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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嫁新帝 第93节

    只不过这个吻很轻,也很有分寸,薄唇微冷,吻在温热的肌肤上,那湿滑的感觉,带着微微的痒意。

    却是让崔莺身体跟着颤了颤。

    “是臣的错。”他凑近在崔莺的耳边轻声地道:“那臣下回轻些?”

    “大人不要再说了。”她的脸红得发烫,就连白净小巧的耳垂,白里透着粉。

    那娇俏害羞的容颜,陆庭筠爱极了。他俯身在那小巧的耳垂吻了一下。

    他拿出药膏,手指轻沾透明的膏体轻柔地点涂手臂上的淤青和红痕,一面涂药,一面轻吹,动作是那般的温柔细致。

    而后看向她脖颈往下的位置,“那里,要臣帮娘娘涂药吗?”

    崔莺赶紧挡住胸前,摇了摇头,果断拒绝,“不用,我自己来便好。”

    崔莺缓缓起身,绒毯滑落,修长的手臂从他的侧腰穿过,她乖巧地贴靠在他后背之上,从身后拥着他,在他的耳边温声地说,“从前的那个大人会回来了吗?”

    陆庭筠微微一怔,他覆吻在她的额头之上,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好,如娘娘所愿。”

    帐外传来抽抽噎噎的声音,沈柔跪在雪地里,嗓音都哭哑了。

    崔莺看向帐篷外,那声声沙哑的声音,听着便让人心生怜惜,“对于沈柔,陆大人打算如何处置?”

    沈家对陆家有恩,而且沈家兄长为就陆庭筠而死,如今沈柔又闹得人尽皆知,若是这恩不报,陆庭筠此定会背上骂名,可沈柔又做尽了恶事,绝不能轻易便饶过了她。

    陆庭筠的脸沉了沉,“娘娘别担心,此事交给臣处理便是,她犯下大错,臣绝不会再纵容她。”

    陆庭筠叹了一口气,沈柔早已不是那个当年单纯不问世事的小姑娘了,她也明白陆庭筠的难处,沈柔成了如今这般心思歹毒,满腹算计的恶人,他也会觉得心中愧疚,甚至觉得自己有负沈家兄长临终前的托付。

    崔莺知晓他心中所想,轻握着他的手,宽慰他,“陆家出事,你这些年独自撑着,受尽心酸苦楚,但你却守住自己的底线,遵从自己的本心,无愧天地,也无愧大熠的黎民百姓,若是陆相泉下有知,他一定能以你为傲。可未必人人皆如你这般想,有的人能在逆境中站起来,不被打倒,挣扎向前,但有的人却未必,在你最难的时候,却仍不忘去拉她一把,将她救出乐坊,还给她安排出路,承诺会护她一生无忧,还了沈家当年的恩情,是她困在自己的贪恋之中,终是害人害死。”

    她轻握住陆庭筠宽大的手掌,“你已经尽力了。莫要太过自责了!”

    但沈柔的事终归是要处理,若是每回她犯错,都要以沈家当年的恩义相要挟,那些被她陷害之人

    又会如何?她便以陆庭筠的庇护为借口,一次次地逃脱她应得的惩罚。

    陆庭筠微微颔首,“娘娘请放心。莺儿,听说这附近有一处天然露天的温泉汤池,如今幽州城的战乱已经平息了,臣和娘娘便在这里小住几日,泡温泉比泡药浴要能治愈娘娘的寒症。”

    他笑看着崔莺,又添上一句,“臣与娘娘一起。”

    “你胡说什么啊!谁要和你一起……”

    陆庭筠笑看着她的脸红渐渐红透了,她那细软的嗓音,像是轻柔的羽毛轻轻挠着他的心,顿觉得心痒难耐,想将她搂紧怀里,狠狠地欺负。

    “娘娘就要成为臣的妻,娘娘不和臣一起泡,还想跟谁?”

    他扣住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相缠,身体压了上来,“在温泉池中,臣与娘娘还未试过的。”

    “你怎的如此孟浪!”崔莺一把将他推开,“沈柔还在外面跪着,若是她跪晕了过去,大人身上被人指责的罪名又多了一桩,大人还是快去吧。”

    他意犹未尽地起身,在她的唇上蹭了蹭,“臣真是一刻都舍不得和娘娘分开。”

    “好啦!大人快去吧!”她从前怎的没有发现陆庭筠竟有如此黏人的一面。

    她赶紧披上披风,将他推出帐篷,捧着红得发烫的脸颊,抿着唇,偷偷地笑了起来。

    她自己都感到很惊讶,她到底是怎么了,竟会有这般反常轻浮的举动,定是被陆庭筠带坏了。

    *

    沈柔见陆庭筠出了营帐,挪跪在陆庭筠的身边,拉住他衣摆,眼泪大颗地坠地,抽泣不止,“大人,柔儿只是想要留在大人的身边,柔儿如今什么都没有了,求大人不要再抛下柔儿啊。”

    陆庭筠皱眉不悦,将自己被攥的皱巴巴的衣角从她的手里抽出,“你指使姜夫人屡次陷害皇后娘娘的性命,在娘娘寿宴那日,也是假意为本相挡刀,以换取本相的信任。是也不是?”

    好在姜夫人被长女抛弃,唤醒了最后的良知,承认是沈柔指使她陷害崔莺,陷害不成,便让她假意行刺陆庭筠。

    诬陷皇后,又刺杀朝廷命官,姜苓也活不成了,只是沈柔没想到崔莺会留姜苓的性命,更没想到陆庭筠会对崔莺言听计从,放过了姜苓。

    沈柔后来又几次设计想要害姜苓的性命,若非崔莺防备沈柔动手,姜苓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还有在地牢中,也是你假冒皇后娘娘,安排一具焦尸替换了姜怀瑾,便是为了离间本相和皇后,还有本相随身带的那把玉梳也是被你所盗,对吗?”

    沈柔就住在延明宫中,只有她才有机会拿到那把玉梳,而她定是带着玉梳去见了皇后,这便能解释,当初在交辉楼,崔莺为何会突然问起了这把玉梳,以为是他将对他最重要的母亲的遗物送给了沈柔,从而误以为他对沈柔有情。

    “是,这都是我做的,我做这些事不过是为了能留在大人的身边。只是因为我太爱大人了。”

    “是吗?”陆庭筠冷冷一笑,“本相可不信。”

    “我让你住在延明宫,成了延明宫的管事,日后便是为了照顾大皇子的起居,在太子身边伺候,是让你在宫里能立足。我知你受了不少苦,知你孤苦无依,你从高高在上的官家小姐沦落乐坊,你不甘心,但你本可以选择过寻常女子的生活,嫁个合适的郎君,安稳地过一生,本相也会履行承诺,护你一生

    周全。可你却困在自己的贪恋之中,妄想本不该属于你的。我不会再留你在身边。回京后,本相会让大理寺和刑部共同审理当年的旧案,本相会还沈家清白,洗刷当年的冤屈,庇护沈家的子孙,还沈家一个公道。”

    沈柔跪在地上,她衣裙破烂单薄,冷得瑟瑟发抖,冰冷的雪水渗进了膝盖,她的双膝都快到断掉。

    但她却痛得麻木了。

    “你不能赶我走!”她大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我的父母兄长都死了,即便陆相为沈家翻案,还沈家的清白,他们都回不来了!”

    她爬到陆庭筠的脚边,“当年兄长临终前让大人照顾我一辈子,大人难道都忘了吗?兄长挡在大人的面前,死于乱箭之下,他是为救大人而死!”

    即便陆庭筠替沈家翻案,还沈家人清白,沈家对他的恩情,他便是一辈子都还不清。

    陆庭筠紧蹙着眉头,冷眼看着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沈柔,“当年之事,的确是我们陆家对不起沈家,沈叔叔与家父交好,却被贼人以莫须有的罪名构陷,沈家受到了牵连,家破人亡,沈家兄长当年为了护我逃出去,身中十三支箭,无辜惨死。”

    “今日,我便还了当年沈家兄长的舍命相护的情义。”他拔出匕首,斩断被沈柔紧紧攥着的袍角,“割袍断义,此生你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手执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了划了一刀,那一刀划得极重,衣袍被划破,血沿着刀刃往下滴落,滴落在雪地里。

    那滴滴鲜亮的红色,是那样的醒目,是那样的刺眼。

    沈柔吓得呆住了,她没想到陆庭筠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割伤自己来还当年沈家兄长的恩情。

    “大人,是柔儿错了,柔儿并不是想让大人还了沈家当年的情义,更不想让大人伤害了自己,求大人快住手,大人,不要啊——”

    陆庭筠却干脆卷起衣袖,又朝自己的手臂狠狠划去,他紧皱着眉头,强忍着锥心刺骨的剧痛,“如此你满意了吗?”

    沈柔眼中含泪,拼命地摇头,她的本意并不是这样的,她只是想要留在陆庭筠的身边,她只是太爱他了,她宁愿伤害自己,宁愿去死,也绝不愿伤害他啊。

    “求求大人快住手,大人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陆庭筠却不为所动,又是一刀划下去,这一刀划破了筋络,手臂上全都是鲜血,他却大笑出声,那笑声带着冷意,“这样呢,可够了吗?”

    沈柔倒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我只不过是想要留在大人的身边,根本无心伤害大人,大人这只手是拿剑的手,是握笔写字的手,再伤下去,这只手怕是都要废了。”她拼命地磕头恳求,“求大人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陆庭筠大笑了一声,他撩开衣袍,一刀划在自己的腿上,那条腿曾中了箭,后又被魏颐一脚踩断了,是崔莺的坚持,坚持让他敷药、扎针,让陆伯替他治腿,这条腿才能站起来,这条腿早就已经伤痕累累了,这一刀无疑又是雪上加霜。

    他险些站不住,是崔莺及时出现并抬手扶住了他,陆庭筠深吸了一口气,想起惨死的家人,和沈家兄长,他的声音有些暗哑,

    “活着的人远比死了更痛苦,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梦见沈家阿兄死在乱箭之下,我宁愿当初死是我,我也不愿背负着愧疚自责过一生,若非大仇未报,只怕我早就追随沈家阿兄去了。”

    崔莺紧紧地抱着他,见他浑身都是伤,血染衣袍,心也一阵阵地抽痛着,“若是沈家兄长在天上看着,他定希望你平安无事,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

    崔莺搀扶着陆庭筠,整整十三刀下去,他受了极重的伤,若非崔莺扶着,他只怕是连站都站不稳,他见崔莺红着眼,露出心疼的神色,只是抓着她的手,宽慰她,“一点皮rou伤罢了,一点都不痛,真的。娘娘别担心,别难过了。”

    崔莺让潇鹤搀着陆庭筠坐下,偷偷拭去眼角的泪痕,

    而后走到沈柔的面前,一巴掌重重地扇在沈柔的脸上。

    第78章 第78章

    ◎我要丰厚的聘礼◎

    “当年沈家是甘愿追随太子, 追随陆相,沈家兄长大义,他舍命救下陆大人之时, 却从未想过自己的族人和子孙需要以恩义来要挟大人。沈家满门忠义,竟然出了你这般心思歹毒, 挟恩图报的小人,若是沈家兄长泉下有知,那才是真的死不瞑目。”

    沈柔捂着被打得红肿的半边脸歪倒在地上,皇后看上去比她还小几岁, 可此时她展现出的气度和威仪, 令人心生畏惧。

    “陆大人重情重义,你便是拿捏住他这一点, 以恩义相要挟,以此不断地满足自己的贪欲。若是沈家兄长知道当初单纯的小妹,成了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势必会后悔自己临终前让陆大人照顾你。”

    “你懂什么!你出身世家, 一辈子顺风顺水,哪里懂得沦落乐坊会遭受多少的委屈和屈辱,若不是我心里爱慕着大人,心里有了这一点的念想,我只怕早就已经死了好几回了。”

    谁又能体会到她所受到的痛苦,那种从高处跌落在尘埃里,在荣王身边强颜欢笑,卑微求存, 她受到的委屈和折辱, 崔莺根本就体会不到。

    崔莺已经得到了大人的爱, 轻易便得到了她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东西, 她一贯高高在上,出身高贵的世家嫡女,又如何能懂得她的心酸苦楚。

    崔莺冷笑道:“你本可以不选择过那样的生活的,难道不是吗?是陆大人将你救出苦海,给了你选择,让你从头开始。他背负着仇恨,背负着对沈家兄长的承诺,他所做的便是为了沈家洗去冤屈,助你摆脱奴籍,让你重新站在阳光下……你可曾为他想过,他失去了父母至亲,舍弃了读书人的清誉和名誉,一个人背负着仇恨,遍体鳞伤,你可知他一路走来,登上高位,选择了这条布满荆棘的道路,到底又有多难!你只知当年沈家冤屈,可陆家呢?当年陆相誉满天下,陆家罹难,何其冤屈!沈家当年受过陆相的照拂,陆家也对沈家有恩,这恩情又当如何算?”

    崔莺红了眼眶,压抑自己满腔的恨意,她心疼陆庭筠,心疼他一路走来,背负了太多,他被人误解,被人伤害,独自支撑这一切,就连在夜里也不得安眠。

    他说的对,死的人一死百了,唯有活着的人,会永远地生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

    陆庭筠一把将崔莺拉入怀中,亲吻着她的唇,吻着她那璀璨如星的眼睛,吻干她脸上的泪痕,“臣何其幸运,这辈子能遇到娘娘,便是叫臣立刻死了,臣也死而无憾,遇到娘娘,被娘娘关心着,能被娘娘放在心里,臣三生有幸。”

    鲜血从伤口处渗出,他浑身都是血,却紧抿着唇,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娘娘别哭,臣不疼。”

    崔莺红着眼,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串,不停地往下掉,陆庭筠便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不仅对旁人狠,对自己更狠,为了还清沈家的恩情,他对自己毫不留情,不惜伤了自己,整整十三道伤,那伤口极深,血流不止。

    他抚去她脸上的泪痕,“娘娘别担心,臣无碍。”

    “这么多伤,伤口这般深,那得多疼啊,又怎会无事,我这就去请军医来。”

    陆庭筠冷眼看向跪在地上的沈柔,眉头紧锁:“我会替沈家翻案,还沈家族人清白,至于你,往后不可踏出沈家一步。今后就跪在沈家家祠为你的所作所为忏悔。我会派人严格把守沈家的大门,绝不会让你踏出沈家一步,就当是本相代替沈家兄长来管教你。来人,送沈娘子回京!”

    沈柔跌坐在地上,陆庭筠选择还了沈家恩情,便是再也不想与她有任何的瓜葛,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只能被囚禁在沈家这个牢笼中,一辈子都再也没有机会走出沈家了。

    她被潇鹤拖走时,已经面若死灰,仿佛被人抽干了身体的全部力量。

    她大笑了一声,恶狠狠地瞪向崔莺,“皇后,便是死你也只能是皇后,难道皇后真的能背离伦理道德,如愿下嫁臣子吗?哈哈哈……”

    潇鹤见沈柔已经原形毕露,事到如今,仍然不知悔改,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用破布堵住了她的嘴,不许她再出声,直到她被一路拖出去,被塞进了马车。

    只能被一路护送回了京城,被关进沈家家祠。

    虽说是被护送,但那些将士们在陆庭筠的带领下打了胜仗,更是将陆庭筠当成了无所不能的神,她居然诋毁了陆相,还害得陆相受了伤,这位看似柔弱的沈娘子,她那单纯无害的面容里藏着蛇蝎心肠,上头有交代,要将这位沈娘子送回沈家,关在沈家。

    他们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拿走了沈柔取暖的手炉,将那唯一遮挡风雨的马车动了手脚,马车漏风又漏雨,在回京的路上,沈念身上的衣裳便没干过。

    她被雨淋得湿透,她的身子本就虚弱,衣裙单薄,发起了高烧,连续高烧了几天,她差点去了半条命,嘴唇干裂,喉咙快要冒了烟,却连一口水都喝不到,差点一病而亡。

    最后领头的校尉见她病得奄奄一息,怕不好向上锋交差,最后还是去请了郎中,她这才勉强捡回了一条命。

    *

    随着那一盆盆地血水被抬了出去,崔莺担心得坐立难安,她好几次想要进去看陆庭筠的伤势如何了,却被潇鹤拦在了门外,“公子吩咐说娘娘闻不得血腥气,免得吓到了娘娘。”

    潇鹤想起陆庭筠对他的嘱咐,“我失了一条肋骨,肋下有一条长及腰腹的丑陋疤痕,我担心娘娘会因此自责,我不忍她难过,更不忍让她担心,无论如何一定要替我拦着娘娘,更不要让娘娘知晓我服用止疼药丸的事。”

    “都什么时候了,他什么样的我没见过!”崔莺一把扒拉开潇鹤,不管潇鹤惊得张大嘴吧,她便掀开帘子冲了进去。

    却见陆庭筠已经下了床,正在慢条斯理地系衣带,见崔莺闯了进来,缓缓抬眼,笑看着她,“不过是些皮rou伤罢了,娘娘不用为臣担心。”

    流了那些多血,又怎会是他轻描淡写,云淡风轻的一句“皮rou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