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12月初天气越来越冷了，在这没有空调, 被子又不厚的年代里，林余余有点受不了了。她想到了北方的炕，于是去找了大队长。 大队长：“炕？” 林余余：“对, 我想弄个炕，其实不只是我，要是我们大队里每户人家都能有炕，那冬天里大家都不会冷了，对抵抗力差的老人和小孩，也更加的好。” 大队长想了想：“这个炕的话，我们这边都不知道怎么建？” 林余余：“咱们大队里没有北方来的吗？咱们大队如果没有的话，那其他大队应该有吧？” 大队长：“说到这个……你们知青里倒是有北方来的。” 林余余：“谁啊？” 大队长：“姚鹏啊。” 姚鹏是村里的男知青，他是北方来的。 林余余：“那去找姚鹏。” 大队长：“叫姚鹏来一趟就行，你就在办公室里待着吧，我去吧他叫来。” 林余余：“哎，行。” 大队长去了地里，把姚鹏叫来了。姚鹏是个高高瘦瘦的人，也是第一批的知青，现在同样20出头了，因为吃的 不好，所以看上去脸色很黄。 进了办公室，林余余先给他倒了一杯热开水：“姚鹏同志，请喝茶。” 姚鹏：“谢谢。大队长，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大队长：“姚鹏，你是北方的吧？你睡过炕吗？” 姚鹏：“睡过，我家里就有炕，炕在冬天的时候特别暖和，睡在炕上，盖薄薄的一条被子就够了。”说起来有些怀念，因为南方的冬天潮湿，特别特别的冷，这个时候，就尤其怀念冬天的炕。 林余余一听：“那你知道炕怎么造吗？” 姚鹏：“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林余余：“你爸爸知道吗？或者说，你能让你爸爸去问问当地知道的人吗？” 姚鹏：“这个……”有点麻烦，但是他也不好拒绝。 林余余道：“我们村里打算弄炕，如果成功的话，大家冬天就不怕冷了。当然，如果这个建炕的办法是你提出的话，对你的好处就多了。至少，有益于村里发展的人，对村里来说是大功臣，虽然目前我们还没有考虑好奖励什么，但是奖励一定跑不了。” 大队长一听：“对对对，林余余说的有道理，奖励好说，你看怎么样？” 姚鹏：“那等我周末休息的时候，我打电话回去问问我爸。” 林余余：“不用等周末，你今天去问吧，今天请假不扣工分，算你平时工分。大队长，没问题吧？” 大队长：“成。” 姚鹏得了大队长的准话，就直接去了镇上的邮政局，给城里的家里打了电话，当然，电话是打到姚父上班的单位的。 姚鹏虽然下乡了，但那是家里没办法，虽然这几年过去了，家里对他的关心渐渐的淡了，但是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孩子，真心还是在的。所以姚父接到儿子的电话，还是很开心的。 姚父：“你在那边怎么样？有事情给家里打电话或者写信，能帮忙的，我和你妈都会帮。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你年级也不小了，如果……如果那边有中意的姑娘，就成家吧。”这句话的言下之意，他们是真没办法把他弄回城。 姚鹏也知道家里的情况，他爸妈都是老实巴交的，虽然是工人，但是工人也有级别之分的，他们家是最基 层的，爸妈也不是那种关系户，家里是真没关系。“我知道，我打电话给你，是想你帮我个忙，这个忙帮好了，我在这边的日子会过的好一点，以后，也许就不用你们帮忙了。” 姚父听了，心里一堵：“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当年让你下乡，让你哥哥留下？本来你哥哥是长子，应该他下乡的，毕竟你的年纪也……但是你哥哥他身体不好，他的身体需要好好的养着，所以只能让你去了。” 姚鹏：“嗯。” 姚父叹气：“你要我帮什么忙？” 姚鹏：“我们农村里要造炕，但是南方这边没有炕，所以不知道怎么造，我想知道造炕的程序。” 姚父：“这个简单，回头我把程序写清楚了，就给你寄来。你放心，我会写的清清楚楚。”虽然姚父具体的不知道怎么造，但是他可以去问，在他们那边，尤其是农村，炕都是自己造的，就没有不知道的人家。 姚鹏：“嗯，那没事了，我就挂了。” 姚父：“那行。” 一个礼拜后，姚鹏收到了姚父的来信，信是厚厚的一叠，堪称教科书了。不得不说，姚父把关于炕的点点滴滴都写的非常清楚，当中还把会出现的问题都写到了，他是专门请教了老师傅，一个一个问题请教在写下来的。可以说对于这个有些愧疚的儿子，也是尽心尽力了。 大队长看着密密麻麻的字，眼睛都要花了，他问林余余：“这些东西都拿到了，接下来呢？” 林余余：“接下来造炕这件事就交给姚鹏负责吧，他专门带着一批人开始造炕吧，要咱们大队里懂建筑的人。”老一辈的人，很多没有读过书的，但是对建筑地基却是非常了解的，甚至有些还明白图纸。 而有些知识分子，读书读的高的，却不懂这些，所以每行每业都有各自吃饭的人。 大队长：“行。”大队里那些人懂房子建筑，懂地基，大队长是最明白的，他马上指派了几个人，交给姚鹏一起负责这件事，试验房就是这里空着的房子。就在村委办公室、卫生所这边的院子里。只怪这当年地主家的宅子大，空房间不少。 交给姚鹏负责还有一个好处，如果碰到什么问题，姚鹏可以 打电话回家请教他爸。 试验房的土炕开始了，林余余每天去光顾，没办法，她比所有人都着急啊。虽然说，在第一世的末日里，生活条件很差，食物还不如这个年代的好，可是在有些方面，是这个年代无法比的。比如第一世的末日里，空调还是有的，所以冬暖夏凉，在房间里还是舒服的。 别说林余余每天去光顾试验房，就是大队长也好奇，每天去好几趟。 这天，大队长从又来试验房了，看见林余余也在，他走到林余余旁边，叹气道：“今天上午公社那边送来了一些资料，上面安排了几个人到我们大队。” 林余余：“知青又来了？” 大队长抽了一口烟：“不是，是下放的坏分子。”所以他愁死了，就怕这些坏分子影响了大队，万一年底的文明生产大队被影响了，怎么办？ 林余余刚才没想到是下放的“坏分子”，这会儿听大队长一说，心里一动：“几个人？”不会是温崇安排的人到了吧？如果是就太好了。地早就好了，但是她一直没有行动，就是在等人。 大队长：“有六个，我看了资料，都是一群老头老太太，上了年纪的，万一弄不好，死在咱们大队，这可咋办？” 林余余：“您别担心，只要不是我们害死的，跟我们有啥关系？”六个人这么多？那应该不是温崇安排的人，应该是男主来了。男主来了，女主的甜蜜蜜是不是也不远了？ 范凹里第一次接待“坏分子”，一时之间大队长也没有注意：“还得给他们安排住的地方，你说住哪里？” 林余余：“他们是被下放的，就安顿在牛棚那边吧。咱们也不能让他们来享福，给他们安排好的地方，万一被有心人举报，说我们和他们是一伙的，那就不好了。” 大队长：“对对对，这话有道理。” 林余余：“以前阿牛叔住牛棚那边看着牛，牛棚的卫生都是他负责的，以后这卫生交给那些下放的人了，算是对他们的处罚。” 大队长：“好，就该这样。” 林余余话锋一转：“不过，我们也不能太过，就像您说的，那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万一死在这里不好，毕竟他们在下放前，可能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指不定他们死在我们这里了，会有人为他们报仇，咱们这些老百姓的，可斗不过那些人。” 第64章 大队长仔细思考了林余余的话, 越想越觉得这些下放的坏分子就是麻烦：“那就把他们安顿在牛棚，让他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咱们远离他们就是了。” 林余余：“听您的。” “林医生……林医生……”外面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林余余：“我在。”她赶忙出去, 看见一个身上有些脏兮兮的小女孩，苍白着脸色道, “林医生，我嫂子流血了, 求求您快去我家看看。” 林余余：“好, 我马上过去。”她去卫生所拿了医药箱，跟着小女孩就往她家跑。 小女孩家里没见大人, 只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躺在床上，下面在流血，床单已经染红了。林余余看了，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样子有些可怕。“你去叫你家大人, 这里有我, 快去。” 小女孩：“哎。” 孕妇名叫姜桃花, 林余余是认识她的。林余余先看了姜桃花的情况, 她发现姜桃花还是清醒的，便拿出几片野参, 塞进她的嘴巴里：“坚强点，先提提神。” 姜桃花点点头：“嗯，林医生，如果……如果有个万一, 请先保住孩子。” 如果有万一，林余余自然是先保大人的，但是：“如果有个万一, 你男人二婚，孩子跟了后妈也不会好，保住他有什么用？这不是叫他来世间吃苦吗？所以你不要想万一，你要想着自己活下来。 你的孩子出现了早产的情况，现在必须把孩子生出来。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患有严重的贫血，要少活动，不能一个人呆着，怎么就出了意外？”林余余在村里的这段时间，关于孕妇的知识没少看，因为村子里的女同志怀孕了，找的都是稳婆，如果孩子是顺产的，稳婆能应付，但是一旦有情况，稳婆根本不行。 自从大队里有了她，也有不少的孕妇会找她看情况，这个姜桃花就是其中之一。她的贫血非常的严重，其实女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贫血的，如果是在平时，还没这么严重，但是她现在是怀孕状态，所以事情才严重。 “媳妇……媳妇……” 没过一会儿，一个男人跑进屋内，那速度差点撞到林余余：“媳妇……”看到姜桃花 苍白的脸色，他都吓了一跳，“林医生，我媳妇怎么样？” 林余余：“我检查过，胎盘已经脱离，宫口还没有开，需要马上剖腹产。” 男人一听剖腹产，吓的差点晕倒。 “林医生，那……那怎么办？”这时，一个中年妇女、一个中年男人跟着来了，是姜桃花的公公和婆婆，男人或许不明白胎盘脱离，宫口没开的意思，但是妇女知道。宫口没开，孩子根本出不来，也就是说，孩子会活活憋死在儿媳妇的肚子里。想到这个，妇女眼泪哗啦啦的流，“林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媳妇啊。” 林余余：“我会尽量，但是不能保证孩子，你们要做好心里准备。”才8个月，正是孩子快速成长的时候，如果再晚上一个月，情况又会好一点。 男人：“林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媳妇、救救我孩子。” 林余余：“你出去烧热水吧，婶子留下来帮我。婶子见血会晕吗？忍得住吗？” 妇女：“我行的。” 男人：“那我去烧水。” 大队的条件有限，姜桃花的情况已经不适合移动了，如果把她送去医院，就算她能熬到，她肚子里的胎儿也熬不过。牛车去医院得两个小时以上，胎儿肯定出事。 林余余在姜桃花的婆家人来之前，就已经把手术需要的东西拿出来了，现在姜桃花的婆家人同意，她就马上准备，她用火柴点燃酒精，然后给手术刀消毒…… 姜桃花婆婆在一边，看着林余余用手术刀划开儿媳妇的肚子，她看的冷汗直流。直到林余余的叫声把她拉回来：“抱住孩子。”接着她顾不上姜桃花，先给孩子打了一针，然后道，“孩子的情况很糟糕，你们马上送他去镇上的卫生所，我留下来处理姜桃花的事情，她应该不会有事，快。” 姜桃花婆婆：“林医生，你不去镇上的卫生所吗？” 林余余：“我去了姜桃花怎么办？孩子等不起时间，快去。” 姜桃花把婴儿包住，然后抱着走了，外面很快有了动静，姜桃花公公问：“孩子生了？是孙子还是孙女啊？” 姜桃花婆婆：“是孙子，但是林医生说要马上送医院，我去牛棚，你去拿钱，然后追上来。” “哎。” 屋子里，林余余缝好了姜桃花的伤口，姜桃花已经昏迷了，虽然打了麻醉，但是效果微弱，她能一直忍着，也是为母则强。 林余余把东西收一收，拉开门，看到对方的丈夫在门口。看到林余余出来，姜桃花男人也就是范大林忙问：“林医生，我媳妇怎么样？” 林余余：“她暂时没事，别让她发烧就好。房间的床脏了，你得给她挪一挪。其实她的问题不大，问题大的是孩子，孩子头两年得好好养着。”如果，这几天能熬得住的话，也有可能，孩子熬不住这几天。 范大林听了，双眼都红了，但忍着难受点点头：“谢谢你林医生，这医药费多少，我给你。” 林余余：“给五毛吧。”野参是她自己去挖的，无非是用了些酒精和麻醉。当然，这如果是在医院的话，五毛肯定不够的，起码得几块，毕竟医生又不是免费给病人看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