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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病秧子夫君和离后 第48节

    那个?临走还要把他推到风波里的梁和?滟。

    梁和?滟过得倒是很悠闲。

    她喝着?茶,眼瞥过卫窈窈身后?站着?的妇人,歪了?歪头:“窈窈,这是?”

    卫窈窈笑眯眯的:“我家?里侍奉的人有染了?病的,宫中娘娘们说怕人手不够,赐了?几个?嬷嬷来侍奉。”

    梁和?滟喝口茶:“哦,娘娘们还真是体贴入微。”

    她语气凉飕飕的,很淡,捧着?茶盏,毫无波动地讲出?这话来,很容易就品出?点阴阳怪气来,但那嬷嬷气定神闲的,耷拉着?眼,很沉静地给卫窈窈斟茶,对她说的话充耳不闻,从头到尾只?关注卫窈窈,定力很强。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什么侍奉,监视还差不多,卫窈窈笑笑:“是呢,下个?月我和?阿娘要去上香,嬷嬷们也要陪着?一起去呢,到时候给宫中娘娘们求点平安符什么的,瞧这办差多用心呀。”

    梁和?滟瞥她一眼,一边品茶,一边品她话里的阴阳怪气。

    第59章

    卫窈窈喝过茶, 吃过点心?,也没留多久,就走了?。

    临走她探头, 跟梁和滟通气儿:“阿娘给兄长相?看亲事呢,皇后娘娘与?太后娘娘也挑了?好多小娘子来?看, 比阿娘热络多了。”

    她注视着梁和滟, 目光炯炯,似乎是想从梁和滟的神情里找到些还在乎卫期的破绽。然而梁和滟对这个事情实在?不太上心?,只是胡乱猜着, 想着这次相?看亲事的对象, 只怕也逃不脱宗室女的出身。

    正儿八经的手段用不上的时候, 就难免要走点裙带关系, 来?把两?伙人绑得紧紧的。只是…梁和滟担忧地抬一抬眼, 注视着卫窈窈, 其实嫁过来一个女儿算什么呢?不过是反手送一个人质去。若真正想要拿捏住卫家, 那么该是夺去点什么。

    “你的婚事呢?”

    梁和滟微微笑着, 轻声?询问。

    窈窈脸一下子涨红了?, 哎呀一声?:“我还小呢,相?看什么?, jiejie不要羞我了?……”

    说着,快步跑出去。

    梁和滟却有点笑不出来?,她坐在?原地, 注视着窈窈的背影, 思绪纷杂。如今几个皇子是陆续都有婚配了?,就算没正儿八经成婚, 也都定下婚约了?,就只有太子正妃的人选, 还悬而未决。

    她想得到?这一出,其余人自然也想得到?。

    没隔几天,梁和滟就隐隐约约有听闻,梁拂玉在?为窈窈相?看婚事了?,只是她都听说了?,宫里人的会不知道吗?果然,没两?天,她就听闻皇后召了?窈窈单独入宫,而太子也列座其间。

    彼时她正坐在?她刚刚修缮好的小食肆里,和李臻绯正讲着话?。

    李臻绯说这个事情的时候,神情戏谑嘲弄:“选谁不好,选卫家小娘子,真是个好人就算了?,还是要把人家与?太子配,不怕真把卫家人逼急了??”

    梁和滟撑着下巴,眉头紧锁。

    她是十足不想卫窈窈嫁到?皇宫的,尤其还是梁行谨那个烂胚子。卫家虽然纵横朝堂多年,有些办法,但若太子真要娶,又如何拦得住。

    李臻绯还另有其他一件事要讲:“那位裴侯爷…哦,现在?该称殿下了?,那位楚国大殿下,已经抵达楚国都城了?,我听闻,前日楚国都城内,诸皇子比骑射,他可是出了?很大一番风头呢。”

    梁和滟没反应过来?他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事情,抬了?抬眼皮,语气?冷淡:“怎么?,你想他了??”

    李臻绯笑得混不吝的,一副欠揍模样,目光落在?她脸颊上,定定瞧着:“jiejie倒是不太在?意他。”

    说话?间,任霞光捧了?这一遭的新菜来?,是碗鸭花汤饼,汤浓味厚,却又不显油腻,在?这半冷不热的天里,滋补养胃,很适宜。

    梁和滟尝了?两?筷子,点点头,大力夸赞:“任jiejie又精进了?。”

    任霞光微笑着抿一抿唇,跟她聊食肆重开的事情,李臻绯认真听着,偶尔给两?三条建议,他虽然年纪在?这里面最轻,但跑来?跑去做生意,这里面的弯弯道道是很明白的,讲的话?也还算有见地,梁和滟也听进去不少。

    她在?这里有条不紊地经营食肆,日子过得闲散平常,无波无澜,另一头,裴行阙的日子却实?在?不怎么?太平。

    第60章

    转眼就是春三月, 惊蛰早过,草木复苏,虫蛇惊动, 冬眠的野兽也都纷纷转醒,楚地?多山地?、草场, 历来有春狩的?旧俗, 这一年自然也不例外。

    周地?少马匹,有也多是充公作战马,要到老?迈了, 才会?流到民间?, 做骑乘、拉车用。不然梁韶光一个最受宠爱的长公主, 也不会?因为得?了几匹好马, 就大张旗鼓地?摆一场马球宴来炫耀。

    裴行阙一个质子, 更没有什么接触好马的机会?, 虽然寻常的?骑行不至于一窍不通, 但比之他那些个日常在马场里混迹的?弟弟meimei们, 还是生疏拙劣。

    他早知道有这一次春狩, 故而也早早练习了骑射,进益很大, 但就算他再勤勉、再天赋惊人,月余的?工夫,也难以和那些勤学苦练了十余年的?作比较。众人都晓得?这点, 有不报什么期待的?, 自然也有等着看热闹的——大家都很体谅他,自认这位大殿下就算这一遭出了什么丑, 也尽然可以理解。

    皇帝自然是先开弓,谁敢夺其风头?众人纷纷避让, 等陛下射杀了一只公鹿,纷纷吹捧过一阵“陛下雄姿矫健”云云后,才各自放开了纵马开始追逐猎物。

    能在这样地?方狩猎的?,不是权贵就是重?臣,都好面子,若空手而归,那实在说?不过去,因此?下面的?人也都提前放了猎物在里面,还有暗中帮着赶猎物到主子马下的?,力保谁也不叫落空。

    裴行阙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虽然这之前魏沉和魏皇后都已经跟他讲过了大概,但纸上谈兵,总是空泛。

    只是他自幼时起就历过许多场面,也并没有很犯怵,慢条斯理地?纵着马,并不冒头。

    但他不冒头,有的?是人的?眼睛盯着他。

    这一位皇长子回国前,许多人虎视眈眈、百般阻拦——毕竟是嫡长子,当初又出为质子,背后还倚靠着煊赫的?魏家,若陛下真要以他为太子,礼法道义?上,都是挑不出许多错的?。

    只是真待他要回国,众人又品出点不一样的?意思。

    陛下与?皇后,待他似乎也太缺冷淡了,如今成年的?皇子里,偏就他没封王爵,皇后说?是思念他太过,因而迎他回国,可除了日常请安,母子俩私底下好像也很生疏,实在品不出什么思念的?意味儿。

    因而众人心里都掂量着,忖度着对待这位殿下的?态度,一个个也都没太热络,只远远看着。

    “兄长?”

    裴行阙晓得?那些人如何打量他,他并不在意,只是闲行,此?刻听?见有人唤他,回头看去。叫他的?是当初那个刺客口?口?声声讲的?,他挡了“二殿下”的?路的?那个二殿下,他的?二弟裴行琢。

    他只比裴行阙小几个月,面色却比他红润得?多,笑起来的?时候眼神纯净,举手投足间?,有衣食丰足、金羹玉馔滋养出的?骄矜气度。细说?起来,他姿容其实不过寻常,唯一可以称道的?,是他眼角眉梢,很有陛下的?影子。

    也因此?十?分得?宠。

    也是因为他和他的?母亲,叫皇后怨憎裴行阙至今。

    裴行阙心里清楚,但也没迁怒到什么人身上,看着他,只是觉得?有点荒谬。和他只差几个月、百十?天的?人,就可以安然在父母膝下长大,衣食无忧。

    三月的?风偶尔还是凉,此?刻恰好有风,裴行阙恍惚觉得?,那长风穿过他胸口?拿到愈合多时的?伤口?,一直把?他心头吹彻,至积雪三重?。

    “嗯。”

    他淡淡答应着,神情寡淡,他不觉得?是裴行琢要杀他,也没有要和他乌眼鸡一样互相争斗的?意思,只是拉住缰绳,漫不经心询问:“做什么?”

    裴行琢微笑,目光掠过他身后人马上挂着的?猎物:“没什么,只是见兄长一个人,过来打声招呼——兄长收获颇丰,好厉害。”

    其实他的?猎物远胜于裴行阙,沉甸甸的?由两个人提着,分别挂在马上跟随在他身后,引得?众人侧目。

    他称赞的?语气却十?分真心,哪怕此?情此?景,也叫人忖度不出什么阴阳怪气的?意思:“前面林深树茂,野兽颇多,兄长若要再前行,千万要小心。”

    裴行阙颔首,跟他道声多谢。

    裴行琢露出很爽朗的?微笑:“兄长才上手骑射,只怕还不娴熟,我要往更深处,看看能不能打个黑瞎子回来,就先不和兄长同行了。”

    这话讲得?就有点不是那个意思了,裴行阙脸色却还是平静:“我不精骑射,就不铤而走险了,再逛几圈,就回去,陪父皇一起等你的?黑瞎子了——二弟人与?马俱骁勇,必然可以满载而归。”

    裴行琢脸色一僵。

    大话虽然如此?许出去,但单凭一个人,谁能猎个黑瞎子回来?如今山里的?猛兽都是冬眠初醒,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因此?更见凶狠。故而围猎之前,下面的?人不止是赶了好些猎物进场,也大略摸排一遍,确定了没有这些凶兽,不会?危及这些上位者的?性命才罢。

    但谁说?得?准呢。

    总有漏网之鱼的?。

    裴行阙垂眼。

    他并没准备深入丛林,沿着浅层林木走了两圈便准备离开的?,只是那低矮草木间?忽然传来几声动静,惹得?他的?马长嘶一声,跃跃欲试地?要跟上去。裴行阙勒住缰绳,没准备往里继续,但这马和他并不太熟识,性情也很不驯,从前又跟着驯马师打过几回马球,不须主人号令,就能逐猎物而动,裴行阙虽然拦下它动作,但这畜生还是不管不顾地?往更深处跑去。

    身后长随自然也跟随,裴行阙皱起眉头,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抬手按住箭筒里的?羽箭,预先抽出一支,搭在弦上。

    这羽箭虽然锋利,但若遇上黑瞎子那样皮糙rou厚的?猛兽,一击即中的?可能性即小,就算射中了,更大的?可能也只是蹭伤一点猎物的?皮rou,很难有什么实质性的?损伤,反而会?激怒猎物,逼得?它们反扑。

    裴行阙凝神观察着四周,身后长随好奇地?开口?:“殿下觉得?这个二殿下,是不是当初……”

    他是想问,裴行琢是否就是当时派人刺杀他的?那个。

    手指敲在弓箭上,裴行阙微微眯起眼,注视着那草丛里的?动静,是一只野兔,还小得?可怜,比个马球也大不了多少,他手上类似的?猎物也不少,松了弓:“原本觉得?不是,和他聊过两回,有点犹豫了。他看着……”

    到底是血脉相连的?弟弟,裴行阙试图寻找一个委婉的?词出来,半晌,他平铺直叙地?开口?:“他看着不太聪明,像是调/教得?出那样手下、做得?出那样事情的?人。”

    他样子认真,神情却略显散漫,显然是一句玩笑话。

    那就是不觉得?裴行琢是派刺客的?那个了,那会?是谁?

    长随正想着这事情,裴行阙已经拉住马,要往回走了,孰料就在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长啸,一时之间?,鸟兽俱散,山野间?一片死寂,只闻风吹叶片簌簌作响的?声音。

    裴行阙皱起眉头。

    裴行琢找没找到黑瞎子不清楚,他遇上条花大虫倒是实打实的?了。

    这样的?猎场里,原本不该出现这样凶恶的?东西。

    他的?马,原本也不该这样不听?话。

    已经松开的?弓被重?新拉满,他看着草木掩映之间?,影影绰绰出现的?影子,没回头,叫了他长随一声:“把?咱们的?猎物取下来,扔过去。”

    “什么?”

    “不然你去喂老?虎?”

    裴行阙语气平淡,目光死死注视着前方。此?时已闻兽声,更不该回头,不然冷不丁,就会?被扑上来的?猛虎从背后咬断咽喉,或是撕扯下半个臂膀。

    而他的?长随也终于反应过来,胡乱扯下钩子上挂着的?几只野兔,拎在手里。

    林木潇潇,两个人身下的?马同时长嘶一声。

    葳蕤春叶之间?,一只前爪按地?的?猛虎隐约露出身形,正蓄势待发,准备扑向裴行阙和他长随。

    “扔出去。”

    裴行阙语气平静,手里弓抬着,静静瞄向发声的?方向。

    一只野兔很快被扔向那老?虎的?方向,活动的?猎物很容易引起猛兽的?注意,那野兔还没落地?,就已经被骤然扑起的?猛虎按在爪下。

    没有了林木的?遮掩,那只老?虎显露出全?部的?身形。

    身形有近两人长,肥壮至极,嘴张开的?时候,能把?那野兔一整个吞下。

    裴行阙的?猎物并不多,很快就都扔给了那老?虎,但这点子量,显然是杯水车薪,那老?虎前爪抓地?,凝视两个人的?目光危险至极。

    他的?长随早已抖成筛子,身下的?马也不安地?蹬着前蹄,发出断续的?嘶声,并不断往后撤着步子。裴行阙的?重?心与?瞄准的?位置不断变化,这让他很难准确地?拉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