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师父灭过世 第1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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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做不义之财,”司樾不以为然,“你去挨他九道雷劈一下试试?这都是我应得的!” “所以我这不是也没有太?制止你拿岳景天的钱吗。” 纱羊也知道,司樾对岳景天是一忍再忍了,她没有伤岳景天性命,只是拿他一点?钱,确实不算过分,“但赌博就是不对!” “你又错了,”司樾笑道,“既是赌博,必是有输有赢,而我只会赢钱,那又怎么能?算赌呢?我只是来这儿观马,顺道赚钱而已。” “岳景天虽然古板了点?,但说话一针见血。”纱羊鄙夷道,“你的确是强词夺理又油嘴滑舌。” “你以为我很乐意?来这里吗?我一个妇道人家,出入这种地方,得受多少白眼?。”司樾哼了一声,“钱留在手里要?么花掉,要?么贬值。那什么剑早晚会找上门?来。 “父债子偿,等他找来,我这个师父还不上的钱,还不是算在弟子头上?趁现在他还没来,我用钱生钱,全是为了这小子着想。” 纱羊目瞪口呆,“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了。” 她扶额之后,转过身去,“你怎么样我管不了,但子箫不能?和你同流合污。你自己去吧,我带子箫去旁边的茶馆等你出来。” 她往前飞了一段,发现恒子箫没有跟上,一回头,就见他心不在焉地站在原地,半瞌着眼?睛,隔绝了五感似的,对周遭一切都没有反应。 “子箫、子箫?”纱羊飞回去,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恒子箫这才如梦初醒似的,双瞳有了焦点?。 “你怎么了,”纱羊问,“难道又发热了?” “我没事。”恒子箫摇头,抬眸望了眼?前的大门?,对司樾道,“师父,我们要?进去吗?” “还说没事,跟元神出体了似的,刚才说的你一句也没听到。”纱羊拦在了他面前,“这种地方她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得和我走。” “不!” 纱羊一愣,张口回绝的恒子箫自己也愣住了,他别过头去,放轻了声音,“我和师父走……” 纱羊印象里,恒子箫几乎从未这般强硬地拒绝过她。 她不知道恒子箫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自己做了什么冒犯他的事? 可恒子箫并不看?着纱羊,他躲开了纱羊的视线,只低头看?着脚下。 气氛有些僵硬,司樾出声道,“得了得了,你真以为他还是个毛头小子?凡界的花花可比这里多,该看?的不该看?的,他早就看?过了。走走走,一道去。” 她率先抬脚,迈入了门?内。 恒子箫没有说话,只沉默地跟在司樾身后。 纱羊不明所以地望着恒子箫的背影,过了一会儿,还是随两?人一同去了。 赌马坊内部比外面的街道还要?嘈杂,浑浊的气息封在一处,让纱羊几乎无法呼吸。 她厌恶这充满铜臭和欲望的地方,本?想扒在恒子箫肩上,却想起方才他那冷硬的拒绝和躲闪的眼?神,不免有些尴尬,遂钻进了司樾的衣襟里。 说来奇怪,司樾明明是魔,可她身上的气息却比绝大多数神子清爽。 纱羊整个都钻进去后狠狠松了口气,得以重新呼吸。 司樾的气息十分强大,常人侵入不得,可四周的声音还是源源不断地传进纱羊耳朵,让她知晓外边动静。 穿过挤满人的两?个大厅,司樾径直去了第三厅。 这里人少了许多,有管事跑来迎接。 “两?位是生面孔啊,”他哈腰笑道,“头一次来?” 司樾指指自己胸口,那里的衣服被?纱羊顶出来一团,鼓鼓囊囊。 “别说了,带我们看?看?货。” “好,好。”看?着她鼓起来的衣襟,管事笑容满面道,“这边请。” 他带着两?人去了马棚,第三厅是高注的赌区,在这里赌的马匹也非同一般。 恒子箫在人界学会了骑马,也见过不少好马,可刚一进入这里的马棚,他便定住了脚。 马棚之中,有全身如流金般的汗血宝马,有通体雪银的夜照狮子。 固然他对马研究不深,可此处的马匹稍一抖动身子,那一根根马毛便如丝绸软银一般,折射出华贵的光泽来。 司樾看?了圈,拍了拍身旁的一匹飒露紫,问向管事,“这些马卖么?” “呦,”管事道,“这里的马可难得卖。” “多少钱?”司樾又指了指胸口,向管事展示自己鼓鼓的衣襟。 管事为难道,“和您说句实话,咱们开赌马坊的,不缺钱,只缺好马。” “既然是开店做生意?,那总有的谈。”司樾道,“说吧,怎么个办法。” “您要?是真想要?呀,也不是不行?。”管事指了指楼上,“咱们老?板立下的规矩,谁要?是能?连着押中二十次,就能?在店里随意?挑一匹马带走,且分文不取。” “连续押中二十次,”恒子箫皱眉,“哪怕一次不错,不是笔小钱。” 尤其是这第三厅,在这里押二十回,足够去外面买匹好马了。 “账上不亏,人上也不亏,你们老?板是两?头都想抓啊。”司樾笑吟吟地睨着管事。 管事打着哈哈道,“您要?是想要?好马,我可以为您另找个人,来赌坊嘛,玩个高兴就是了。” 能?押中二十回,要?么是极其精通马匹的马师,要?么就是元婴以上的修士。 能?用一匹马来结交这二者,都不是亏本?的买卖,何况还得先交二十注的钱。 “师父……”恒子箫看?向司樾,司樾抬手,对他道,“呐,你去好好看?看?,喜欢哪一匹,我就在它身上押二十次了。” “师父!”恒子箫连忙道,“弟子不懂马。” “管事的说得好,”司樾指向管事,“来赌坊,玩得就是个高兴。能?中自然好,不能?中也是意?料中事。” 管事立刻附和道,“对对对,你师父说得对!” “可是……”这实在不是一笔小数目。 “别婆婆mama的。”司樾推了他一把,“快去,一刻钟内完事儿。” 恒子箫不得不打量起那些马来。 看?着这些油光水滑的宝马,说不喜欢是假的。 只是马贵,养马更贵,即便是修士,也只有大宗子弟才有养马的闲余。 恒子箫实在没有押中二十次的信心,他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被?司樾拍过脑袋的那匹飒露紫身上。 飒露紫马如其名,通体绛紫,无一丝杂色。 恒子箫既没有特别看?好的马,便选择了司樾碰过的这一匹。 “确定?”司樾问。 恒子箫摇头,“不确定。” “这么多绝世佳丽,就没有一个相?中的?”司樾啧了一声,转过身去,拍了拍另外的两?匹马,“别介意?,是这小子不识趣儿。” 马鼻喷出些气来,似在回应司樾的话。 管事搓着手笑道,“那您就选这一匹了么?” “对。”司樾丢给他一袋刚从当铺那儿得的钱,“在它身上押二十次。” “好嘞。我带您二位去观赛室。” 这间赌马坊分了三个赌厅,对应了三个马场。 管事带着司樾恒子箫去了第三马场的观赛室。 说是室,其实只是用屏风隔出的一间间小格,里面摆了一张长桌、几张坐垫。 两?人坐下后,有侍者倒茶,接着便退了下去。 二十场赛马,几天的工夫是跑不完的,少说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上一场比赛还未结束,司樾散散地盘着腿,三指捏着茶杯。 她怀里的纱羊没有出来的打算,她也就斜着腰,看?着下面的比赛。 恒子箫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总是想着纱羊告诉他的那些事,又想着自己斩杀槐树精时的场景。 他本?就沉默,有了心事后便愈发沉默寡言。 任四周赌声鼎沸,他自陷在无言的寂静之中。 好一会儿,司樾放下了茶盏。 瓷器落在桌上,磕出一声清响。 她看?向恒子箫,“过去的事,多想无益。” 恒子箫垂眸,掩住两?分涩然。 “师父……”他搭在膝上的双手收紧,“您既收我为徒,为何不肯传道于我。” 自纱羊坦白后,恒子箫想了许多。 多少年?少时忘了的事,都在此时被?翻了出来。 他想了起来,师父传他的第一件物什是一把利器。 她将凶器交到他手中,却对他说,不许杀人。 此后又传给他了一盏屍灯,灯光所照,诸邪不侵。 背叛了师父的自己固然可恨,可从一开始,便是师父将他推上了那条对立的路。 恒子箫不懂,为什么他非要?走和师父为敌的道路? 那晚大雪,他提着屍灯,问司樾何时飞升。 司樾说,她这辈子都不能?够。 恒子箫便想,若师父无法飞升,他也就不求成仙,只求死在师父之前,先一步去地下做鬼,回报师父的养育之恩。 从小到大,他所求从来不是成仙成神,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司樾身后,盼望有朝一日能?够抓住她的一缕衣角。 六岁、十六岁、到如今,这想法从未改变。 隐约间,恒子箫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 “我说过,”司樾道,“你是什么,我就给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