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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九功恭敬答道:“万岁爷,已经是戊时三刻了。您看要叫膳房传些什么呢?” “弄些清粥小菜吧,朕今日没有胃口。”康熙摆了摆手,敷衍道,“小五跪了多久了?” “回万岁爷的话,五阿哥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了。”梁九功犹豫了一会儿,“如今外面下着大雨,五阿哥自小身子又虚,您看——是不是让五阿哥进帐子里来罚跪?五阿哥这样,太后娘娘知道了也是会心疼的。” 康熙瞥了梁九功一眼,冷冷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你这奴才居然这么关心小五?” 梁九功连忙跪下:“奴才不过是思万岁爷之所思。万岁爷疼爱五阿哥,奴才自然要替万岁爷分忧,多关心五阿哥。” 康熙疲惫地摆摆手:“罢了,你让小五进来吧。” 梁九功这人,若说他没有一点私心,康熙是不会相信的。人总是有自己的私心的,或大或小罢了。只是梁九功从不参与到大阿哥和太子的争斗中,这点让他很是满意。小五虽然让他头疼,却不可置否,这孩子自小就惹人疼爱,宫里的这些太监宫女都喜欢逗着他玩。后来渐渐大了,这份好人缘也没怎么变过。就连尚书房的师傅们来找他告状,也总是隐隐地替这孩子说好话。 五阿哥走进了帐子里,雨水从他的头发上、衣服里滴下来,看起来狼狈极了。 康熙叹了口气,吩咐梁九功:“快去让人准备热水姜汤。” “是,奴才这就去。” 康熙接过宫人递过来的毯子,把五阿哥整个人都裹起来。 “小五,知道错了没有?”康熙问道。 五阿哥沉默着不说话。 康熙彻底没脾气了:“你这脾气,到底像谁啊?” “汗阿玛——”五阿哥扑进父亲的怀里。 冰冷的雨水通过衣料让康熙感觉到了冰冷,更让康熙无措的是,小五这孩子哭了。 他的这些个孩子里,无论是太子、大阿哥还是那些个小阿哥,都个个坚强得很,从没有像小五一样这么爱哭的。 “汗阿玛——为什么人要长大呢?”五阿哥哽咽道。 康熙粗糙地用手抹了一遍五阿哥脸上的泪:“别哭了,你是阿哥,哭哭啼啼得像什么样子。” “阿玛——” “好了好了,没事了。热水来了,快进屏风里洗洗吧。”康熙推着五阿哥,让宫人伺候他洗漱。 “我自己洗。”五阿哥把宫人赶了出来。 梁九功为难地看着康熙。 “随便他,不用管了。”康熙感觉有些头疼。 梁九功瞄了一眼康熙身上被五阿哥弄湿的龙袍:“万岁爷,您也换身衣服吧。奴才让人伺候您更衣。” “也好。”康熙点了点头。 结果等康熙换完衣服用完膳,五阿哥还没出来,康熙有些急了,连忙绕过屏风去看,却发现小五躺在地上,小脸通红。 “快传太医。”康熙急切道,把五阿哥抱到榻上。 太医们很快就来了,诊脉过后,向康熙汇报了诊断结果:风寒受虚引起的高热。 康熙守了五阿哥整整一夜。他有些懊恼,明明知道小五是这样的倔强性子,何必为了件小事和小五计较。若是小五出了事,太后和宜妃大概要哭死了。毕竟小五是个快成年的阿哥了,万一要是夭折,康熙也无法承受这个结果。 一清早,几个阿哥都来皇帐里看望五阿哥。昨天夜里他们就收到了紧急传太医的消息。只是夜里汗阿玛规定不许随意走动,所以他们也就没有出来。现在天刚亮就来了皇帐里,结果就看到汗阿玛在照顾小五,几人心里不免有些酸溜溜的。 梁九功进了帐子,向康熙禀告:“万岁爷,几位大人正在外面候着。” 康熙看了一眼已经退烧的五阿哥,吩咐太医好好照顾五阿哥,万不可在出差错。他又转而面向几个阿哥:“你们先回去吧,等小五病好了再来看他。” “是,汗阿玛,儿臣等遵命。” 这一日,康熙拖着一夜未睡的身体亲自检阅了喀尔喀蒙古的营寨,将银子、布匹等财物赏赐给穷苦的牧民,表达他的仁厚慈爱之心。 同时,他命令定北将军、都统瓦岱率领一千多名官兵,前往土喇,探明噶尔丹的近况;命令尚书阿喇尼等人编定喀尔喀蒙古各旗,分佐领,划清他们的游牧之地。 这天康熙回营地之后,五阿哥已经醒了,正坐在榻上喝药。他看见康熙进来,连忙起身行礼:“汗阿玛,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就搬回自己帐子里去了。” “不必了,再过些日子咱们就要回京了。你好好在这里养着,别搬来搬去的,又不少你一张床。”康熙道。 “哦,我知道了,谢谢汗阿玛。”五阿哥闷闷道,颇有些不好意思。明明他已经是个成熟的成年人了,昨天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觉得好委屈,忍不住就哭了。面对康熙,他可能真得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父亲吧。 接下来的这两日,康熙主要忙着审判依附噶尔丹的内蒙古乌珠穆沁部台吉车根等五人,将他们统统斩首。 这一日,康熙发布了御令。他说:当初秦为了御敌修筑了长城,此后历朝历代都有修筑长城的记载,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而没有效果。而如今我朝对喀尔喀蒙古施恩,让他们抵御外敌,把人力当做抵御外敌的城墙,比长城更加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