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清冷太子他急了 第145节
江既白?眼神平静地看着阿弥尔,缓缓将手中的书册放在石桌上。 “多谢阿弥尔将军的好意。”他的声?音仍是一贯的温润有礼。 阿弥尔笑?了几声?,“那就先祝江首辅得偿所愿了,想必江首辅的喜酒会格外好喝。” 事情已谈完,阿弥尔站起身,正准备离开,却在转身时看见一道不知何?时伫立在自己身后的身影。 那人身形高挑,手持长剑,正面色漠然地看着他。 阿弥尔正欲回身问江既白?是何?用意,却听见已经重新执起书册的江既白?语气谦和儒雅道: “收雨,割下他的脑袋时,能别让他的血溅到我种的那棵石榴树吗?” 收雨冷淡地“嗯”了一声?。 意识到江既白?竟不为所动,阿弥尔骤然暴起,抽出?暗藏在靴子里的弯刀扑向?那个持剑的人。 “那我便先杀了他,再杀了你!”阿弥尔厉声?道。 江既白?并不理会阿弥尔和收雨交手时的情况。 他只微垂着眸子,神情专注地看完了自己手中的那册书。 等他再放下书时,收雨和阿弥尔的尸体都已经从院子里消失了。 收雨和断云都是太子的手下,先后被派来护卫过之前受了剑伤的江既白?。那次断云被调回洛阳后,收雨便一直暗中跟在江既白?左右。 江既白?知道,方才即便自己没有发话,收雨也一定会要了阿弥尔的性命。 不仅因为阿弥尔身为敌国将军却潜入了长安,妄图在这里搅弄风云,且没有被策反或被审问出?任何?有价值的事情的可能,更因为他方才话里话外对沈晗霜的恶意。 收雨和断云都是祝隐洲的人,护卫江既白?是他们收到的任务,但在他们眼里,主子只会是祝隐洲和沈晗霜。 即便沈晗霜并未重新嫁给?祝隐洲。 江既白?重新翻开书册,长指执起那片纤薄完美的叶签,温柔摩挲了几息。 沈晗霜如今还?不属于其他人。 他知道,自己的心其实?并不平和安静。 江既白?拿着书回到房中,将书放回书架上时无意中瞥见了自己的素色衣袖。 要去?沈府提亲,便不该再穿这身素服了,还?是该换成?江家命案之前自己惯穿的天青色衣衫。 江既白?敛着眸静静思忖道。 多年前,沈晗霜曾说天青色的衣衫很适合他。 第110章 正文完结 宫门外。 祝隐洲刚从宫里出来?, 神色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与?冷淡,让人看不出什么来?。 他今日原本可以像之?前一样跟在沈晗霜身边,和她一起去为即将开办的女学择选女夫子。但他被父皇叫进?了宫。 因为齐氏死了。 齐氏中了玄蜂毒后一路往北逃, 后来?便一直藏身于北境一处小村落。她想让北达国的三?台吉派人来?接她回?北达国,所以会不时?往外传些消息, 想证明?自己虽然身份败露了,但仍然是有用处的。 祝隐洲的人循着玄蜂毒一直掌握着齐氏的踪迹, 且暗中监视着齐氏, 顺势利用她送出去的那?些消息让北达国吃了好几次闷亏。 再也收不到三?台吉送来?的消息时?, 齐氏便知道,她成了弃子。 齐氏似乎并不意外于这个结果。她遣离了自己身边的所有手下,在那?个小村落又住了一段时?日。 祝隐洲的手下仍然监视着齐氏的动向,但她没?再做什么事。 只是不分昼夜地做衣服。 她做了好几身既漂亮又柔软暖和的冬衣, 又分别?做了几套春、夏、秋三?季的裙衫。每身裙子上都有很精致的刺绣,合了不同时?节的花叶景致。 做完那?些裙衫后,齐氏便坐在窗边看着一场大雪落下又停歇,之?后, 她便从自己的袖箭中取出了一根短箭,用力将其刺进?了自己心口。 遍寻不到解药,齐氏身中的玄蜂毒每日折磨着她,不断地消耗与?蚕食着她的身体底子, 让她一日不停地虚弱下去, 却会在整整中毒两?百日后才会要了她的性命。 祝隐洲很清楚,齐氏不会想活成这样。 她曾想用无解的梦欢散, 逼祝隐洲终生沉沦于药瘾中或是不堪折磨, 自戕以了结一切。最终,祝隐洲戒除了原本十死无生的药瘾, 齐氏也选了她自己的结果。 在今日之?前,祝隐洲便已经得了消息,知道齐氏已经死了。但他暂时?没?有告诉父皇和沈晗霜。 直到北达国特?意派人将齐氏的尸体送来?了长安。 那?具尸体被保存得当,并未腐烂,看上去几乎会让人以为她是刚刚咽气不久。在尸体的心口上插着的,是当初齐氏用来?伤了祝隐洲的,带有梦欢散的那?种短箭。 这是北达国送来?的一份“礼”,代表着他们想要促成和谈的态度。 无论北达国三?台吉当初将齐氏安插进?平南王府时?是怀揣着什么阴谋,违心也好,甘愿也罢,眼下的形势都让他必须做些什么。 而随尸体一并被送来?长安的,还有齐氏死前日夜缝制的那?些裙衫。 祝隐洲知道那?些衣物是齐氏做给谁的,但他只冷淡地瞥了一眼,便命人将那?些东西烧了。 齐氏做的东西,从一开始就不配被送到沈晗霜面前。 处理完那?些,祝隐洲转而去见了祝寻。 祝寻之?前收到沈晗霜写给他的信后,逐渐从那?些让人颓丧无力的迷茫中缓了过来?。 多年来?的认知成了粉末,但祝寻的目标仍然没?有变,他还是想成为像父亲那?样的大将军,将来?和兄长一起守好他们的家国。所以祝寻回?到了军营,继续跟着林远晖的兄长林远溪学着处理军务。 齐氏的死讯迟早会传到祝寻的耳朵里。但这次祝隐洲和皇帝没?有让他从旁人口中得知此事。是身为兄长的祝隐洲去见了祝寻,亲口同他说了这个消息。 除了在沈晗霜面前时?,祝隐洲并不擅长说正事之?外更多的话?,他只沉默地在祝寻身侧站了片刻,待祝寻从那?个消息中回?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后,祝隐洲才离开。 从祝寻那?里离开后,祝隐洲脑海中划过了一个很轻的念头——齐氏自尽了,死前,她只为沈晗霜做了那?些裙衫,没?有给祝寻留下任何东西。 从身份败露到她死去,齐氏没?有给祝寻留下过只言片语的解释。 旁人或许会觉得齐氏待祝寻冷漠而残忍,皇帝和祝隐洲却清楚,这是齐氏以母亲的身份为祝寻做的最后一件事。 齐氏算计了许多,筹谋了许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一旦她的细作身份败露,只有断了与?她之?间?的关联,祝寻才能一直是身份尊贵的二皇子,而不是身负嫌疑的细作之?子。 亲手缝制那?些裙衫时?,断绝与?祝寻之?间?的关系时?,已入穷巷的齐氏应都只代入了“母亲”这个身份。不是王妃,不是皇后,更不是细作。 祝寻或许会想到这些,也或许不会,但那?是需要他自己去面对和正视的事情。祝隐洲不会多说。 他只是在这种时?候,久违地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想起她毒发身亡之?前,曾看向他,朝他温柔地笑着,一如往常。 行至马车前时?,祝隐洲已经敛回?了心神?。 瞥见不远处的近卫神?色有异,踌躇着不敢上前,祝隐洲蹙了蹙眉。 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那?名近卫浑身一僵——以前和太子妃有关的事,他们都是先向断云汇报,再由断云转告太子殿下。但今日殿下进?宫,将断云留在了太子妃身边。 近卫只得硬着头皮快步上前,禀报道:“殿下,今日有一队人从江府抬了很多箱匣去沈府,那?些箱子上都系着红色的绸缎。据领头的那?人说,他们是要替江首辅去沈家提亲。” 近卫不敢抬头,却敏锐地察觉了眼前的太子殿下周身气势骤沉,看向他的视线也添了几分阴郁。 但他不敢停,只能继续道:“城中疯传,称是太子妃已经与?江首辅互通了心意,同意嫁与?他为妻,江首辅才会命人去沈府提亲。” 祝隐洲安静地垂着眸子,似是正耐心地听着近卫一一禀报。 近卫将今日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说完后,祝隐洲淡声问:“她在何处?” “回?殿下,太子妃此时?正在西市。” 近卫自然不会觉得殿下话?里指向不明?的人会是在问江首辅。 “命人把江府围起来?。”祝隐洲语气漠然地吩咐近处的太子亲兵。 “没?有孤的命令,江既白不能走出江府一步。” “遵命!”太子亲兵肃声应下。 那?名近卫以为殿下接下来?应会让自己驾着马车往西市去,但他还没?来?得及走近马车,便见殿下已经翻身骑上了不远处的一匹骏马,径直打马离开了。 这段时?日,因为殿下还在养伤,太子妃不让他骑马,只让断云每日安排马车供殿下出行。看起来?殿下似乎适应良好,当真一次都没?有再骑马。 但看这会儿殿下策马疾驰离开时?的背影和刚下的命令,近卫暗自猜测着,殿下此时?的情绪应不似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平静。 冬日里寒冷锋利的风迎面向祝隐洲袭来?,似是想要将他的心魂生生撕裂扯碎。祝隐洲握着缰绳的手攥得很紧,手背上青筋鼓起,仿佛昭示着他紧绷得几乎断裂的心弦。 听见近卫说江既白派了人去沈家提亲时?,祝隐洲当即便觉得这个消息来?得古怪,能迅速传遍全城也像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可他仍然压抑不住地因此而觉得慌乱。 祝隐洲还记得沈晗霜和江既白之?间?那?种无需多言的默契。 他不知道他们相识于何时?,何地,何种情景。对于他们之?间?的一切,祝隐洲几乎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即便沈晗霜和江既白这些年来?并无太多来?往,甚至连见面的次数都绝不算多,可他们相处时?的氛围总是融洽而舒适的。 他们之?间?从没?有争执与?矛盾,有的只是信任与?那?些看似淡如水却也满含真挚的东西。所以像是在为女学编写书册这样重要的事上,沈晗霜除了家人之?外,便唯独只再找了江既白帮忙。 整颗心都挂在沈晗霜身上,祝隐洲如何会察觉不到江既白对沈晗霜的心思?,又怎么会看不出沈晗霜对江既白的欣赏? 而且江既白从未让沈晗霜失望过,也从未忽略过她,伤害过她。他们之?间?曾经存在过的东西,全都是明?亮的,诚挚的,摆得上台面的。 祝隐洲曾经做错过的事情,江既白一件都没?有做过。 同样对沈晗霜怀着私念,可比起他,沈晗霜的家人应也更愿意接纳像江既白那?样的男子成为那?个能与?沈晗霜携手余生的人。 若江既白去沈家提亲,沈家人会同意吗? 沈晗霜……会同意吗? 心底某个角落闷疼得厉害,让祝隐洲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只能不停地挥鞭催促着身下的马匹,想让它快些,再快些。 他想立即见到她,一刻都不愿等。 * 沈晗霜今日一直在为女学择选合适的女夫子,这会儿才刚忙完。为了犒劳一下自己,沈晗霜和余南栀打算一起去买新式的花糖。 走在西市里时?,沈晗霜和余南栀都发现周围有不少人在打量她们,还不时?有人对视一眼,背过身去在她们听不见的地方窃窃私语些什么。 她们还很快便意识到,这些人并不是在看她们,其实每一道意味深长的视线都落在了沈晗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