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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82开始的赶山生涯 第694节

    他径直走到桦树根脚:“这树挺粗,不好上,踩我肩膀上,我送你上去!”

    吕律也不墨迹,拔出猎刀咬在嘴里,然后踩着雷蒙的肩膀站上去,雷蒙猛地使劲,顶着吕律站了起来。

    有他这助力,吕律只需要往上边再爬一小段就能到达位置。

    他双手抱着树干,双腿夹着树干,双手用力的时候,双腿往上移动,箍紧树干后,再往上移动双手,如此重复,倒也没几下,就到了地方。

    双腿箍着树干,左手抱着树干,空出右手拿着猎刀,开始对桦树进行环切。

    连续挪了三个位置,算是把环切完成,吕律这才用猎刀在树皮上笔直地往下划拉开一段,将树皮用刀子挑着从树干上分离开来,然后继续往下,将树皮一划到底。

    趁着吕律在一旁喘气的时候,赵永柯已经砍来一根带杈的长木棒,在雷蒙的帮忙下,开始剥树皮。

    这时候的桦树皮,水分含量充足,剥皮很简单,下方人能够得到的地方,直接用刀子别开,够不到的地方,用木棒撑开就行。

    不过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一整张桦树皮被剥下,为防止被摔坏,几人小心地防着,将树皮放下来。

    既然是准备叫哥几个都去乌衣岭、逊克方向沿河找玛瑙,这小小的桦皮船承重有限,加之还要运一些东西,既然要做就一次性做五条。

    用同样的方法,五人又选了另外四棵粗大的桦树进行剥皮,前后忙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完成。

    至于樟子松,没有特别的年份要求,主打的就是骨结少、笔直。

    张韶峰和梁康波两人,很快就选了一棵大腿粗细的樟子松,挥动斧头,三五分钟的时间,就放到一棵,砍掉枝桠。

    一连砍了六棵,一棵棵扛到赵团青值守的小屋前。

    他们也在砍樟子松的时候,选了几棵老松,用刀子在松树树皮上割出v型口,用碗架设,接着从树皮中沁出,流淌下来的松油。

    桦树皮和樟子松都送到草地上放好,稍作休息后,赵团青开始教几人处理这些桦树皮。

    从桦树上剥下来的桦树皮卷成了一卷,必须先展开来,去掉表层硬皮上的表皮,将那些凸起和带结的地方削平,使整张桦树皮的表皮干净平整。

    这是个细活,几人或是用斧头,或是猎刀、侵刀,在桦树皮上细细修理。

    这一摸索,就又是一两个小时的时间,打理好以后,将桦树皮平铺在平整的地面上,用木头压着,使树皮保持平整挺直,到了明天才能制作桦皮船。

    一帮人吃过中午饭,还有更麻烦的事情等着他们。

    得把内外船帮和肋条也准备好。只有把这两样东西也做好准备,明天才能组船。

    内船帮两根,长度和所做的桦皮船船体长度相当,外船帮有船头、船尾,在外面包着,所以比较短一些。

    到时候内外船帮钻孔后,夹住桦树皮,用木钉进行固定继而夹紧桦树皮。

    这东西,破开樟木松,用斧头削成。

    还有就是肋条,需要的数量比较多,处理的难度也是最大的,先将一段长度适宜的樟木松用猎刀对准木头,用斧头砸猎刀,劈开一个口子之后,用楔子进行分离。

    简而言之,就是制作一些容易弯曲的薄片,到时候嵌入船帮,利用弧度撑住桦树皮做成的船底。

    这也是为什么要选择丝条好的樟子松的原因,就是为了有顺直的纹理,方便分开,分开后还要用刀锯进行表面的光滑处理,同样是一件非常需要耐心的细活。

    这一摆弄,就是一下午的时间,算是勉强完成了备料这一环节。

    在几人准备回家的时候,赵团青又特意嘱咐:“明天过来的时候,记得带上木炭粉和一些绳子过来,明天组船!”

    第809章 黑乌子

    “做个船咋还要木炭粉啊?”

    几人骑着马返回秀山屯的时候,张韶峰有些不解地问。

    “你看看修整出的桦树皮上,有的地方有裂,有的地方有洞,还有的地方需要拼接……木炭粉跟松油混合,就能有很强的粘合能力,可以对那些裂缝进行填充,对有小洞的地方进行修补和粘连,还能有很好的防水作用。

    你以为在早之前,他们造船的时候没有胶水是咋办的?都是智慧啊!”

    吕律笑着解释。

    “明白了!松油确实挺黏糊,沾在手上洗都洗不了,每年家里都会弄上一些松子,在剥松子的时候,总会在手上沾上很多松油,黑漆麻乌的,要好几天才能清洗干净,其实更多的时候是干活的时候生生磨掉的。”

    张韶峰也点头说道,他倒是挺能举一反三,也大概明白了其中作用。

    “时间晚了,抓紧时间回去休息,明天早上早点过来,咱们尽可能在明天把五条桦皮船都做出来,试水成功了,咱们就去乌衣岭或是逊克,好好地去弄点玛瑙石回来,把工艺品厂的料子给供应足了,就是咱们赚了。”

    吕律说完,一抖追风的缰绳,领头跑了起来。

    雷蒙连忙出声叫住:“你们明天就别往这里带吃的了,我隔那么近,还要你们带饭菜过来,让我这当大哥的脸往哪儿搁?”

    吕律勒住缰绳,让追风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雷蒙:“都是大家的心意。”

    “别跟我扯那些,明天你们一个都不许做,直接到赵老爹那里,饭菜啥的,我带来,别弄那么麻烦!”雷蒙板着脸说道。

    见他那样,吕律顿时笑了起来:“行吧,听大哥的……走了!”

    他说完,再次骑着追风跑动起来,张韶峰、赵永柯和梁康波紧随其后。

    一路上,几人各回各家。

    吕律回到草甸子的时候,陈秀玉正领着孩子在草甸子上溜达。

    过了那么几个月,她的肚子已经明显地大了起来,重的活计干不了,连到农场吕律都不允许,她干脆就好生在草甸子看着家,领着孩子,也不时抽空用她算不上熟练的拼音提前教一下孩子,也经常弄些苞米粒放在炕桌上,教孩子数数。

    尽管学得慢,但这么长时间的积累下来,陈秀玉还是掌握了不少汉字,写的字也好看了很多,报纸上的报道也能勉强看下来。

    也算是学有所成。尤其在算术上,记账啥的,能做得很好。

    看到吕律回来,她稍稍加快点速度,过来将栅栏大门打开。

    “那船做出来没有?”

    吕律每天出去干啥都会跟她说,她自然清楚。

    “哪有那么快,工序复杂着呢,大概还要两天时间才能完成……哎哟,小犊子……”

    吕律远远看到从草甸子里跑回来,手里提着个长条的东西,认出那是一条蛇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当即丢下追风,朝着小正阳跑了过去。

    到了近前,他这才看清楚,小家伙拖着的是一条一米多长的乌梢蛇,也叫黑乌子。

    这是一种分布得比较普遍的蛇类,最常见的乌梢蛇有两种,一种是黑乌梢蛇,另一种是黄乌梢蛇,还有一种叫做黑网乌梢蛇的比较少见,也有白化的情况出现。

    黑乌梢蛇和其它乌梢蛇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有的也只是颜色上的不同。

    很多时候,这玩意是被抓来扔酒瓶子里泡药酒的,治疗风湿、痛风的。

    也有人用乌梢蛇来和笨鸡一起炖,说是吃了以后不会生痱子、起泡,美名其曰:龙凤汤。

    而现在,吕律看到这玩意儿的时候,却是心里拔凉拔凉的。

    “爸爸,快看,我抓到了什么?我厉不厉害?”

    看到吕律过来,小犊子一脸嘚瑟,一边冲着吕律炫耀,一边抖动肩膀,甩着脑袋,避开开试图缠绕到他脖子上的半截身子。

    看到这情形,吕律一下子头大了:“厉害个屁!”

    整个秀山屯,就没见过这么胆大的娃。

    乌梢蛇脑袋被小犊子双手紧紧抓着,身体就缠绕在他手臂上,浑身上下有好几处冒血,应该是几条跟在他身后的半大狗崽咬出来。

    元宝它们在吕律到草场的时候是跟着去的,家里只留下五只狗崽,大概是跟小正阳接触多的原因,每天更喜欢跟在他后边在草甸子里到处疯。

    看到是条无毒蛇,吕律稍稍松了口气,但是心里也觉得挺悬的。

    这条蛇差不多近一米五的长度,在乌梢蛇中已经算是不小了,虽说无毒,但鬼知道若是被咬了,会出现什么情况,毕竟是生活在阴暗地方吃老鼠的动物。

    还有,这要是缠绕到脖子上,那也是完全有能力让人窒息的……

    这要是碰到野鸡脖子这种攻击性很强和隐蔽性很好的土球子蛇,那可不得了!

    吕律赶忙一把捏着黑乌子的七寸,想将盘绕在小正阳手臂上的蛇身给扯下来,谁知道,黑乌子盘得挺紧,身体鼓胀着,越是使劲,它就缠得越紧。

    陈秀玉跟过来看到这一幕,也被吓了一跳。

    这小屁孩现如今也是能跑能跳能折腾的时候,想要挺着五六个月大肚子的陈秀玉时时跟着,那也跟不住,有的事情真的是防不胜防。

    吕律不敢大意,扯了几下没能扯下来,直接拔出猎刀,将蛇头直接割掉。

    一时间血液肆流,蛇身在不断地扭曲一阵后,也软塌塌地掉了下来。

    吕律将小正阳的衣袖捋起来一看,莲藕般的手臂上,已经出现被勒出来几道红色痕迹。

    看着这痕迹,吕律气不打一处来,四下看了看,随手从一旁的灌木丛上折了根细棍下来,朝着小家伙屁股,接连抽了五六下,打的小正阳跳来跳去,双手捂着屁股哇哇嚎哭。

    这么长时间以来,这还是吕律第一次动怒。

    小屁孩的胆子是越来越大,性子也越来越野,懵懵懂懂的,不知天高地厚,实在是胆大过头了。

    那么个小东西,手里拿着的烧饼被拍花子抢了,敢追着人讨要,在草甸子上,碰到那么大的蛇,也像是不会害怕一样,敢徒手去抓,还有,敢去抓着比他大了几岁的赵逸的狍头皮帽,非要不可,去屯子里看到别人家孩子的玩具,只要看上眼了,也敢去抢……

    这越来越嚣张跋扈的脾气要是再不收敛点,那还了得,啥时候把自己的小命给玩没了都正常。

    吕律今天又被狠狠吓了一跳,不给他点教训长长记性,那还了得。

    正所谓爱深疼切!

    “这是你能玩的吗?这要是被咬了咋办,要是是毒蛇咋办?会死人的……”

    吕律冲着他咆哮,舍不得打他的手,怕伤到筋骨,就一手将他两只手给提溜着,棍子专往屁股上rou头厚实的地方打。

    到了这种时候,小家伙也只知道喊妈了。

    可今天陈秀玉也被吓到了,知道吕律也纯粹是为了孩子好,也不护着他,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这样的做法总会让孩子有更多依赖,总觉得会有人护着,事情更容易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一时间,草甸子上只有吕律关于小正阳种种错事的训斥声和小正阳的嚎哭声,就连十一只狗子也是远远地围在一旁,愣愣地看着,它们也从没见过吕律火冒三丈的情形。

    直到说了一遍遍,被抽得实在受不了了,小犊子才松口认错,说以后再也不敢了,吕律这才饶过他。

    正所谓,三岁知老,有些不好的东西,还是得早点纠正才行。

    这种年纪,单纯地跟他讲道理,他又能真的听懂多少,揍上一顿,才是真的刻骨铭心。

    看着抽泣着像是连气都换不过来的孩子,吕律心头又怎会不疼,又忍不住将小家伙给抱了起来。

    到了屋子里面,把灯打开,让小家伙趴在床上,直接就把裤子给扯了,看着他胖嘟嘟的屁股蛋上交错的红痕,吕律又忍不住问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陈秀玉忙着去了卧室,从炕琴抽屉里拿来药水准备给小家伙擦一下。

    “还是我来吧!”

    吕律微微叹了口气,将药水瓶子从陈秀玉手中接了过来,找了棉球蘸着药水给他擦上。

    摆弄好以后,又重新给他穿上裤子,提溜着到厨房里,找了肥皂,将沾染在他手上的蛇血洗了,这才搂在怀里抱了出来,坐到炕上,柔声安抚了好一阵,小正阳的抽泣,总算是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