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 关于打工这件事
“这种死法真的有点怪,”在压下了心里的寒意以后,林三酒直直地盯着地上的尸体——或许说皮袋子,更加适合一点。“杀人就杀人,何必弄出这些不必要的动作来?” 这个问题,意老师也无法回答。 “而且,既然已经死了,内里的心子也被扒干净了,那么我们刚才看到的……”林三酒百思不得其解,不禁摇摇头道:“他刚才从我手中把书抽走时,手指坚实有力,根本不像是个空壳子。” 空壳子…… 她的思绪忽然在这个词上顿了一顿,仿佛隐隐要想起什么;只是这种感觉迅速一闪而过,林三酒的思维再度陷入了眼前的诡异状况里。 “也许是像卢泽那样有变形能力的人知道他死了,所以伪装成鉴定师的样子来骗东西?”意老师越分析,越觉得没有希望,跟着叹了口气道:“看起来,咱们那一本书是拿不回来了。” 林三酒想起自己消失的书、以及兜里无钱的现实,心里顿时堵了一下,连眼前的空皮袋子仿佛都不那么奇诡了。 “但是,小伙计是从我们面前光明正大地离开的;可那个伪装成鉴定师的人是从哪儿走的?这房子唯一的门口,必须要经过我们所在的客厅……”她说到这儿,忽然一拍额头叫了一句“啊!”,随即转头便冲向了窗户。 这间窗子不大,有点叫人在意的是,它还用铁网格给挡住了;因此倒一时成为了她的思维盲点——林三酒伸手一拽铁网格,果然轻而易举地将它给卸了下来,随手往地上一扔,便探头朝窗外看去。 目光一落在外头,她和意老师二人都傻了。 怪不得屋里一直呼呼地有风、也怪不得自家的窗子还要用铁网格给封起来—— 原来窗外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深渊。 把头伸出去的话,能看见房子的地基正好打在一个悬崖上,目光顺着悬崖的峭壁一路下落,就会一直沉进黑沉沉的深渊里,能见到的,只有黑暗中若有若无的几缕雾气;往左右看看的话,就会发现这幢房子并不是悬崖上的唯一一户,还有不少邻居们的窗子也同样开在了深渊之上——有一家还把洗过了的衣服晾在了窗外。 看起来,这儿的居民似乎觉得自家外头就是悬崖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似的。 林三酒惊讶地看着不远处一个男人抽完一根烟后就关上了窗子,仿佛脚下那万一跌下去就会尸骨无存的万丈深渊不存在似的。 “……这,”她有点口吃似的盯着黑洞洞、好像藏匿了什么巨兽一般的地底裂缝,不敢置信地又仔细看了一会儿,终于看出了一些端倪。 ……似乎,是先有的居民楼,后有的深渊。 能够为她这个猜测作证的是,在遥远的裂缝另一端,有一些废墟似的砖块土石;林三酒端详了那一片废墟好半天,终于看出来原来那是一幢被从中切开、压碎了一半的高楼——由于年久日长,剩下的那一半风化得厉害,也几乎没有了原样。 “这么说来,另一半的楼,是连着地面一起,被……被劈、劈了下去?”她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这种恐怖的袭击,想来肯定是在与地外生物红鹦鹉螺交战的过程中发生的。而在战争结束后又过了这么多年,这儿的人们在废土之中发展出了新的城市与科技,甚至连住在深渊上的人也不拿它当一回事了。 在啧啧惊叹之余,林三酒也忍不住想到,看来自己的书是彻底没有找回的希望了。 ——如果之前伪装成鉴定师傅的人,冒着掉下深渊的危险攀附着墙壁爬了出去,那么他肯定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条相应的退路,绝不会让林三酒找到的。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不禁发了一会儿呆。 鉴定师傅的死法实在太出奇,这种奇特的杀人手法,也许以后会是一个线索——想到这一点,林三酒虽然不太情愿,到底还是将他皮囊子似的尸体转化成了卡片,收进了卡片库。 “虽然这次晚了点儿,不过每次到一个新世界的第一天你都要收进一具尸体,”意老师也有点哭笑不得,“这是什么诅咒被你遇上了?” “进来了一具尸体,出去了一件特殊物品,这个买卖可不大划算。”她苦笑道。 一件特殊物品倒还不算什么,她恢复了卡片库以后,以前的特殊物品都找回来了,没有了这一件,还有许多件别的。 但让她犯愁的是,第一次鉴定就出了这样的事儿,接下来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仔细想想,也挺奇怪的。”意老师突然出声道,“那人杀了一个鉴定师傅,却只能够骗你这一本书——成本也太高了;他就是再想回来故技重施,又怎么能保证你这个受害者不会在这儿等着他?” “说不定他的办法就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林三酒郁郁地说了一句。 “那你说,刚才那个小伙计是不是这骗子一伙的?”意老师问道。 林三酒想了想,也说不准,只得抱着碰运气的心态掉头回到了那栋楼的地下室——不过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事,她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始终也没有再看见那个瘦弱少年的影子。 “得,算我倒霉,”她再次苦笑了一下,“……现在,我可怎么赚钱好?” 这句话她本来是对着意老师说的,但或许是因为心情实在不佳,竟不知怎么地脱口而出了。话音刚刚消散在空气里,一个正要抬步从她身边经过的人立时顿住了——顿住了他的蹄子,上下看了看林三酒。 这是一个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腿脚竟都呈现出羊腿、羊蹄模样的男人。 林三酒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也迅速打量一下对方:只是这人的上半身被罩在了一件袍子里,除了能看出应该是个男的之外,其余的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你缺钱?”羊蹄子沉沉地出声了,嗓子眼里仿佛滚过去了一辆火车。 “我有个活,你干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