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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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里,柯南顺着线索,眼神前视,确定凶手。 胡笳借着忽明忽暗的光线,定定地看了阗资一会儿,又把头贴到他胸口。 有一瞬间,胡笳突然想到了《大话西游》,感觉她像是在听自己心上人的心跳。 “心率是有点不齐,难怪说话那么奇怪。”胡笳皱着眉头和阗资说,迎来他无奈的眼神。 “好好看电影吧。”她说。 胡笳从阗资身上下来,坐到他边上。 他的手离她的极近,只要伸长手指,就可以够到。 但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进一步,既不莽撞,也不够勇敢。 剧场版看完,刚好九点。 外面风雨依旧,阗资拿手机帮她打车。 胡笳悠闲地站在落地窗边,看外面的电闪雷鸣,瓢泼大雨。 “这雨真大,跟咱们去水库那天差不多……”胡笳转过头和他说,语气阑珊。 阗资忙着叫车,隔了一会才抬头问她:“抱歉,你刚才说什么?”言辞恳切,语调谦逊。 其实阗资听到她说什么了,他就是不想把话往下接,水库那次约会,是他们俩第一次开房。 “没什么。”胡笳云淡风轻地转过头。 阗资继续研究打车的事。 台风天,难打车,现在排队一百多号人。 “打得到么?”胡笳远远地问他,婷婷如百合,但他闻不到香味。 “在排队,等等吧。”阗资安慰她,更像是在安慰自己,孤男寡女,他不敢留宿她。 等到十点半,还是没有打到车。 阗资开始有点认命了,他一定是和雨天过不去。 学校群里也发了明天停课一天的临时通知,胡笳得此消息,大呼万岁。 “别打了,我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便宜的旅馆,我过去住一晚。”胡笳划拉手机。 她预算有限,在app里翻来翻去,就是为找一百块以内的小招待所。 胡笳选定一所,阗资看了眼图片介绍,小小的霓虹灯牌子缩在居民楼,写着情缘宾馆,有个字牌还坏了。旅馆四周脏黑,想必常有些社会人士出没。系统显示宾馆离这才四百米,胡笳很满意,想定下来。 “你待会把伞借我出去呗。”她说。 胡笳本想借着朋友的名义折磨阗资,但他刚才说的话,让她下不了手了。 没有一个自由的人愿意承担他人的情感之重,阗资让她别招惹他,那么胡笳也觉得麻烦。 “你先别定。” 阗资心里紧张起来。 她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住外面,出事了怎么办? 从刚认识胡笳的时候,阗资就觉得她心里没有安全意识,老让他为她担心。 “……还是住我家吧,有空房间,我收拾收拾就好了,”阗资想想,又补充一句,“你一个人住外面,阿姨肯定不放心,我也不放心。” “我妈才不会担心我呢。” “那我担心你。” 他对她说。 胡笳皱起眉,不再和他说什么。 阗资这个人真是矛盾,不肯被她撩,又温柔得过分。 阗资从房间拿了床单被套让她选。 一套白色,一套灰色,都跟酒店一样的款式,没有人味。 胡笳看了一眼就说随便,阗资帮她套好,又出来催她去洗澡睡觉,跟小时候似的。 她在他的浴室里洗澡,花洒的水压刚刚好,舒服,冲刷掉疲惫。 出来时,镜子蒙上一层水雾,胡笳用手把水雾抹开,像电视剧一样打量自己的脸。 之前和阗资开房,两个人疯玩起来,她可以让他连着射四五次,阗资开头总是保守又羞耻,玩开了又老是盯着她的脸看,仿佛要把她盯出一个洞。他性格传统内敛,被她弄得再舒服也不肯叫出声,除非胡笳生气,阗资才会讨好似的哼上几声,顺着她的sao话往下说。 胡笳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的样子,让她感觉心里酸酸的。 也许是天气的原因吧,她想,是雨太大了。 出来之后,阗资还在看电影。 只不过换成了法国诗意现实主义电影,主人公破碎忧伤。 “我去睡咯。”她说。 “嗯,”阗资朝她点点头,又说,“你认床吗,我帮你热杯牛奶喝了再睡。” 胡笳皱起鼻子,“别,我从小就不爱喝那玩意儿,睡了。”说完,她轻松地走出去。 晚上雨声更响,连打了几个雷。 胡笳借势看了个杀人案件,精神紧张,到一点还没睡着。 阗资给她腾出来的这间客房也黑压压的,墙上还挂着几张他小时候画的人像素描。 许久没人住的房间,她现在住进去,确实感觉到有些瘆人,尽管床很软,他给她换的被套枕套也还有洗涤剂的温和香气,胡笳心里就是惴惴的,她真想把阗资摇醒,让他看着她睡着再走。 胡笳溜出去,想喝杯牛奶助眠。 结果她咕咚喝着牛奶,他就寻着声走出来了。 “冷着喝对胃不好,我帮你热热再喝。”阗资对她说,声音清醒。 “喝完了。”胡笳晃晃空瓶,阗资只能接过去,丢进垃圾桶,桶盖吧嗒一下合上。 “睡不着么?”他问她。 “嗯,”胡笳突发奇想对他说:“我能睡你房间地板上吗?不会sao扰你的。” 他笑着拒绝她:“有床不睡,要睡地板,这是什么道理?” “你就当我害怕,睡不着吧。”胡笳说。 “那你睡床,我睡地板。” 阗资说。 胡笳躺到阗资的床上,他在下面打了个地铺。 大约是因为有人陪着了,胡笳的意识总算开始迷迷糊糊起来。 阗资倒还是在边上翻来覆去,他怕吵到她,把翻身的声音压得低低的,窸窸窣窣。 “是我害你睡不着么?”胡笳因为困意,有点黏糊地开口问阗资。 “不是,”他说,“你在不在,我都睡不着。” “你有失眠症?”她困呼呼的。 “嗯,睡吧。” “这对话怎么跟水库那天一样呢。”胡笳困倦地嘟囔一声。 阗资无声地笑笑,还没等他说什么,胡笳就钝钝地翻身下来,掀开被子,钻到他边上躺下,隔着段距离,她轻轻拍了拍他。“咱们一起睡吧,感觉你挺难受的,这是友情服务。”胡笳说完,下巴磕在他肩膀上,轻轻呼吸着,明显是进入浅度睡眠了。 阗资愣怔了半天,手终于抚上她的长发。 外面的雨下到回忆里去了。 跟水库那次一样。 市郊水库,是胡笳第一次约他见面的地方。 九月初,正是天气不讲道理的时候,她也不讲道理,溜进水库里游泳。 月亮真美丽,她在水边,背对着他把衣服脱下,香肩白嫩,腰肢细得像是从前人折下的柳枝,她甚至没有在里面穿文胸,阗资看了一眼就尴尬地别过脸,又怕别人经过,看见她,他眼神紧张地四望。 等他回头,只听见扑腾一声,胡笳游进了水里。 月亮坦白地高悬,水面波光粼粼,过了很久胡笳都没有冒头。 阗资着急,自己也淌进水,游进深处,叫着胡笳的名字,真怕她淹在里面了。 后面的故事就像聊斋,女鬼诱惑书生。 胡笳坏心眼地潜泳在他后面,窜出来抱住他,笑得狡黠。 阗资心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谢天谢地,她平安无事,第二个反应就是还好还好,她穿着游泳衣,第三个反应才是他上套了,胡笳在戏弄他。 阗资抿着嘴往回游。 胡笳跟着上来,在他后面哈哈笑。 游上岸,阗资全身都湿透了,狼狈不堪,胡笳倒漂亮如美人鱼。 “你等等我呀。”她在后面,嘴里很不满地抱怨,跟上去牵扯他,攀着他。 阗资避她跟避瘟疫似的,往后退了两步,手搭在她的手上,想把她给撸下去。 可胡笳穿着泳衣,肌肤柔软,眼神湿漉漉地望着他,又倔强,又明亮,阗资忽然觉得绵软无力。 这时,天空下起暴雨。 阗资在心里暗暗地想,糟了。 那天,他们被困在市郊,打不到车。 两个人只能就近找了家简陋的小旅馆休息,旅馆只有一间空房,一张床。 更糟糕的情况是,房间的隔音极差,他们隔壁住了一对干柴烈火的小情侣,叫床声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