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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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外面的天空开始泛白，照亮了放在餐桌上的水果刀，宋卿书才慢慢挪动沉重的身子从地上爬起来。 手起刀落间，手腕处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宋卿书的眼睛，也给这黑白色的世界染上了一片红。 恍惚中，窗外的阳光透过窗纱照亮的墙上的向日葵花，视眼随着光线聚焦终于可以看得清晰。 ——《昨日青空》 画作上那个站在向日葵花田中的少年背影，深深刺痛了宋卿书的眼睛，眼泪再也不受控制，仿佛断了线的珠子般的一粒一粒滚落下来。 少年的名字只有宋卿书知道，他想要叫出来，可喉咙却仿佛被人狠狠勒住，发不出一点儿声响。 宋卿书突然想到，他还不能死。这个世上，或许还有个人在等着他。 他还欠那个人一个答复…… 想到这里，宋卿书撑着桌子站起来，用尚且能动的右手拨通了求救电话。 “好丑啊。”宋卿书抚摸着伤疤闷闷地说道：“他肯定已经看到了，会不会也觉得丑啊。” 明明自己好不容易才再次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顾恒，不能因为自己被曾经的梦魇所困，就将自己爱的人推远……，他不想再看到方才顾恒那受伤的表情了…… 宋卿书想着，做出了一些决定。 房间里没有通讯设备，自己的手机也不在身上，估计是被顾恒给没收了。没有外界的打扰，宋卿书反而觉得轻松。他好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 柔软却坚硬的锁链，舒适的大床，包括窗外青绿色的风景，这样的环境宋卿书一点儿不觉得自己是被囚禁的‘囚犯’，这反而给了他久违的安全感。 除了…… 肚子下次发出咕咕的抗议声，宋卿书无奈地叹了口气，顾恒的速度也太慢了吧，都要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似乎是有着某些心灵感应，顾恒很适时的推开了房门，他手里拿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杯牛奶和一份荷花酥。 “你先吃点点心，饭还没有做好。”顾恒放下托盘后说。 宋卿书也不客气，挪了两下屁股就坐到了床沿，拿起荷花酥就往嘴里塞。 “我多少年没有享受过坐在床上吃东西的待遇了。”宋卿书嘴里咬着荷花酥，眼睛里全是笑意。 感觉到宋卿书没有方才那般抗拒，顾恒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有很多话想要去问宋卿书，可他也知道，现在的宋卿书并不会给他他想要的答案。 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一盘荷花酥已经下去一半了，宋卿书抱着牛奶喝着，完全不在意嘴角粘上的奶渍。 顾恒下意识的想像多年前一样，伸手擦掉，可宋卿书还是在他伸手的时候缩回了脖子。 身体的反映快过大脑，宋卿书意识到自己下意识躲避的动作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听顾恒冷哼一声，也没有再管他，转身就关门出去了。 毫无疑问这个无意间躲闪的动作再次惹怒了顾恒。 宋卿书懊恼的垂着头，放下还没喝完的牛奶，想了想，狠狠地在自己脑袋上敲打着，“你躲什么躲啊宋卿书，你怎么这么笨啊你……” 从昨天在那个破旧的出租屋里找到宋卿书的那一刻起，顾恒的心就没有平复过。 一杯又一杯灼热的烈酒下肚，顾恒意识逐渐模糊，恍惚间，他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一天。 和宋卿书告白之后，他几乎是兴奋的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便匆匆去了学校，守在画室里。 那间画室是专门为参加比赛的学生准备的，所以平时几乎没有什么人。 怀里的玫瑰花开的鲜艳，在阳光的照耀下红得透亮，正如它的花语一样，充满着热烈，希望与激情。顾恒抱着它坐在宋卿书的座位上，可从朝阳初升到日落西山，他也没能等到那个身影。 手机里的短信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回应，电话也全部已无法接通结束。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顾恒不顾一切地狂奔着，一路跑到宋卿书的家门口，可邻居却告诉他，那一家人，在昨晚就已经搬了家。 不见了。 他的宋卿书不见了。 顾恒发了疯似的在这座城市里不停寻找着，用尽所有的力气大喊着宋卿书的名字，希望可以得到哪怕一丁点的回应。 直到天空再也不见一丝光亮，直到明月悬挂树梢，直到耗尽身体最后一丝力气，狼狈不堪的顾恒跌倒在人来人往的街道里，彻底失去站起来的力气。 玫瑰花早已残破不堪，因为顾恒的跌倒，更是将花瓣散落一地。 此刻的顾恒就如同天上繁星，木讷地不知为了什么而在闪烁，没有快乐，也没有温热，只是这般安静的挂在一片漆黑之中，忘记了自己原本应该是什么颜色。 何从之看着面前这个喝的烂醉，时不时还流出两滴眼泪的人一脸无奈： “你叫我出来到底是请我喝酒还是看你喝酒啊？” 顾恒盯着杯子里刚刚满上的威士忌，自顾自的说着：“为什么，他会那么怕我呢……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他到底在怕我什么……” 何从之无语扶额，一语点破：“试问，一个自己躲了十年的人突然找上门来把你囚禁起来了，你不怕？” 尽管现在脑袋已经不太清醒了，可还是听清楚了何从之说的话，好像还真的特别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