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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吻凛冬 第8节

    季时景这样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的慷慨。

    宁挽霁心知肚明就算没有爱情,他也会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也会有很多人想要和他结婚。

    他们两个这样的对话是无意义的,或许季时景只是在敲打自己,不要去想对自己而言不可能的东西。

    男人站在落地窗前,阳光斑驳的洒在他的身上,他动作很优雅,连喝水似乎都能喝出一种艺术感。

    他轻抬腕骨,将水杯放在桌面上,手腕上的劳力士折射出的光有些刺眼,季时景的面部线条轮廓冷硬,像极了他本人的风格,屋子里还带有类似于檀木香薰后调的味道,让宁挽霁觉得脑子有些转不太过来。

    她低声笑了笑,接着道:“学长的备用人选名单可比我要广泛的多,大概无需我介绍。”

    “你说得没错。”季时景偏过身子,zippo的火苗从他手中蹿起,蓝紫色的火苗有些危险,和他过分白皙如玉的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恍惚之间,宁挽霁听到他轻声嗤笑道:“我是找什么样的人都找得到。”

    *

    这几天宁挽霁都没怎么休息好,因为心里装着事,她很难睡好。

    每天闭着眼睛都是大型社死现场,何清秋由于周五晚上宿醉,被她妈没收了两天手机,宁挽霁本来想打电话问问她那天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细节,却是何清秋她妈接的电话,最后她只能按耐下自己躁动不安的情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周一她正在准备组内稿子的时候,收到了何清秋的微信消息。

    手机震动声响起的时候,宁挽霁开始摸鱼,看到何清秋发消息道:“?怎么,上周和季学长过得不性/福吗?”

    “……注意措辞啊亲,我们两个是清白的。”宁挽霁打字回复道:“不要信口开河随便诬赖好人。”

    “天啊,你是真喝酒喝失忆了吗?宁挽挽,你记不记得,你上周胆子真的很大。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真是打死也没想到,你居然能直接扯住学长胳膊就不撒手。你说你清醒时候有这个认知多好?”

    何清秋接着打字道:“要不是我妈这两天管我管得太严格,我真想给你打电话好好唠叨唠叨你周五那天夜里的丰功伟绩。”

    宁挽霁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上周不至于完全失忆,大体情节她都记得,但具体情节她回想起来还是觉得胆战心惊,不太敢相信是自己能做出来的,至于要询问何清秋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是为了核实一下她是否真的能做得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平时瑟瑟发抖的打工人居然能对资本家做这种事情,她真是雄心吃了豹子胆。

    《财经风云》望景集团也有入股,要是季时景真的深究起来,她这份工作八成就没了。

    她还是挺珍惜这份工作的,至少目前看来工资很高,再攒一攒,等年纪大了,回老家买套房子也是可以的,男人没有就没有,没有想要的,那就一个人过一辈子也无所谓。

    总是不想被炒鱿鱼的。

    这年头找个工资相对高点的工作不容易,她出身并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也没有对生活说选择不的权利。

    能多赚一点钱是一点钱,不可否认,她仍然会有些留恋季时景,但她更清楚眼下自己需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她想了想试探着打出了一行字:“我真那么对他了?那我,需不需要道歉?”

    何清秋顿了顿回复道:“那倒不需要,话说你没觉得季时景对你很特别吗?救命,那可是季时景啊,他对你那么特别,你为什么就不能够试着和他开始一下?那么多女生都喜欢他,他只对你特别,就算他或许不明白那是喜欢,但你们两个终归是有可能的。”

    “……”

    在感情这件事情上,宁挽霁和其他人的处理方式不太一样,她素来不是什么得过且过的性格,别人都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而她不是这样,她中学时代的学姐晏宁会宁愿粉身碎骨也想和江致知试一试,她很佩服这种勇气。

    尽管中学时期她会无数次的选择主动靠近季时景,但现在已经不是中学时代,她只会选择远离不该靠近的人。

    她顿了顿,有些茫然的回复道:“我觉得这事其实是没有必要的事情,我和他,根本就不是同一个路上的人,没必要自讨苦吃,南墙不好撞。”

    “宁挽挽。”

    何清秋接着打字回应道:“你说你不是愿意撞南墙的人?那为什么在那天打电话找代驾,你找错人了,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却还是会直接冲上去抱住季时景?”

    她指尖微顿,下意识的想要逃避信息界面,选择删除不看,对方的下一条消息却比她想象中要来得更快一些。

    “你为什么就不能诚恳一点,面对自己的心意呢?”

    第10章 尴尬

    宁挽霁突然回想起少女时代的她,在读书那会儿,她大概是一个很勇敢的人,不会害怕很多事情,通常敢于直白的表达喜欢或者不喜欢。

    但她现在不会这样了,她现在逐渐学会了不再情绪外露,可以不被他人敏锐的感知自己的想法。

    她顿了顿,接着道:“可能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时期的想法吧,不是放不下就能在一起的。”

    “小的时候我也喜欢哆啦a梦,现在同样也不是不喜欢了。”

    她平静的打字回复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魔法,没有任意门,也没有哆啦a梦,更没有百变小樱。”

    十八岁之前与十八岁之后,该是一条泾渭分明的分水岭,大学毕业之前与大学毕业之后也同样如此,成年人的世界没有童话。

    何清秋明白,宁挽霁平时看起来不声不响,实际上有自己的主意和坚持。

    她固然清楚季时景和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她也希望自己的小闺蜜过得好受一点,虽然宁挽霁不和季时景在一起也不会怎么样,但她日后偶尔想起来,难免会遗憾。

    更何况,其他人再好,对她而言或许也都不是他,如果是的话,宁挽霁不会这么多年来选择尝试别人但最终又失败。

    不过何清秋知道,在这个时候再多说也没什么用,宁挽霁自己的事情还是得她自己做决定,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潜移默化的影响她。

    这边宁挽霁工作正在摸鱼,突然听到了薛怡可的声音:“宁挽霁,这周的审稿你审完了吗?发我邮箱。”

    “好。主编,我马上发您。”

    宁挽霁点开文件夹道:“过审的稿子我都已经亲自校对并修改过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薛怡可手中端着杯摩卡咖啡,侧立在工位旁,接着道:“下周望景集团的新闻发布会,你去参加,顺便想办法约到季时景的采访。”

    去参加望景集团的新闻发布会也就算了,她去约季时景的采访是件什么事……

    虽然她有季时景的联系方式,但是自从上次大型社死事件之后,宁挽霁就不太敢再联系季时景了,虽然那个手机号她本来也是放在钱夹里吃灰的,不过发生了那样的事,她更想让它在那吃灰一百年。

    “主编。”

    宁挽霁硬着头皮道:“发布会我会去,但是,约单独采访能不能换个人啊?我不太方便单独约季总采访,您也知道约他难度很大。”

    半个月前和季时景偶然碰到之后,宁挽霁在茶水间和夏念汐闲聊的时候,偶然听说了这个消息,《财经风云》针对季时景的专访时间怎么也敲定不下来,主要是由于季时景本人不想接受采访,戴微上周也去尝试约过季时景,但却直接被季时景的助理给挂掉电话。

    组内没人愿意做这件事,难度高,约不到还可能被女魔头骂,自然没什么人愿意。

    空气中霎时变得安静下来,宁挽霁平时很少会直接回绝薛怡可的要求,就算薛怡可平时对她再刁钻,她都没说过一个不字。

    夏念汐手中还端着杯柠檬柚子茶,用银色的汤匙在杯子里心不在焉的搅拌,转过身来看宁挽霁和薛怡可的对话。

    屋子里空调暖风转动的声音还很响,薛怡可唇角微弯,一身干练笔挺的职殪崋业装外加短发,显得她整个人格外的职场女强人,她声音很淡:“宁挽霁,你要知道,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只是来通知你。”

    她目光凌厉的扫视过面前的宁挽霁道:“我看过你的入职简历,你和季时景是一所中学毕业的,那么由你来试着约一约这次采访概率还能大一点。”

    薛怡可不会无缘无故的想起翻看员工的入职简历,宁挽霁微微抬头,果然看到戴微一脸与她无关的表情,八成这件事情就是她牵头去和薛怡可提的。

    她估计是自己被季时景的助理直接拒绝了心生不满,想要顺便也整整她,更何况半个多月前她嘲讽自己是妄图高攀季时景结果被打脸的事情还在眼前,宁挽霁大概猜得出来,戴微是想证明她和季时景根本没什么关系,也一样采访不到他。

    被人嘲讽打脸这种事,要是放在高中时,她大概会憋着一口气不肯服输,但现在已经步入到了成年人的社会,她不会再和中学时期一样无知,直接发泄出自己的情绪没什么用,反而会让对方抓住把柄。

    现在和戴微的问题不是她要首先解决的,需要解决的是和薛怡可的问题,宁挽霁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接着道:“主编,北城中学毕业的人那么多,我只是和他没有什么共同交集的一个普通校友而已,我觉得我还是要先把话提前说清楚,我并不能够保证,真的能约到这次专访。”

    她这句话话音刚落,便听到戴微接着阴阳怪气的开口道:“怎么是普通校友呢?我之前还看季总给你点东西了呢,看来宁挽霁是深藏不露,有这样的关系还一直瞒着我们主编,让她为了约不到季总的专访而cao心。”

    这句话话音刚落,宁挽霁就觉得大脑充血,果然戴微还在对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是铁了心要整她,她没有办法推脱。

    毕竟上次的事情整个办公室里面的同事都看到了,都知道她和季时景两个人应该有关系,不管事情的来龙去脉是如何,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眼睛里看到的东西,而不会愿意花时间去梳理所谓的真相。

    宁挽霁觉得自己是骑虎难下,好在现在她有一个选项可以选,那就是先把这件事应承下来,至于其他的事情,可以等之后再说,她可以装作是约季时景采访失败,被嘲讽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她实在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牵扯。

    错一次就够了,人不能重复的踏进同一条河流,这是伟大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告诉她的。

    想了想,宁挽霁抬起头道:“这次访谈我会努力试试的,至于戴微,我和他到底是不是普通校友这件事情,不是由你来定义的,学长只是会平等的对待每一个人,性格很好而已,无需你来评价。”

    “……”

    夏念汐在一旁一边用样刊遮挡住自己的脸,一边又接着吃瓜。

    只是她吃瓜还没吃完,就听到薛怡可冷冷的一道声线:“夏念汐,下周的发布会,你也陪宁挽霁一起去,还有,下午五点之前,我要看到你修改过的二审稿子。”

    真是痛苦,似魔鬼的步伐。

    *

    午休时间在公司的餐厅吃饭,宁挽霁排着队自助打完饭来到夏念汐找的座位上,她才刚放下餐盘,就望见不远处的戴微走了过来。

    宁挽霁平静地站起身子,走到她面前,手指微微蜷缩起来,抬眸看向她,轻声道:“主动和主编提起来我是季时景校友的人是不是你?戴微,你这样有意思吗?”

    虽然宁挽霁平时不愿意和她们多费口舌,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脾气,她最讨厌自己被别人算计,左右自己到底去做什么,戴微平素和她不对付,倒也没有藏着掖着,而是径直开口道:“是我又如何?你那天不是表现出和季总关系很好的样子吗?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你到底能不能约到他的专访。”

    宁挽霁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她其实一直都不太懂这个社会的人情世故,她无意出风头,只是想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事情,却要被一次又一次的拿出来背刺,她只是想躲清静而已,却发现,躲清静都这么难。

    小的时候,mama经常教育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等到进入到工作岗位以后,起初她也信奉这个道理,后来才发现,工作并不会相安无事,更多的是勾心斗角,她都不明白戴微这种莫名其妙的恶意是从哪里来的。

    戴微本以为宁挽霁听到这段话会生气,会发怒,会做出和平时不一样的举动,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好像很疲惫的样子,直接扔下了一句:“你真无聊,随你吧。”

    被不被嘲讽现在都不是她要管的事情了,她想的就是赶快把这个事糊弄过去,然后到最后应付了事,实在不行的话,如果有必要放弃这个岗位用来远离他也是可以的。

    搞完这一单就跑路。

    宁挽霁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夏念汐已经开始刷起了手机,她正有一搭无一搭的吃着饭,看到宁挽霁回来了,把手中的手机放了下来,开口道:“挽挽,我跟你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二审的稿子真的要把我给改吐了,我觉得没什么毛病,主编非让我改了四五次,天啊,真的不活了,还好有八卦新闻陪我。”

    “哦。”

    宁挽霁用勺子挖了一勺饭,放进口中,配合夏念汐的表演,接着道:“你要是实在改不清楚,可以拿给我帮你看看,我们就偷偷地,反正主编也不知道。”

    “哎?挽挽!我就知道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夏念汐高兴的接着开口道:“呜呜呜,太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会接着在一头雾水的改稿海洋里转啊转,转啊转,直至世界尽头。”

    宁挽霁的审读能力很强,夏念汐也很佩服,她的工作能力一向都极为突出,不光长得非常好看,人也善良,她就喜欢和这样漂亮又善良的女孩子贴贴。

    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宁挽霁笑了出来,她一直觉得阔别中学时代,工作后还能这样有活力,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她现在就每天陷入打工人的痛苦中无法自拔,但是她自己也清楚,人一定要有苦中作乐的精神,才能从精神层面上得到极大的升华。

    因为宁挽霁的安抚,夏念汐火速从痛苦的被主编催稿的痛苦中又重新活了过来,她眨了眨眼睛,开口道:“挽挽,对了,你想不想知道,我刚才看的是谁的八卦啊?是季总的!你知不知道,媒体居然扒出了他深夜在停车场公主抱一个女生的照片哎!那他和程清嘉是不是就没可能有婚约啦?虽然说我之前也磕过双豪门,但是自从知道你俩认识之后,我就改主意了,不过现在,我又要改回去了。”

    程家老爷子曾多次表示对季时景的赞许,也想把孙女许配给他的事情,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宁挽霁自然也是清楚的,但和她没什么关系。

    夏念汐是真情实感的情绪波动,她恶狠狠地把手机拍在桌上道:“我要脱粉,我谁都不磕了!滚吧渣男。”

    宁挽霁本来在专心致志干饭,听她这一句有些微微发愣,手中的饭都觉得不太香了,她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看到夏念汐顿住道:“怎么了挽挽?你是不是嗓子不舒服?怎么突然咳嗽了?”

    “没什么。”她拿了水杯过来喝了一口水,接着道:“就是吃太快了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不过话说回来,季总看样子也不像渣男啊,但是人不可貌相,你听我给你理性分析一下,已知程家想和他联姻,然后他又给你订饭,周五晚上还公主抱这个女生,好家伙,他整个是一个时间管理大师啊。”

    夏念汐越分析越觉得自己分析的头头是道:“我之前还短暂的站过一秒钟你们的cp,现在完了,bbq了,我的心碎午夜小熊。”

    尴尬是真的尴尬,她总不能前脚说完和季时景没什么关系,后脚又来说这张照片的女主人公是她,那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就在她发愁怎么和夏念汐解释的时候,看到她又盯着照片盯了半天,接着开口道:“等会儿,怎么这张照片越看越像你啊,挽挽?”

    “啊?”

    宁挽霁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好半天想不出怎么回应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