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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规则,既然她想要,那她就去争取。

    正好清十字团又要去奴良宅合宿,她就随着表弟他们在某天又造访了奴良宅。

    花开院柚罗最近总是不参加社团活动,清十字清继和其他人商量着过几天在町里找一下她,一行人又要进行奴良宅大探险,奴良陆生只能流着冷汗再次作陪。

    然而照红叶这次来还要找妖怪少年,于是她放慢脚步,等前面的同学们逐渐走远,她身形一拐去了另一条木造走廊。

    平时鬼气森森的奴良宅在炎热的夏天格外阴凉,但是照红叶走了一路,没看见一只妖怪,她在宽阔的庭院越走越深,走到了奴良若菜在的卧房。

    纸门拉开的房间有些凌乱,大约是在大扫除。奴良若菜穿着家居和服跪坐在叠席上,拿干布擦拭相册。

    她抬头:“呀,是照红叶桑啊。快进来吧。”

    照红叶绕开地上的杂物,坐到她身边:“奴良夫人,好久不见。”

    奴良若菜笑眯眯地:“的确有阵子没见了,照红叶桑要常来我们家玩哦 ? 。”

    照红叶点头:“好的。”

    她的视线移到奴良若菜手中的相册,忽然一愣:“那是谁?”

    奴良若菜顺着她的视线低头一看,笑了:“那是陆生的父亲哦。”

    那是一张黑白照片,却无损上面男人的俊美风流,他穿着旧式军服,帽檐压住他的半边眉眼,阴影落在他笔直的鼻梁和性感的唇线上,露出的那只眼睛轮廓修长,眼尾处微微上勾,明明是英俊的青年,却有双多情的眼眸。

    和妖怪少年容貌相似。

    照红叶声音放低,若有所思道:“是吗?”

    奴良若菜笑着点头,手上的相册翻过一页,里面夹着的一张纸掉到了照红叶的膝上,她拿起来展开,看清上面的内容后手指一颤。

    这是一张画纸,纸质轻薄,展开后幅面很可观,画上的女子穿着单衣,坐在屏风前,靠着矮桌,手里端着江户时代常见的细长烟杆,转过头露出的大半张脸如月色绮丽。

    这幅画笔触有些潦草,似乎是作画之人看书或者擦刀时忽然想起她,无需细想她的容貌,信笔一挥画出那牢记于心的面容,又像是思来想去,笔尖快蕴透了墨汁,才满怀感情地落下轻重不一的墨痕。

    落款处是一道俳句:

    【清澈里与外,红叶满长天。】

    字迹洒脱肆意,却在收笔时走势放缓,像是作画之人内心愁绪纷杂,被困在这幅画里不舍离去。

    “红叶?”

    照红叶看着画上和她长相极为相似的女子,喃喃道。

    奴良若菜也看见了:“是的,这幅画是陆生的父亲,也就是鲤伴大人画的。不过我从未见过他观赏红叶。”

    照红叶下意识问:“为什么?”

    奴良若菜垂下眼:“因为鲤伴大人的发妻,名字是红叶。”

    照红叶手一松,画纸轻飘飘地落在了叠席上。

    奴良若菜拾起画纸,放在膝盖上轻轻抚平:“很巧吧,你和那位夫人不仅名字相似,就连相貌也那么相近。我第一眼看见你时,还以为画上的红叶夫人走下来了。”

    照红叶怔怔的看着奴良若菜。奴良若菜一直都对自己十分友善亲切,可如果她相貌真的与若菜夫人丈夫的前妻相似的话,若菜夫人难道没有哪怕一丝的嫉妒与怨怼吗?

    大约是看出了照红叶眼里的疑惑,奴良若菜摇了摇头,说道:“不哦,不是这样的。鲤伴大人他,一直深深地爱着他的原配妻子呢。”

    “我并不因此嫉恨,因为我一直把鲤伴大人当做兄长一样的敬爱。鲤伴大人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我,而奴良组需要下一代的继承人,所以我成为了二代目夫人,拥有了自己的家和孩子。”

    “鲤伴大人对我很好,奴良组的妖怪们也很和善,我在这里生活的很开心。唯一遗憾的,大概是我看不到鲤伴大人的笑容吧。”

    “他一直,无法自拔的怀念自己的发妻。有时他跟着大家说笑,会忽然沉默下来看着某处,然后低头抽烟,我知道他是想掩饰自己忽然想起发妻的失态。每到秋天,鲤伴大人就不再出门,他会天天坐在走廊边上,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凋谢的樱树。一直等到万物凋零迎来漫长的冬季,他才会走出奴良宅。”

    奴良鲤伴明亮恣意的青年时代在爱妻离去的那天戛然而止,从此见山见水,再见不得转红的霜叶。

    奴良若菜的声音带上哽咽,这位一向乐观开朗的夫人红了眼眶,流下眼泪说:“我敬爱鲤伴大人,却更同情他。我多么希望鲤伴大人能和他的发妻重逢,所以当时我看见你时,心里就想,如果能让鲤伴大人见到你,哪怕只是见一面,那该多好啊。”

    那张画纸被好好地叠进相册里,照红叶浑浑噩噩地走出房间,却不知该往哪里去。

    为何我会如此难过。

    明明与我无关。

    ——与我无关吗?

    照红叶一个踉跄,跌坐在走廊上,膝盖砸在木地板上发出钝响,她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手指死死扣着地板的纹路。

    耳边有人喊自己“前辈”,一声比一声急切,她怔怔抬头,看见了奴良陆生焦灼的面容。

    “奴良……陆生?你怎么在这?”照红叶像是不认识他一样,迟疑道。

    奴良陆生把她扶起来,急切道:“我刚刚没看到你就过来找,前辈你怎么了?要不要紧?我叫鸩过来……”

    “我没事。”照红叶打断他,说。

    她的脸色太过苍白,奴良陆生不相信,几乎是从未有过的强硬地拉着照红叶的胳膊,要带她去见鸩。

    照红叶跌跌撞撞地任他拉着,忽然轻轻说:“红叶飘落竹廊外,沾衣欲湿五六枚。”

    奴良陆生脚步一顿。

    照红叶也不知道怎么了,疲惫侵袭了她全身,悲伤从深水底里缓慢浮上来,她莫名其妙说:“所有季节里,我最爱深秋。”

    她看着庭院中的池塘发呆,却感觉到奴良陆生的手指抚上自己的脸颊。

    她茫然地眨眼,蓄在眼底的泪水砸在了奴良陆生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