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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真不是我爹? 第150节

    “嘘!”

    坐在龙榻旁,正小心给张婴盖被子的扶苏回头,微微蹙眉,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大兄!”

    “长兄这……”

    胡亥和如桥迫不及待地想继续询问,却见扶苏再次做了一个安静的姿势,紧接着,他们看见扶苏缓缓起身,起身起到一半时停住,右手轻轻一拉,原来是衣袖被张婴在睡梦中扯住,一时拽不动。

    扶苏尝试了几次不行,利落地从右腰抽出一柄青铜小剑将衣袖轻轻割裂开,同时将张婴露在外面的小手手,再次放入被子中。

    胡亥:!!!

    如桥:!!!

    等扶苏领着两人出寝殿,回过身,便看见两张恍恍惚惚的脸,片刻后,一张表情极为扭曲,

    另一张则是全然的震惊和八卦。

    扶苏还没来得及开口,如桥几乎是脱口而出:“大兄,那,那小子难不成是你儿子?”

    “混账!胡说八道!”

    扶苏脸上的笑容都快稳不住了,“日后不可浑说!”

    “可,可若不是……”

    如桥指着扶苏的衣袖,发出灵魂的质问,“为了不吵醒他,大兄你至于割断衣袖吗?”

    “就这?”扶苏没想到是因为这个举动被误会,他轻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过是效仿父皇罢了。”

    这下是胡亥忍不住震惊出声:“什么!父皇也割袍过吗?!”

    扶苏点头。

    胡亥还不敢相信,忽然听到身侧如桥低声嘀咕。

    “大兄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了!对哦,当初第一次见这小子的时候,这小子被父皇抱在马上。两人的衣袖打成了死结,父皇便是用青铜剑割断自己的衣袖……”

    胡亥忍不住露出呐喊脸,道:“凭……凭什么!”

    “行了,一点点东西也要计较。”

    扶苏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阿婴之前噩梦不断,好不容易才睡着。让他好好休息。”

    “可他居然睡在父皇的床榻上。”

    如桥的语气还带着点委屈,“我都没睡过呢。”

    扶苏不在意道:“朝中重臣,促夜长谈后多会在此休憩。”

    胡亥吃味地冷哼一声:“区区一稚子,也算重臣?”

    扶苏瞥了对方一眼:“阿婴功在社稷,冯丞相、王丞相和御史大夫刚刚都在苦恼要如何定他的奖赏,因为功劳实在是太大,这样岂能不算重臣?”

    如桥还处于状况外,喃喃低语:“莫非不是大兄,是父皇的……?”

    扶苏黑着脸,打断如桥道:“再胡乱猜疑,估计你得在南宫殿待到成年方可再出来。”

    如桥一个激灵,不敢说话。

    胡亥捏紧拳头,忽然庆幸父皇当初没听他的允诺张婴入宫在朝阳殿读书,否则岂有他容身之处。

    他满脸郁闷的转身,恰好与打着哈欠从内殿走出来的张婴对视上。

    “啊,十八公子,安!”

    胡亥看着对方敷衍的行礼,拳头握紧。

    真讨厌啊!

    同一时刻,与胡亥面对面的张婴也有一模一样的感觉。

    男子汉大丈夫,之前居然窝在嬴政怀里脆弱地哭出来,太丢脸了,没脸见仲父啦!

    睡醒后的张婴想早日偷溜回长安乡,没想到顶着个红肿的眼睛,却与讨厌的胡亥对视上。

    真讨厌啊!

    ……

    张婴啧了一声,后退半步。

    “阿婴,你何时醒来的?”

    张婴闻声抬头,看见扶苏温和的目光,他道:“就……刚刚。大兄,我要回长安乡。”

    扶苏微微颌首,看起来丝毫不意外张婴的回复。

    “嗯,我随你一起出宫。稍后还要与监禄汇合,一起回长安乡。”

    扶苏一边说,一边拉起张婴的小手手往外走。

    张婴闻言一愣,监禄这词汇有些耳熟啊。

    好像在哪里听过。

    ……

    一大一小,两人向着宫外的方向走。

    如桥瞅着两人的背影不自觉地跟上去,胡亥本想喊如桥停下,但余光瞥见满脸担忧的徐将行,立马也跟了上去。所以后来,变成四人一起往宫外走。

    他们刚刚踏上最后一个出宫前的长廊,恰好看见前方伫立着四道熟悉的身影。

    身着软甲牵着马匹,时不时用手挠头,满脸不好意思的正是公子高。

    而公子高的前方,一位老者怒目相视,他的

    手指不停地戳,数次都快戳到公子高的脸上,嘴巴就没有停下来过,正是曾有过几面之缘的夏少府。

    而在夏少府身后三步之外,站着的是面无表情的公子寒与神情温柔的公子将昆。

    夏少府的声音特别洪亮,所以哪怕隔了几十米,这里也能清晰听到那边的对话。

    夏少府:“你去百越当士卒?还隐姓埋名?怎么想的?一心求死?”

    公子高:“先生,哎呀,大兄不也在九原闯出赫赫威名吗?”

    夏少府:“你和扶苏公子比?扶苏十四岁便力能扛鼎,一手刀法令蒙恬赞不绝口!你呢?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站桩都站不了一个时辰。我何时把你教得如此没有自知之明!……”

    ……

    夏少府言语间几乎将扶苏吹捧上天,又将公子高贬低成泥土中。

    张婴还在暗暗佩服,夏少府到底是怎么用如此优美的诗经句子,拼凑出这么多刻薄又损人的话。

    此刻,扶苏却温和走过去,及时打断夏少府,同样用优美的话引经据典,不仅将夏少府之前讽刺的话一一反驳,并且时不时说出公子高的优点。

    夸得其他公子嘴角抽抽,公子高眼泪都快落下来。

    夏少府对扶苏还是敬重的,哪怕是些夸张的胡话,他也沉默地听着。

    等扶苏说完,公子高喜笑颜开。

    他还欢快地说道:“夫子,你不是一直难过墨家典故流失么。我听说百越有不少齐墨、楚墨弟子,等我从百越回来将那些典故都找出来,带给你。

    对啦,三弟为人很好,我已拜托他在咸阳宫多照顾你,夫子,你也可以多依仗他……”

    夏少府脸上神色又缓和了,但他的脸色又因为后半句而难看起来。

    夏少府瞪了公子高好一会,才长长叹了口气,道:“唉,不识人心不识好歹,唉……你可让我如何放心得下。”

    公子高闻言一愣,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他又安抚了夏少府几句,然后小跑到公子寒那边耳语了几声。

    之后,公子高来到张婴身前,蹲下道:“婴小郎君,真的很感激你愿意庇护他们。”

    “哦。”张婴避开对方伸来的手,自从看了砍头那一幕,他便大致明白公子寒为何将两小托付在王家。

    他不反感这种为亲人谋划的行为,但他也不喜欢算计到他身上,“我也没做什么。”

    公子高长吁短叹道:“还是多亏了你。若是那么小沦为隶臣妾,还要去九原那么远的地方,可怎么活啊。”

    张婴眯了眯眼,他刚准备说两句,忽然看见夏少府满脸怒气地从公子高身后窜出来,那狰狞的模样吓得张婴倒退半步。

    夏少府咬牙道:“你,你,你插手这事之前怎不和我说!”

    “啊,但是事出突然!太匆忙了。”

    “你,这可是违……令啊!糊涂!”

    公子高摸了摸头发,怯怯地瞅着夏少府,低声道:“先生,先生别生气,那个,三弟说父皇,父皇也是知道的。”

    “你,你,你……三弟说,三弟说……”夏少府胸腔不停地上下耸动,显然被气得不轻,“你竟不如胡亥!”

    胡亥猛地抬头,拿他和公子高比?过分啦!

    他再如何,也不会蠢笨地做出这么多损人不利己的事,拿如桥去比才差不多啊!

    ……

    夏少府来回转了两圈,看起来即将要爆发。

    扶苏忽然上前了一步,按住夏少府的肩膀,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道:“能劳烦夏少府,先行离开吗?我有些话,想单独与阿弟说。”

    公子高立刻满脸感激地看向扶苏。

    夏少府看看公子高,又看看扶苏,重重地“哼”了

    一声,敷衍地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待夏少府彻底离开众人视野,整条走廊只剩下几位公子。

    公子高忽然夸张地伸了个懒腰,扯了扯内甲,转身感激地看向扶苏:“大兄,今日多亏有你在,天,夏少府念叨起来是真的吓人,我差点以为……”

    “啪!”

    一耳光硬生生地甩在公子高脸上,须臾,便红肿了起来。

    张婴瞳孔地震,咋回事?扶苏阿兄为何忽然打人?

    他余光瞟了一眼,发现其他公子非但没有上前阻碍劝说扶苏的意思,反而纷纷后退两三步,目光有些闪躲。

    张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