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草原之后 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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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着庄然立在王座下的佛子安罗,问道: “国师,呼延海莫此举,你如何看?” 安罗手持佛珠,面容清俊,身姿朗逸,身着一席紫金袈裟,风韵天成,远远看去,目似莲,唇似月,纤尘不染如一尊让人瞻仰的佛陀。 他抿了抿唇,淡淡道:“女王不必忧心,他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 呼延海莫在草原上名声大噪,绝对不会是如此愚昧之人。 女王走下台阶,眉目间染上有些忧心。 “国师,你说他会不会有可能真拿下达尔丹?” 安罗面色依旧淡淡,宛若山岭之巅的白雪。 “就算他真拿下了,也威胁不到您和西域的。” 以呼延海莫的战力,倒是真有可能攻下达尔丹。 当年他领兵去攻达尔丹的时候,一来兵力太少,二来遇到了极寒天气,寸步难行。 女王不解,问他:“为何?我总觉得他的野心远比从前历代的北戎王都要大得多。” 因为追问,女王不知不觉靠得他很近,连身上淡淡的紫叶檀香都能闻到,扑朔纤长的睫羽黑压压的扑朔着,求知若渴的凤眼里更有灿灿的华光,极是光彩动人。 安罗手中佛珠轻捻,无声往后退了一步,他清冷的嘴角勾起寡淡的弧度,宽慰着他的女王。 “放心,哪怕他真的拿下达尔丹,也不会轻易剑指西域,他只会,来求找我们合盟。” * 北戎王庭。 一连几日,司露都没有出宫。 因着上一回在集市上走丢了的事,她让格桑和巴鲁失去了信任。 她知道,一段时间内若是再出门,很难让他们方松警惕,他们定会形影不离地盯紧了她,再不让远离一步。 不过,司露早有准备好了后手。 这一日,风轻天淡,是个值得出游的好日子。 毕竟司露是主他们是仆,且一月四次的机会还没用完。 哪怕格桑和巴鲁再心不甘情不愿,也没有理由拒绝她的出宫的要求。 所以司露高高兴兴地出宫,身后却跟着两个愁眉苦脸的侍从。 司露带着二人去了酒肆,说要请他们喝酒,以赔上次走失,让二人担心的罪。 精明似巴鲁,自然不愿意喝,而格桑也不傻,知道这位王后心思颇多后,也是吃一堑长一智,留了心眼,推脱拒绝了。 第27章 追妻 时值正午, 酒肆里,人声鼎沸。 司露自顾自带着两人去到二楼的隔间,也不管他们到底乐意不乐意。 从前在长安, 茶园、戏楼、酒肆都是她最常去的, 自然轻车熟路,游刃有余。 酒肆的伙计拿来单子问他们要吃什么,司露拿出一锭银子爽利道:“把你们这儿好吃的招牌菜都上一遍,再来一壶好酒。” “好、好。” 那伙计捧过那定沉甸甸银子, 笑得合不拢嘴, 连连应是,赶紧下去准备了。 伙计走后,面前二人却面带犹豫, 久久不肯入座, 司露激将道:“今日你们要是不愿吃这顿饭,便是不肯接受我的道歉,不给我面子。” 把话说得如此重,二人不敢拂她的脸面,也只好硬着头皮坐下了。 司露这才缓和了严肃的面色,重新恢复了随和的样子。 酒肆里,为了让顾客有更好的体验, 特意在一楼大堂搭了台子, 请了数名舞姬上台表演, 鼓笙丝竹间,身姿灵巧如飞鸿的胡姬们, 翩翩起舞, 踏乐旋转,身上的靓丽胡裙散开似朵朵水莲, 娇艳芬芳、美得不可方物。 司露从二楼隔间往下望,大为欣赏,抚掌不已。 只是,尽管她努力挑起气氛,但整个隔间的气氛却还是很凝涩,微妙得令人尴尬。 整桌酒菜,只有她一人动筷子。 而对面两人,就像是两座石墩似的,只呆坐在那儿,一言不发,时不时扭头看一两眼楼下舞姬跳舞,却迟迟不动筷子。 司露只道他们在担心什么,便故意将桌上的菜通通尝了一遍,打消他们的疑虑。 她道:“你们两个怎么不吃?” 两人这才愿意潦草对付两口,但也仅仅只是浅尝辄止,并未大快朵颐。 司露开始给他们倒酒。 “来,为了上次走丢让你们担心的事情,与你们说声道歉。” 两人愈发警惕了,哪里肯喝,只推脱道:“可敦,可汗交代过的,让我们出门不能饮酒。” 又拿呼延海莫来说事。 司露怒极反笑,“好,既然你们防贼似的防着我,那以茶代酒总行了吧。” 说罢,她气冲冲地拿过茶壶自斟了一杯,当着他们的面一饮而尽。 而后,又再次拿起茶壶,十分不耐烦地倒了两杯,推到二人面前。 她故作生气的样子,昳丽的杏眼蓄满了不满,哂笑道: “一杯茶而已,你们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肯给我吧。” 场面有一瞬的静默。 “怎会?” 好在巴鲁是个识趣的,特别是在看到司露已经亲自喝碗了一杯后,打消了所有顾虑。 “可敦倒的茶,我们没有不喝的道理。” 说罢,举起那茶盏,当着司露的面,饮得一滴都不剩。 他看出司露的怒气,她毕竟是呼延海莫最宠爱的女人,若是让她记恨上了,以后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 格桑见精明如巴鲁都愿意喝了,以为定然是无虞的,自然也不再推脱,拿起茶杯饮了下去。 “谢谢可敦赐茶。” 眼看着二人饮下茶,司露心中大喜,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默默数着数。 一、二、三、…… 终于,在数到十的时候,面前的二人噗通一声。 应声栽倒。 “可敦,您……” 甚至晕倒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吐不完。 不愧是中原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蒙汗药,又号称十步散,也便是喝了以后,十步之内必倒,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来不及耽搁,司露夺门而出,临走时特意关上槅扇的门,防止旁人发现,将二人弄醒。 因着巴鲁和格桑皆是人高马大,怕蒙不倒二人,司露特意下了猛药,估摸着两人一天一夜都醒不过来,这样就足够她逃到临近的村落了。 重获自由,她满心欢喜。 中原文化博大精深,哪是这两个粗俗胡人斗得过的。 阴阳壶和蒙汗药,就够将他们对付了。 匆匆出了酒楼,司露步履不停,直奔胡麻巷子。 巷子里,之前与她约定好的那个马商,果然已经牵着马在等候了。 除此以外,他手里还有个沉甸甸的包裹,里面都是司露要求采买的东西。 看得出来,这个姑娘所买的东西,都是出远门要用的。 但这些不是他要管的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司露清点好包裹中的物品,确认无缺后,按照约定又从袖兜里掏出一定银两给他。轻轻道了一声:“谢谢。” 男人得了银钱,千恩万谢,感激不尽。 司露出门都是挽着面纱,他虽看不清她的真容,却只觉这女人气质出尘,风姿气韵恍若天上仙人。 待那马商走后。 司露寻了一处成衣铺,匆匆买了一身男装换上、又对着铜镜贴好了络腮胡,全然扮作一个男子。 待一切准备妥当后,她收拾好行囊,走出铺子。 马儿正在门口拴着,她背上行囊,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干脆,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而后扬鞭、策马,朝城门方向疾去。 城南的街道不似城北繁荣,一路上行人、车马不多,得以让司露这一路畅通无阻。 很快,她便沿着主干道来到了城门口。 这回没有封城之事,再加有通关文牒在身上,没费多少周折,便顺利通过了城门这道隘口。 城门外。 水天辽阔,风轻云淡,灿灿的天光普照大地,到处都是明亮的、开阔的。 微风中,夹杂着淡淡的春草芳香,春花肆意地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大地上生长着,连呼吸都是甜的。 这一刻,她终于自由了。 就像关在笼中的飞鸟回到了天空,离群的游鱼寻到了归途。 那是一种,由内心深处生出的畅快和自在,将原本那种压抑、紧绷的状态一扫而空。 就像重获了新生。 这一刻,信念被点燃,希冀的萌芽也开始在心中滋长,一点一点生根发芽,勾画出辉煌灿烂的愿景、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