的调笑,不知道是调笑义叔专门找人给他做饭,还是调笑自己昨晚的冒失,钟意秋随意嗯了声,又补充一句谢谢,端着洗漱用品去了后院。 厨房门口用旧砖头垒着个墩子,上面放着块儿四方的木板,平时在这里吃早饭。 肖鸣夜炒了青椒,又从地上的大坛子里装了点咸菜,等端着粥出来时,钟意秋刚从房间里搬出两个小板凳放在桌子旁。 他一手端粥一手端菜,用脚踢了踢小板凳对钟意秋说,“这个我坐不了。” 钟意秋站在桌旁踌躇不决,他房间里只有两个小板凳,还有一个书桌前放的又沉又高的老式木椅,义叔房间有椅子,但是现在他不在,这样不经同意就进别人房间太不礼貌。 他垂着手想怎么解决,挪了一步又挪了回来。 肖鸣夜看他皱着眉像是思考什么大事,放下手里的碗,抬脚就推门进了义叔的房间搬出个椅子笃在桌子旁,也不看钟意秋,低着头说,“吃饭。” 钟意秋抿了下嘴,赶紧低着头进厨房盛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