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私常
鬼婴感受着这份伤感，眼睛看向黑色花海的中央，那里有一座孤立的小亭，亭中有一青衫女子双手抚琴，拨拉弹压，声声不绝。 “私常。” 这青衫女子正是有些时日未见的罗刹私常，鬼婴目睹她带着愁怨的身姿，忍不住动情喊了一声。 顿时，亭中琴声断绝，青衫女子的娇躯颤动了一下。她的眼眸看了过来，鬼婴正朝着她露出温和的浅淡笑容。 从这里到小亭没有路可走，鬼婴便是纵身跃起，身影从黑色花海上面飘渺而来，转瞬间落在了小亭外。 “近来可好。” 鬼婴负手而立，挺拔的身躯走到了罗刹私常的长琴前。 对方闻言，有些复杂的看了看鬼婴，白皙的俏脸上则看不出明显的反应。 “少主请坐，私常终日于花海里抚琴养性，倒也落得清闲，所以比之以前的生活还是要好很多。” 罗刹私常顿了一下，鲜红的小嘴里吐出一句话来，而后鬼婴欣然席地而坐，罗刹私常的琴声又响了起来。 眼前的罗刹私常在用芊芊玉指拨弄琴弦，神色显得异常专注，其中蕴含的情义自然更加真切。 “少主不会是专程来看我的吧，私常可不敢耽误你的时间。” 鬼婴欣赏了一阵琴声，罗刹私常忽然问了一句，其间的琴声变得舒缓悦耳，直击心底。 “来看你的心思早就有了，但是向来忙碌，抽不出时间。今日前来。实乃是顺道之举。这个不骗你。” 鬼婴听得正入神，眼睛微闭的时候被罗刹私常的话打断，于是略有遗憾的睁开了眼睛。他的回答让罗刹私常有一点失望。 失望归失望，她很快调整过来，一边抚琴一边又问了一句： “哦，不知少主要去往哪里？” 这声音从罗刹私常的口中传出，听得鬼婴心情舒畅。任谁都想不到，一个面目狰狞。生性嗜杀的恶鬼还会有这样一面。此刻的她是如此温婉静美，澄澈无暇。 鬼婴在想，或许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心神也不由自主的恍惚起来。 “少主，你怎么了？” 罗刹私常见鬼婴失神，手中的琴声断绝，眼睛略带歉意的看着他冷峻的面容。 “无事，我今日打算前往幽冥谷，正巧路过这里。” 鬼婴的注意力回来了，他叹息一声。然后将自己的目的地讲了出来。罗刹私常当时是惊讶一声。 “幽冥谷？” 她对这个地方很熟悉，早先她也是在那里得到极大的好处。实力出现了暴涨，但在她的记忆里，幽冥谷非常凶险，各种邪物聚集于其中。 “少主，我劝你最好不要去，那里距离冥王都相当遥远，我怕你在那里陷入虎落平阳的境地。” 罗刹私常马上阻止鬼婴，她脑中回想起幽冥谷的诸多邪物，心头不由得麻。 “咯咯……” 就在他们两个谈论幽冥谷这个话题，黑色的花海里，突兀响起了一声欢闹的婴儿笑，接着看到花丛一阵波动，有一个小不点从里面爬到了小亭外。 “小小，不是让你在外面玩吗？” 鬼婴看到出现的是小小，责备了一句，而罗刹私常看到她，内心涌起了母爱，急忙伸手抱向了小小。 “好可爱的小儿鬼。” 罗刹私常将小小抱在怀里，这小家伙则很不安分，蹦蹦跳跳的，让罗刹私常怎么都抱不紧。 “小小，别调皮。” 鬼婴见此喊了一声，结果小小立刻咯咯大笑的安分起来，她将小脑袋依偎在罗刹私常的怀里，很快闭眼睡着了。 罗刹私常抱住小小，就像是抱住自己的孩子一样，内心里出现一种满足之感。鬼婴从对面注视着她的表情，觉得很是慰藉。 就这样与她在小亭里相处着，两者就此安静了下来，她怀里的小小则是变成了一个熟睡的婴儿，偶尔撅一撅粉嘟嘟的小嘴。 花海之中，黑色的花朵上散淡淡的清冷香味，阵阵阴风拂过，将花香带动，让其从小亭间穿过，丝丝的清爽凉意倒也是一种享受。 许久后，鬼婴最终还是决定离开了。 他其实有好几次想起身带走小小，但看到罗刹私常抱着小小的亲昵举动，一直是于心不忍。 “私常，我们该上路了，有机会再聚。” 鬼婴站起身来，他的忘川眼从罗刹私常的俏脸上扫过，然后用神识唤醒了小小。 小小在罗刹私常怀里睡饱了觉，精神饱满的睁开了眼睛。她又变得欢闹不停，从罗刹私常怀里爬到她的肩膀上，然后从她窈窕的背部爬了下来。 “再会。” 小小到了鬼婴的脚下，随之是沿着他的双腿爬到了肩膀，动作熟练敏捷。 整个过程里，罗刹私常都没有说话，她面带不舍的看着鬼婴与小小从小亭里纵身飞走，一大一小的身影从舞动的花海上掠过，引来阵阵阴风，吹得黑色花海似波浪一样起伏不定。 两者的身影离开了罗刹私常的园林，没多久离开了罗刹堡。他们穿过暗蓝色能量罩，身影快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隐隐还能听到一声声婴儿的嬉笑。 从这里过去，鬼婴又行了一会才算是完全离开自己的地盘。他看着陌生的环境，有一批批衣衫破烂的鬼兵在巡逻。这里应该有一个其他的势力，估计没有多大的规模。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鬼婴与小小都是隐身了，他们从这些鬼兵身边走过，对方全无察觉。 按照之前了解到的位置，只要朝着这个方向一直走下去，幽冥谷就一定会出现，所以鬼婴马不停蹄，一路绝尘而去。 “桀桀……” 空旷的地狱里，到处都能听到这种阴森的鬼叫，当鬼婴走到一处荒漠，耳中的鬼叫却是格外的多了起来。 朝着眼前无边无际的荒漠扫视，鬼婴料想到，如果自己穿过这里，可能就离传说的幽冥谷不远了。 “嗖！” 既然这样，他便飞身而起，身影从荒漠上急行过，一转眼就飞出去不知多少里。 就这样风驰电掣的赶路，鬼婴竟然是没能及时飞出这片荒漠。他在几天后觉得体力不支，带着小小坠落了下去。 他还能掌握住平衡，一屁股坐在了荒漠上，口中则是在急促的喘息着，而小小从他的肩膀上跳下，一头钻进了荒漠里。 没有在意小小的贪玩举动，鬼婴一边恢复体力，一边朝前望去。在他的眼中，一座座沙丘绵延不绝，而整片荒漠更是没有尽头。 难道我被困在了这里？ 鬼婴有些沮丧，张开双手倒在了荒漠上，他的思绪变得空洞起来，一股强烈的倦意涌进了他的脑中。他睡着了。 迷迷糊糊里，鬼婴也不知道在这片荒漠里睡了多久，反正是天翻地覆，感觉过去了几万年。 鬼婴其实在熟睡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时间从春到冬，从夏到秋，从蛮荒到未来，多少人与事消亡在了时间里。 在某一刻，熟睡的鬼婴动了动紧闭的眼睛，他的意识渐渐回归，身体的疲惫之感荡然无存。 他醒来的时候，心头涌现了一种世事沧桑的感觉，好像他真的经历了几万年的时间，而这时候以往熟知的所有人与事都是消亡了，世间变成了一望无垠的荒漠，只有他孤身存在着。 所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了。 好在鬼婴的心智并不简单，他从这种迷茫不清的感觉里挣脱，脑中马上想到了不妙。小小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环视一周，四面并没有打斗的痕迹，而小小之前钻进了他脚下的荒漠里，应该不会走太远。除非她在某个地方遇到了危险。 鬼婴念及此处就显得很是紧张了，小小在不知不觉里，变成了他很重要的一部分。如果小小遇到不测，他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 “小小！” 鬼婴的脸色阴沉，他喉中涌上一股青色灵气，随即有着一声爆吼传出。声波浩浩荡荡，震动四方，可是却不见小小的回音。 在音波还在往远处扩散的时候，鬼婴从荒漠里腾空而起。他的面色现出焦急，迷人的忘川眼跟着被一团猩红的光芒覆盖了。 霎时，鬼婴陡然威，赤红的忘川眼像是两个火球，里面爆射出了一大片铺天盖地的血红光芒。这光芒沿着四周扩散，如同一张大网覆盖了周围的广袤地域。 这场面持续了一会，鬼婴透过红光所过之处，将荒漠上下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可是没有一点小小的踪影。 哗啦一声，扫描一遍后，鬼婴眼中的光芒收缩，消失，荒漠上空又是变成了一片暗黑，但他的忘川眼里，始终还是保持着赤红之色，这样看起来相当的慑人。 会在哪里？ 鬼婴踏着虚空转动，赤红如火的一双眼睛透漏着难以控制的凶性，若是失控想必会是一场大灾难，好在鬼婴一直保持着理智。 “桀桀……” 突兀之间，鬼婴想到了刚刚走进这片荒漠时听到的阴森鬼叫，而现在听来，整片荒漠里却是一片死寂空旷，那些不绝于耳的怪叫不知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