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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开案重审,哪有那么简单。 虽然有法律规定说,有新证据新案情,可以酌情重新开审,但怎么界定新证据,怎么叫酌情,能不能真的顺利开审,里面可做的文章就多了。这个级别的案件,哪是非黑即白哪?还有,这是年底了,再拖过一个新年假期,有没有新的变数出现,谁也不能打包票。但韩王今天这么一闹,两边这么一吵,吵成了拉锯战,吵得官家和几位中枢老臣累个半死,那么律政衙门重新接手审理案件就属于水到渠成的处理问题。所有证据当然会暂时封存在律政衙门。进了石恪的掌下的一亩三分地,这些证据就算进保险箱了,没人会蠢到惹上他。 姬昭没有给水清浅仔细解释,本就是随口一句闲话。在模糊有限的闲聊里,水清浅一开始也没想太多,只是他感觉到了违和,水清浅的迷之感觉总能让他挖出点内幕,所以他一边翻着进贡珍宝的花名册,一边脑子里转着这件事,轻易的找到了关键:四皇子韩王殿下折腾这么一出,对他有什么好处? 表面上是‘趁他病、要他命’难得他手握把柄可以趁机把二皇子打翻在地,算是剔除一个竞争者,但韩王在这件事的角色并不光彩,而且还要如此大费周章,投入与回报不成比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再说,你早干嘛去了?手握对方把柄,你要是真想做点什么,早一步去律政衙门作证不好吗,非得案子结了才出面,还去大朝会上折腾。哪怕,就算,你这回折腾赢了,把你二哥齐王的罪名定死了,在官家和中枢内阁心里的小本本上,你难道就能落好?从头到尾,韩王的扮相都像个搅屎棍。所以,水清浅脑子转了一圈之后,得出一个结论:韩王,是被逼的。 韩王,一品亲王,在礼部历练多年,势力不小,谁能逼他吖?水清浅想到这里,转头看姬昭。 “怎么了?”姬昭放下手里的一个玉雕鼻烟壶,转头询问水清浅。 “嗯……我在想,”水清浅有七八分猜想,但这话不好问出口哇,他心里转了好几个弯,话到嘴边又扑了一层厚厚的胭脂香粉,“韩王殿下,还算有正义感哈,不,应该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水清浅说完,小眼神盯着姬昭,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明白自己的意思。 韩王白白折腾一遭,结果却是损人又不利己,好处全落秦王姬昭这儿呢,所以,这这这是不是幕后策划做的太明显了,容易让人怀疑,你说是吧?对,水清浅就是这个意思。他赞成昭哥啪啪打脸扇回去,但是太露痕迹好像就不好了。 姬昭似乎有一瞬间的愣住,但很快的,他眉眼柔和下来,伸手揉了揉水清浅的额头,“总算还开窍,但要学的东西多着呢,嗯?” 水清浅:(°Д°)所以嘞,你这就是承认是你安排的?为啥吖? 在水清浅的认知里,渔翁得利就是上上策,扮猪吃老虎,闷声发大财才是人生真谛。你这么一搞,那不是摆明了让人知道你是幕后推手,人设都要崩啦。 姬昭宠溺的笑笑,愣神的那一瞬间让他做个决定:有些事情,是该做出改变。 姬昭能从南疆回来,说白了,就是奔着皇储,奔着天下之主的位置去的,你真当一个亲王位就给他打发了?官家、内阁、朝臣如果能合力顺势推他上去,那最好。若是没有,姬昭也不是那种只会坐等天上掉馅饼的人。权力这种东西本来就是靠抢的。你不去争,还指望别人主动让吖!政治权谋这些事,姬昭以前会尽量避开水清浅,不是不信任,而是潜意识里的保护。在姬昭认知里,他家小鹭子就该生活在灿烂无忧的世界里,远离各类黑暗权谋诡诈之术。但水清浅的聪慧敏感提醒了他这是何等幼稚天真的想法。清浅日后恐怕与朝堂、与权力是撕掳不开了。作为兄长,他应该教会他什么是政治真相,教他运用阳谋、识别阴谋、破译诡诈之术……更深一层的,姬昭知道自己是什么德行,他有野心,会玩手段,是个心机深沉,冷漠铁血的秦王,但他一直都很宠爱鹭子,在他面前他一直是温柔体贴、光风霁月的形象。可是刚刚,姬昭忽然感到害怕了,总会有那么一天,聪慧的清浅能发现他的真面目,然后被吓到,形象幻灭?一想到清浅认识他的真面目,失望的眼神,信任不再,姬昭就不由自主的带出一丝恐慌性的反应,露出了些许獠牙,哪怕小小的一个开始。 晚上回到秦王府,水清浅甩着半干的头发,盘腿坐在床上,捧着新得的乌金砚连摸带亲的,稀罕得不行。然后姬昭也披散着半干的头发进来,坐在床边,“你家昭哥给你一点答疑解惑的时间,现在可以提问。” 水清浅一听这话,一骨碌的爬起来,白天在宫里说话不方便,他都憋了大半天了,水清浅后来又琢磨了琢磨,一肚子疑惑归结起来,大概也就是两个问题: 韩王为什么那么做? 你又为什么这样做? 回答起来也简单,姬昭伸出食指,“老四有把柄在我手上。”姬昭伸出第二根手指,“我这是敲山震虎。” 把柄,嗯,水清浅认为这个跟自己估计的差不多。 敲山震虎,水清浅茫然的眨巴眨巴大眼睛,这是指的朝廷大臣?中枢,内阁? 先说把柄。 “我去开拓南疆,跟着我一起去的势力,大概分两种,一类是已经在其他地方有基业的大商贾、财阀,另一类是根基不足的投机分子,这个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