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留你到五更[无限] 第12节
但他绝不会做与谢印雪交易的第一人——因为他们还无法确定,谢印雪就是摆渡者npc,如果他是这次游戏副本的大boss呢? 退一万步讲,纵然谢印雪是摆渡者npc,与他做交易也要慎之又慎。 为什么? 因为所有和摆渡者npc做了交易的游戏参与者,都没有好下场——他们全都死在了后几次游戏副本中! 与摆渡者npc做了交易的游戏参与者,会在后面游戏副本中被游戏针对,难度直线上升,极易死亡,所以与摆渡者npc做交易只是个饮鸩止渴的法子,绝不是生路。 他们将与摆渡者npc有关的所有消息几乎都“大方”的告诉给了新人们,除了这一条。 毕竟他们需要善心又好骗的新人去和摆渡者做交易,换取通关线索,这样他们就能依靠新人换来的这些线索轻松通关。 就算与摆渡者npc做交易会在后面的游戏里死去,但在这个副本中还是可以活下去的,下个副本大家也未必还能撞在一起,届时新人就算发现他们被骗了,也没有机会寻仇。 这就是他们能够通顺利关数次游戏副本的法子。 不过他们要利用新人确认谁才是真正的摆渡者npc为了自己铺路,就不能将这么严重的后果告诉他们,否则新人也会慎重考虑是否要与摆渡者npc做交易,这种情况对他们十分不利。 而谢印雪听着丘禹行仿若拒绝的话语,不知为何忽然笑了,他用手背撑着下巴,抬眸凝望丘禹行道:“我记得你不是新人对吧?” “我有些好奇,你第一次进入游戏,是在什么情况下的呢?” “这和这场游戏无关。”丘禹行冷冷道,但说完他想了想又说,“不过如果你愿意把这道菜问题哪里有问题告诉我,我就跟你讲讲我第一次进入游戏时的事。” “不用了。”谢印雪轻叹一声,“你也说了,之前发生的事,和这场游戏无关。” 话被谢印雪堵了回去,丘禹行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使不上劲,还憋屈。 这时老管家催促的声音也响起在众人耳畔:“阿七做的菜品合不合诸位口味呢?诸位是否觉得这菜有哪里不妥?” “我觉得……”丘禹行皱着,额角渐渐渗出汗,盯着面前的白米饭想找出这道菜的问题到底在哪。 是谢印雪在诈他,还是他没看出来? “丘先生觉得有问题吗?”老管家的脖颈转向他,脸上是诡异的怪笑,目光阴冷,“有什么问题?” “如果你实在不知道问题在哪,我可以帮你。” 谢印雪也在这时开口了,他直视丘禹行的双目,像他刚刚嘲讽那些女生没用一样,语气轻慢,神情不屑,像是在看一只将死的蝼蚁般说道:“只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作者有话说: 柳不花:想康康。 萧斯宇&吕朔:会死。 柳不花:知道,但还是想康康。 萧斯宇&吕朔:lsp没救了。 第15章 别说丘禹行本就不想和谢印雪做交易,他就是想,看到谢印雪用这样轻蔑倨傲的姿态和自己说话,也会血气翻涌生出逆反心理的。 所以在旁人看来,谢印雪都这样给丘禹行台阶下了,他却还是没有要请谢印雪帮忙的意思。 高巧在一旁都看急了:“你倒是答应啊,先活下来再说!” 丘禹行拼命摇头:“不,我不需要!” 他不能做第一个交易人,如果谢印雪不是摆渡者,那他和谢印雪做了交易就会死;而就算谢印雪真是摆渡者,他在谢印雪的帮助下能成功离开饕餮宴副本,以后也会因为难度加大而死在别的副本里。 他们一直在等待新人点到荤菜,然后怂恿他们和谢印雪做交易,却不曾想过——如今点到荤菜和被怂恿与谢印雪做交易的人,竟是自己。 还有纪涛和卫刀,他们始终不说话,是不是也想利用自己做探路的第一人?! 凭什么……凭什么纪涛和卫刀能在一旁看戏?凭什么今天第一个点到荤菜的不是这些傻子一样的新人?他绝对不能如他们所愿……他自己一个人肯定也能想出解决的法子! 丘禹行浑身的神经宛如绷紧的弓弦,可越是焦急,他思绪就转得越发缓慢,找不到那条生路到底在何方。 吕朔和萧斯宇见丘禹行如此固执,都有些不明白了,心中也生出些怀疑:能求摆渡者帮忙活下来的事不是他们自己说的吗?那为什么都到了这种时候,丘禹行却依然不肯向摆渡者求助呢? 和摆渡者npc做交易,真是一条生路吗? 丘禹行近乎癫狂的神情落在谢印雪眼中,他缓缓垂眸,望着眼前象牙白的饭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从来都只适用于一部分人。 还有些人,他们越逼近死亡,心中便越会生出无端的恨意,不甘心自己死了其他人却能活下去,非要拉人陪自己一块死,毫不给旁人活下去的机会。 而留给丘禹行思考的时间也不多了,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厨师阿七拎着一根像是铁水管的一根东西走到了丘禹行身旁,并且握着铁管高高举起了双手。 “这、这饭……” 丘禹行骇然地盯着厨师阿七,他知道只要自己说出的问题不能让厨师阿七信服,这根管子或许就要砸到他的脑袋上了。 于是丘禹行深深吸了几口气,只能决定堵一把:他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说不好的话必然会死,那不如说没问题,这样的话他还有一半的机会活下去。 昨天夏朵一选到了荤菜没死,或许他也会没事的。 可惜就在丘禹行刚做好决定的那一刹,厨师阿七的铁管已经重重的砸了下来,坐在他旁边的卫刀和纪涛瞪大眼睛,严芷也一度抛下了杂念,死死拽着陈云的胳膊闭眼不敢看这一幕—— “这饭没有问题!” 丘禹行闭上眼睛,心惊胆颤的尖声喊道。 话音落下之后,预期的疼痛没有袭来,周围也没有任何声音,丘禹行颤抖着睁开双目,便看到厨师阿九手中的铁管恰好停在距离他头顶仅有一厘米的地方。 自己说对了? 丘禹行望着厨师阿七怔怔地露出笑,谁知厨师阿七也弯起了眼睛——他也笑了。 紧跟着,厨师阿七还做了一个所有人,包括谢印雪在内都没有想到的举动——他摘下了脸上铁质的沉重面罩。 而面罩底下,是半张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面孔:厨师阿七的下半张脸没有鼻子,他长满利齿,像是鳄鱼一样的嘴巴占据了面孔除眼睛以下的所有部位,长满了白色脓包和疱疹的舌头耷拉在嘴巴外,滴滴答答地淌着腥臭的黏液。 这下子,众人终于明白为什么厨师们说话时声音总是格外嘶哑,否则为什么他们都要戴着那样厚重的面罩呢? 陈云睁大眼睛,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就怕多吸一口这股臭气她的舌头也会变成厨师阿七这样。 但接下来厨师阿七做的举动,却叫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喉咙,发出惊声高呼—— 阿七把手中的铁管,直直插进了丘禹行的眼眶中,并像搅拌冰淇淋那样转动翻搅,丘禹行撕心裂肺的惨叫刺得所有人耳朵生疼,可阿七却像是听不到似的“嗬嗬”怪笑,他从桌上拿起一只碗,然后把里头的米倒干净,将碗抵到铁管下方,丘禹行被搅得稀烂的脑浆,就这样顺着铁管汩汩流入了象牙白的饭碗内,满满及壁沿,乍望过去如同一碗盛满的米饭。 如此,便是所谓的《人头饭》。 高巧脸色巨变,“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我草!我草!!”吕朔和萧斯宇都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叠声骂着脏话,“这他妈是在干什么?!” 严芷和魏秋雨望着这惨烈的一幕早已呆滞得说不出话——毕竟如果不是陈云拦住了她们,或许被阿七这样折磨死去的,就会是她们了。 夏朵一却是冷冷地勾起唇角,露出个笑容。 谢印雪望着满目的血色轻抿唇瓣,神情漠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底也瞧不出喜怒哀乐等丝毫的情绪。 厨师阿七仍然对他们爱答不理,抄起装着脑浆的碗往自己嘴中倒去,舔干净头骨碗中最后一滴血后,他又直接对了铁管吸吮脑浆,像是喝瓶中酸奶般吃得满腹撑胀,末了还打了个饱嗝。 至此,谢印雪终于弄明白了,阿九告诉他那句厨师们的晚饭在子时开始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且,他们都猜错了。 游戏参与者是荤类食材没错,可他们不是自己点出菜式的荤类食材,而是厨师们饭菜的食材!饕餮宴上的荤菜所用之rou虽是真rou,但饕餮宴上出现的荤菜相对应荤类食材,会在子时后被厨师从游戏参与者身上拿走并吃掉。 所以,当“贵客们”点到了荤菜,厨师便可以大快朵颐,反之就得和游戏参与者一样,共同吃素——游戏参与者们的饕餮盛宴,也是厨师们的饕餮豪餐。 这场针对丘禹行的酷刑没有持续太久,在他的惨叫消失后,老管家就让小厮抬走了他的尸体和椅子,吃饱喝足的厨师阿七也离开了,只有原位上残余的一些血迹和白色糊状的脑块,在证明这里曾经有个人死去。 圆桌旁的众人怔怔愣愣的,迟迟无法从方才人间炼狱般恐怖情景中回过神来。 “问题……” 许久之后,卫刀才找回自己声音,他看向谢印雪,颤声问他:“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碗不对。” 谢印雪的目光锁在眼前的盛饭的碗上,屈指敲了敲碗身说:“这碗色泽呈象牙白,是人骨的颜色,且其触感、敲击的声音,也能佐证这是人骨。” “将米倒尽之后,还可见碗壁内有几道线状的裂缝纹样,而这,是颅骨骨缝。” 说着,谢印雪举起自己面前的碗,将碗内的饭粒悉数倒出后朝向众人,大家便因此瞧见谢印雪的碗碗壁内的确存在骨缝。 而他们依葫芦画瓢把自己的碗倒干净后,也同样看到了碗内的颅骨骨缝。 谢印雪目光平静,温声细语继续为众人解惑:“骨缝内有血的腥味,用以盛热饭,腥味便受热意蒸腾散出渗进饭中,你们刚才吃饭,都只吃了最顶上的一口米,可能尝不出饭中这股血腥味,但若多往下多吃些,就能吃出腥味来了。” 这是众人进入游戏后,第一次听到谢印雪说这么长的话,可是他吐出唇齿的每一个字,都叫人觉得毛骨悚然——因为游戏给了他们活命的机会,然而这机会是这样的渺小,又容易错过。 昨天饭刚被端过来还没上其他菜时,高巧就一口气干掉了小半碗饭,后面再吃菜她就撑得想吐。 而今晚大家都知道了后面还有十几道菜,为了腾出肚子,所以众人几乎都只是挑着饭尖上的米吃了一口,连高巧都没多吃,可偏偏就是因为没有多吃,他们没人尝到靠近碗壁那些米中含有的血腥味。 一碗饭掺有血腥味,就是不合格的饭。 丘禹行如果知道饭的问题所在,他就不会死,偏偏他不知道,他也没向在场唯一知道答案的谢印雪请求帮助。 戴月望着谢印雪,突然问他:“你也没多吃,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闻到了。”谢印雪回答他,“血的味道,我很熟悉、咳咳咳……” 一句话没说完,谢印雪又蹙眉捂着胸口咳喘起来,众人这才记起谢印雪似乎经常会咳出些血来,那血腥味于他而言,的确是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你既然早知道饭有腥味,那你怎么不救救他?”严芷现在开始质问谢印雪了,怜心大发的模样让人完全想象不到,明明刚才希望丘禹行点的《人头饭》是荤菜的人也是她。 “我救了。”谢印雪抬眸看了严芷一眼,神色清冷道,“我给了他向我求助的机会,是他自己不要的。” 严芷不依不饶:“那楚丽呢?” “我也尝试着救过她。”谢印雪觉得严芷的话很好笑,他反问她,“你呢?你有尝试过吗?” 严芷不说话了,因为她当时吓得根本不敢出门,跟罔提去找别人来救楚丽,唯有陈云跑出了后罩房向旁人求助。 “我们就不能互帮互助,一起活下去吗?”魏秋雨咬了咬下唇,小声嗫嚅,而这句话其实也是严芷刚才想问的。 吕朔和萧斯宇都会公布他们推测出的线索帮助大家,她们这边也有陈云在出力,再说昨晚谢印雪救楚丽的时候,也没有索取任何报酬啊。为什么到了丘禹行这里,他就要谈代价,可以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真是可笑。” 谢印雪闻言终于笑了起来,他脸色苍白如纸,刚咳出的鲜血在唇间洇出湿润的殷红,为这抹笑平添几分艳色。 众人的目光不由也凝到了他清冷精致的面容上,下一瞬,他们便瞧见青年用手撑着桌面起身,站直身体时还不稳地晃了两下,他睨望的视线在每一个人面容上逡巡,声音字字句句清晰可闻,扣问众人:“眼下坐在这里的,谁不是快死的人?” “若不是这个游戏,我们本该在昨日进入游戏前就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