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上上签[校园] 第14节
不过内心再震荡,陈彻依旧把表情管理做得很好,脸色淡定,语气平平地“哦”了声,转身就走。 走出几步,发现身后人没跟上,他回头一看,涂然还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是迷路了,还不跟上?” “等、等会儿。” 涂然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得她哎哟一声。 她一边嘶嘶地倒吸凉气,一边苦着脸解释:“蹲太久腿麻,动不了。” 分明是狼狈的模样,被她做出来,却只让人觉得滑稽可爱。 佯装淡定的人差点没绷住,在笑出来之前,陈彻背过身,在她看不见的角度,虎口抵住唇,压住要上扬的嘴角。 涂然见他突然转过身去,还以为他是不耐烦等她,也顾不上腿麻,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的灰,一边酸麻得倒吸凉气,一边忙不迭地一瘸一拐地追上他。 她中气十足:“我好了!走吧!” 猝不及防被吓一跳的陈彻:“……” 第12章 大乌龙 深蓝色的夜晚,一切归于静谧,点缀在夜幕的星星,在无声闪烁。 涂然睁开眼睛,意识缓缓从梦境抽离,回到现实。 精神仍困顿,涂然习惯性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屏幕光亮刺激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也要从眼缝中看一眼时间,才凌晨两点。 夜里十一点上床,到现在原来已经睡了三个小时,梦里却像只过了几分钟。 涂然是被噩梦惊醒的。 说是噩梦,严格来说也称不上。 梦里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她和陈彻站在银杏树下,用第三者的视角回想起来,那画面还挺美好。 只是他们的对话内容,和这美好的画面一点都不相称。 在梦境里,她问陈彻:“要我怎么做,你才愿意跟我好好相处?” 陈彻十分狂酷拽地扯唇,不屑一笑:“就你,也想跟我称兄道妹?你只配给我当个跑腿小妹。” 梦里的她立刻就开始哭:“呜呜呜我不想当跑腿小妹,我不想当跑腿小妹。” 涂然做梦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还带着一点主观意识,一会儿是银杏树下的她,一会儿又是旁观者。 她在梦里一边哭,一边惊讶自己竟然在哭,她在现实中已经很久很久没哭过了。 梦里的她哭得梨花带雨,站在她对面的少年却无动于衷。 不仅无动于衷,还被她哭得烦了。 陈彻不耐伸出手,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把她往身前一拽,放大的俊脸没有任何表情,眸底的沉郁却让人战栗。 “啧,不准哭。” 他抬起另一只手,粗鲁抹掉她的眼泪,又在她软乎乎的脸颊使劲一掐。 少年唇边挂着恶劣的笑,不怀好意警告,“再哭揍你哦。” 梦境在陈彻说出这句话时戛然而止,涂然也被吓醒。 适应了黑暗的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果然有理有据,她白天撞见陈彻在银杏树下被人告白,晚上就梦见陈彻和银杏树。 白天时候,离得有些远,她其实没太听清陈彻和那个女生说了什么。 但,即使没听见他说什么,光是看陈彻当时的表情,也知道他当时有多烦躁,一定是个很难说话的人。 涂然为接下来的生活叹气,重新闭上眼睛,接着睡觉。 没过两分钟,她又睁开眼睛。 给他当跑腿小妹,有用吗? 抱着这个疑惑,涂然第二天睡过了头。 陈朗阔和唐桂英都是九点钟上班,不用像高中生这样起早。涂然睡过头这事,还是陈彻发现的。 小偶像作息规律,十一点睡觉六点起床,这是过去一周,陈彻摸出来的规律。 她做事是个慢性子,平时陈彻比她晚起床半小时,也还是能赶上她,跟她一块出门。 今天早上,他却没在餐桌边看到那个纤细的背影。 以为她今天破天荒已经出了门,吃完早餐,他去玄关换鞋准备出门时,却看见她常穿的帆布鞋还在鞋柜里,在家穿的拖鞋却没在。 陈彻拿鞋的动作一顿,收回手,把鞋柜门关上,状似无意晃到住家阿姨那边,又状似无意提了句:“今天早上怎么没看见涂然?” “睡过头了吧?”阿姨被这么一提醒,把手里的活放下,“我去喊醒她,可别迟到了。” 做好事不留名的陈彻,又若无其事晃回餐桌边,重新坐下,听着那边仓促的动静,嘴角翘了翘。 涂然被阿姨喊醒时,整个人还是懵懵的,拿手机一看,都已经到了早修时间,这才瞌睡全醒,手忙脚乱去洗漱。 她闹钟竟然没响,一定是昨晚拿手机看时间,不小心把早上的闹铃给顺手关了。 走读生可以不用上早修,但这个时间点才起床,她还要洗漱吃饭等公交车,再不搞快点,第一节 课都要迟到。 涂然火急火燎洗漱完,又火急火燎往餐厅方向走,却发现陈彻竟然也还在餐桌旁。 他也起晚了? 来不及多想,涂然跟他说了声“早上好”,就坐到他旁边的位置,赶紧解决早餐。 比起她的着急忙慌,陈彻就显得悠闲得多。 他慵懒地坐在椅子上,面前的碗已经空了,又不慌不忙给自己倒了杯牛奶,修长的手指捏着杯子,慢条斯理地喝着。 涂然一边吃一边疑惑,这都快迟到了,他怎么一点都不着急,还吃得这么慢?明明之前都吃得很快。 又看了眼手机时间,她立刻没多余心思去想为什么,着急吃完赶时间走。 她虽然是个慢性子,但比起磨蹭做事,更不想因为迟到被老师骂。 涂然埋头一心干饭,生死时速,没注意到身旁少年的余光,落在她身上。 匆忙起床,她头发都没来得及梳,虽然长发很柔顺,但头顶的碎发还是被睡乱,毛茸茸的,看上去手感很好。 因为赶时间,所以着急往嘴巴里塞东西,脸颊像小仓鼠一样鼓起来,白里透红,捏上去的手感一定也不错。 陈彻搭在桌上的手指微动,还真起了想去捏她脸的心思。在少女抬起头时,他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涂然又看一眼时间,心里暗叫不妙,才把最后一口吐司咽下去,抽了张纸巾边擦嘴巴边起身。 她站起来,陈彻也不慌不忙跟着站起来,半杯牛奶剩在杯子里。 这是他今天早上的第三杯,都快喝吐了。 涂然匆匆忙忙跑去玄关穿鞋。 陈彻收了椅子,两指拎着书包慢慢悠悠走到那边,扫过她空空如也的单薄后背,压住又想往上翘的嘴角,故作平静地提醒:“书包。” “啊对!” 涂然这才意识到太着急,书包都忘记背,又赶紧蹬掉帆布鞋,踩着拖鞋跑回房间拿书包。 等她背着书包跑过来,陈彻已经换好鞋,书包挂在一侧肩膀,单手插着兜,微屈的手臂,线条利落流畅。 她的呼吸因为跑步而微喘,陈彻瞥了她一眼,委婉表示让她不用这么着急:“赶不上公交车,一起打车过去。” “好的好的!” 涂然一心想着快点,完全没听出他的第二层含义,以为他是等得不耐烦了,赶紧换好鞋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刚转过身面向门口,陈彻视线扫过她没拉拉链敞开大门的书包。 而冒冒失失的人此刻还浑然不觉,一脸凝重地等待电梯下行。 陈彻撇过脸,后脑勺对着她,面壁深呼吸,终于将喉腔里的笑声忍过去。 他出声提醒:“拉链。” “什么?”涂然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神懵懂。 陈彻心想她一脱一背也挺麻烦,帮个忙也是随手的事,便伸手过去帮她。 于是涂然扭头就见一只修长的手朝自己伸过来,梦里的画面在脑海里飞快闪过,与此刻高度重叠。 她身体的反应比脑子还快,条件反射往身后一退:“干什么?” 她后背紧贴另一侧的电梯墙面,杏眼圆睁,脸上是惊恐,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陈彻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他不是傻子,知道她这反应代表什么。 知道,不代表能接受。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像被扼住喉咙,少年的喉结重重地滚动,艰难挤出一句,“你……怕我?” “不是,我——” 涂然连忙否认,张嘴想更进一步地解释,又猛地止住。 她该怎么解释,难道要说是因为昨晚梦见他在梦里欺负她? 这不是更得罪人? 思及此,涂然只能干巴巴地重复:“我没在怕你。” 这话显然毫无说服力。 陈彻看着她飘忽不定的眼神,沉默几秒,同样干巴巴地回应:“哦。” 电梯陷入尴尬的沉默。 时间从分拆成秒,从秒拆成年,空气都似乎不再流动。 涂然悄悄去瞥少年的侧脸,他长睫垂着,嘴唇微抿,下颚线条紧绷,显然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