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留你到五更[无限] 第127节
谢印雪知道他这层身份,步九照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毕竟若非如此,谢印雪也不会拒绝铛铛希望四人一起行动的提议。 没错,他就是混迹在参与者中的迦摩。 在这个副本中,他最表层的身份是鬼怪npc,就和谢印雪第一个副本《饕餮宴》一样,所以他不能用上个副本的参与者模样出现在柳不花面前,只能换张脸与谢印雪佯装陌生。 一刻钟后,两人走到一处视野极其开阔的废弃公园停下。 谢印雪一边将人手诱饵随意放去喷泉台上,一边问步九照:“迦摩长什么样子?” 闻言上膛动作微顿,两秒后才说:“等会杀了菩娑婆叉,你不就知道了?” 谢印雪又问:“那参与者队伍中,除了你以外,还有别的迦摩吗?” “有的。”这回步九照头也没抬一下,毫不犹豫就将自己的“同类”出卖的干干净净,“不过我们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具体数量也不清楚。” 谢印雪垂着眼,眸光划过被自己握在手中的光剑剑柄道:“其他迦摩应该都在老兵之中。” 因为在这个副本的设定中,只有“老兵”是有猎杀经验的战士,那他们就有可能是在星舰外狩猎时已经死了,却又被迦摩所化形取代,返回星舰的饿鬼。 也正是这样,杀伤性极强的射机枪才会被交到老兵手里,让他们掌握射杀菩娑婆叉权利,而新兵却仅仅可以拿到能近距离将迦摩头颅砍下的光剑。 谢印雪摁住光剑上的按钮,启动光剑后凭空挥舞了几下试着手感,对步九照说:“你刚才直接就拒绝了铛铛的提议,她会怀疑你的。” “怀疑又怎样?”步九照满不在乎地勾起唇角,“如果她没有亲眼看到我变成菩娑婆叉,她敢杀了我吗?” 答案是不敢。 且不仅是铛铛不敢,其他隶属新兵的参与者也不敢——除非他们亲眼见到某个老兵变回菩娑婆叉。否则他们贸然下手,杀对了迦摩还好,要是误杀了参与者,其后果绝对是他们不能承担的。 副本中严禁参与者直接互相残杀,能走到后期的参与者,比谁都更清楚这一忌讳。 作者有话说: 谢佬:我不信这是最小的。 npc:这就是。 谢佬:可你裤里不是还藏了针吗? npc:? 第114章 当然,杀是不能直接杀,但在锁长生中,多得是能让人“意外”死亡的机会,所以为长生而来,且已经摸透锁长生规矩的老参与者们,大多会在保证自己能够顺利存活的前提下……尽可能的解决对手。 思及此处,谢印雪忽然听到了一种怪异的声响,他将光剑收好,抬头看向前方说:“它好像来了。” “是的。” 步九照握住枪把,用食指扣住扳机,望着那个出现在已然干涸的喷泉池之北的黑色身影道:“它来了。” 话音才落,那道如同黑云又似泞泥凝成的怪影就骤然蹿起,朝谢印雪他们靠近的同时,也将自己的身形彻底暴露在两人面前——它浑身赢瘦,活似枯柴,四肢生着尖利的长爪,脑袋沉重庞大动作却极其迅疾,路过之处不论是石块、玻璃、污纸,亦或杂草,只要是它能看见、能抓到、能割下的东西,通通都会被它抓住吞食入腹。 然而它的喉管却像是只有针尖般狭窄,无论它将喂进嘴的“食物”切的多细多碎,吞食的过程都十分艰难,旁人甚至可以清晰瞧见那些“食物”是怎样顶起它喉部的皱皮,将皮肤撑得像是要炸开般恐怖,偏偏它无法抵御腹中的饥饿,只能拌着这样的痛苦继续进食,直至将腹部撑到鼓大如山时,它才会稍稍停下动作,滞在原地将方才吃进的一切东西疯狂喷射呕出,恢复成瘦骨嶙峋近乎骷髅的模样。 这,就是饿鬼菩娑婆叉。 它终日忍着食物划破针孔大小嗓眼的痛苦,吃进世上所见之物,却不能填满腹中空虚,得永受饥火折磨焚烧。 谢印雪听到的那声怪响,就是它呕吐的声音。 此刻出现在废墟公园的这只菩娑婆叉刚吐完腹中杂物,却不见虚弱,因为它将原先的“食物”吐出,是为了更好的吃下新食物——比如那条被装在玻璃长瓶中的人臂。 “桀——” 那只菩娑婆叉双目赤红,盯着喷泉台上的玻璃长瓶发出一声尖啸,就即刻弯下脊背,像是恶兽扑食般张大嘴巴朝人臂冲去,顷刻间便越到了喷泉池附近。 可惜下一秒,它的脑袋就被步九照手中的射机枪轰成了碎渣。 与其同时,举着射机枪的步九照身形也开始发生变化,但谢印雪观其模样,总觉得和菩娑婆叉长得不太相像,虽然都生着利爪,猬毛如黑云,然步九照化成的兽形四肢粗壮有力,跟菩娑婆叉饱受饥饿枯瘦剩骨的状态截然不同。 他也直接说了:“我感觉你和菩娑婆叉长得不一样。” 步九照面不改色:“我是迦摩,肯定不一样。” “是吗?”谢印雪不置可否,“都差不多的丑吧。” 步九照:“……” 谢印雪没在这件事上多费精力,待步九照复回人形后,他就迈步朝菩娑婆叉的尸体走去,步九照也收起射机枪跟在他身旁。 这段距离不算太长,两人一分钟不到就走到了喷泉池旁。 谢印雪甩出光剑,剑尖指地,目光落到菩娑婆叉身上时眉头却微微蹙了下,抿唇低声道:“它们速度太快了。” 步九照挑眉,不解道:“对我们有影响吗?” 论快,菩娑婆叉再快也快不过赫迩之梦号上那些贵客凝成的怪物,那些玩意都没被谢印雪放在眼里,菩娑婆叉又怎会让他在意? “对我们没有。”谢印雪也的确摇头,“但对其他人有。” 菩娑婆叉速度如此之快,若非百步穿杨的神枪手,很难一击必中。虽然多次射击使菩娑婆叉丧失行动力再让它死亡也能将其猎杀,可是库尔特强调过:被射机枪击中的部位,无法制成抗体疫苗。 这就会产生一种极度倒霉的结果——菩娑婆叉被弄死了,但浑身上下都被射机枪击中过,无一肢rou能用。 于是谢印雪没立刻将菩娑婆叉切割分肢,而是转身对步九照说:“我们能再猎一只吗?” 即使没有步九照,谢印雪也能轻而易举杀死菩娑婆叉,不过“杀”的前提是得有猎物存在。 如果能源源不断猎杀菩娑婆叉,那这个副本也太简单了。 因为在那样的情况下,只要有个人枪法稍微准些,就能保住全副本参与者的性命。 果然,步九照的回答和他猜测一致:“不能。” “意料之中。” 谢印雪轻嗤一声,他将剑尖对准菩娑婆叉的尸体,只一剑便将菩娑婆叉整齐分割成“五肢”,可下一刻,他握着剑柄的手指却微微颤了颤。 原因是菩娑婆叉被光剑切割之后,身体就不再是饿鬼怪物的状态了——它的手、腿和躯干,都是人类的样子。 步九照走到谢印雪身前,挡住菩娑婆叉的尸体道:“它们已是鬼了,不是人,你不要着相。” 谢印雪轻喃:“着相?” “着相”是一个佛教术语,意思是执着于外相、虚相或个体意识而偏离了本质。步九照这是在提醒他不要因为菩娑婆叉化为人相,就忘了它们是饿鬼的本质。 闻言谢印雪不由扯唇笑了下,将光剑收起,眉尾轻抬道:“你连梵文都看不懂,还懂这个词?” 说罢,他绕过步九照半蹲下身体,神色平静,将菩娑婆叉的尸体一节节装入玻璃长瓶。 谁知却听见步九照在他头顶无奈道:“……因为以前想过要出家。” “……” 这个答案谢印雪还真没想到。 他愣了两秒而后站起,望着男人的苍色眼瞳语气复杂道:“你?出家?” 步九照伸手摁了摁眉心,无声叹气说:“你别误会,我只是为了证明我可以吃素不杀生而已。” “行吧。”谢印雪假装信了,“后来呢?怎么没出家。” “是因为喜欢吃烤rou?” “还是——” 他一边问着步九照其他问题,一边得寸进尺,如同意图扰乱坐禅佛子心智的魔罗迦那,仰面靠近男人,唇几欲贴上他的喉结问道:“因为喜欢我?” 步九照垂眸睨着身前的青年,也稍稍俯身贴近他,挨着青年柔润却无多少血色的唇瓣哑声说:“我想出家时,你还没出生。” “那还好你没出家。”谢印雪不闪不避,与他气息交融,挑眉笑道,“不然你大概已经破戒了。” 只是步九照最终还是直起了脊背,淡淡说:“不出家,是因为即便我不杀生,也有千百万人想杀我。” 随后他转移话题:“你的剑法很好。在我记忆里,只有一人能与你相较。” 谢印雪没问那人是谁,只看在步九照和他说了些旧事的份上,也与男人谈起往事:“是我师父教的,他叫陈玉清,我所会一切玄法奇术,都由他所授。” “那他一定很——” 步九照夸赞的话说到一半,却在路过他们猎杀的那只菩娑婆叉呕出的“食物”时戛然而止,因为那堆残渣中,有着玻璃长瓶的碎片,这就证明这只菩娑婆叉一定吃下过诱饵,只是不知它是以前就吞了的,还是今天才咽下腹中的,直到他们又在残渣中瞧见一个人类的头颅。 那头颅的主人他们还认识,正是“新兵”中的参与者:叶舟。 他是崔浩成的搭档。 刚刚他们还一起从禅房里出来呢,只能没乘同一座电梯而已,如果谢印雪没记错,叶舟、崔成浩、冯劲杉还有卓长东这四个人是一起行动的。 结果现在叶舟的头却出现在菩娑婆叉的肚子里。 游戏开始第一天的副本谢印雪也不是没碰见过,但如今能活到后期的老参与者都死得这么快他是没想到的。 谢印雪有些担忧柳不花,就加快脚程和步九照一起赶早回了星舰。 说来也巧,他们俩回到星舰禅房时,就刚好瞧见崔浩成、冯劲杉和卓长东一行人也从外面回来了。 崔浩成和冯劲杉是老战士,所以他们手里都只抱着枪,新战士卓长东怀中倒是抱着玻璃长瓶。而他们的玻璃长瓶还和谢印雪的一样,除了原来的人臂,还装有新“五肢”,不过他们的五肢肌理匀称,皮滑rou紧,和谢印雪从菩娑婆叉身上分离下来枯瘦暗沉的五肢完全不一样。 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五肢,到底是从菩娑婆叉身上得到的,还是从人——叶舟那得到的。 这个答案在其他人也陆续归来,发现参与者中少了一个人后被揭晓: “你们怎么就三个人?” 问这话的人是袁思宁:“叶舟呢?” 听见袁思宁的问话,崔浩成神情有些不自然,卓长东却回答的很干脆:“死了。” 冯劲杉沉默片刻,则开口将叶舟的事详细道出:“因为不知道菩娑婆叉危险程度如何,我们四个人一开始是一起行动的。由叶舟、卓长东负责放置诱饵,我和崔浩成负责射击……” 为了保证猎杀的成功率,冯劲杉一行人都没将诱饵一次放完,而是决定让卓长东先放他们组的诱饵,如果猎杀失败,他们还有叶舟这组的诱饵备用。 可四个人都没料到,菩娑婆叉的速度太快了。 卓长东这组的诱饵引来的菩娑婆叉,崔浩成和冯劲杉一连开了十几枪,也只能堪堪将它左半身击烂,根本打不中它的脑袋,所以他们最终只能眼睁睁望着那只菩娑婆叉逃走。 如果光是这样倒也没什么。 致命的是……他们忘了,两个组队伍拥有的是两组诱饵,他们能吸引来的,也不仅仅是是一只菩娑婆叉。 冯劲杉和崔浩成开枪时,他们几个人的注意力都在第一只苦娑婆叉身上,全然忘了在场还有另一个怀抱玻璃长瓶的叶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