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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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挽指尖颤了颤,她看着自己的掌心,小声道,“有点疼。”因为那奇毒影响,她最怕的,便是疼了。 她的声音本就偏细,这会儿稍微压低了一些,便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在这黑暗中,似是在撒娇一般。 戚无宴动作一顿,他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娇气。” 手上的动作却是无意识地收敛了一些。 ……………… 栖梧山下,几个修士御剑而来,他们抬起头,便看到四道苍老的身影如同往日一般坐在那山顶之上。 几人看着那四个老头,忍不住有些好奇,他们在这里走了也有几年了,每隔一日,都能看到这四个老者风雨无阻地坐在此处,他们几乎成了当地的一道奇特风景。 之前也有人问过,那四个老头却只眼巴巴地看着山下,也不理人。 也不知是什么毛病?! 他们如同往日一般,随口说了两句,便直接飞离了此处。 山顶之上,那四个老头看着逐渐远去的几道身影,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其中一人抖掉满头的落叶,他叹了口气,“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这再这般下去,我感觉我也要疯了!” 其余几人闻言,亦是神色黯然,他们看着这满地的落叶,往日繁华昌盛的栖梧山这会却是一片荒凉,宛若个死山,连那些居住的灵兽都没了影,偌大的山头,似乎只有他们几个存在。 随着他们的到来,这栖梧山好像也失去了生机,大长老苦笑一声,他看着头顶的天空,满眼的无奈,这千百年来,凤凰一族似是被人诅咒了一般,随着上次大战死伤无数,无数族人陨落,更为可怕的是,凤族的子嗣凋零,族内已经许久没有幼崽出世。 他们一族好像直接失去了生/育能力。 往日称霸了大半个修仙界,盛极一时的凤凰一族,却随时都有灭族的危险。 族内那些老凤凰急的不行,本就稀疏的羽毛更是大把大把得掉,愁的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他们尝试了无数的办法,最终,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族人越来越少,甚至,连他们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渐渐失去了生机,他们到哪,哪里便变成一座死城。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绝望之时,老三的儿子却突然从族外传来了消息,他在外族,与一个人类女子有了个孩子,是个漂亮的白色小凤凰!!!还是个小公主! 他寄来了许多的留影石,大里面清晰地记载着小肥啾的样貌,大长老收到的那一块里面,小肥啾生着一身漂亮的白毛,眼睛圆溜溜的,整个啾都是圆滚滚,毛绒绒的,她似是对那留影石有些好奇,小肥啾凑近了些,嫩黄色的小嘴碰了碰留影石。 似乎隔空亲了他一下一般。 大长老乐呵的不行,整日与其他人炫耀,自己那块留影石最好,那小子还是和他最亲,引得一帮老凤凰恨的咬牙切齿的,他恨不得连睡觉都抱着那块留影石! 那一瞬间,沉寂已久的凤凰一族忽的便沸腾了! 他们精心准备了无数礼物,准备迎接这个幼崽的到来! 然而最终,那个小肥啾却是忽然间便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她的气息消失在了这茫茫修仙界之中,而老三的儿子,亦是于一夜之间,魂牌碎裂,身死道消。 原本兴高采烈的凤凰一族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他们不可置信地赶往那里,几乎将整个城池都翻了个底朝天,都未能找到那个幼崽的存在。 老三情急之下更是血脉逆流,险些走火入魔,一夜之间头发便白了大半,他修养了数十年,都未能恢复曾经的状态。 若非那小肥啾的魂牌还未出事,他们觉得老三可能也要随着那小肥啾一起去了。 自从那件事之后,已有几只老凤凰受不住打击,受不了这绝望的氛围,心灰意冷之下选择陷入了漫长的沉睡之中,有的则是还不死心,四处寻找小肥啾的下落,有的则已随着时间流逝失去了生机,化作苍茫白骨永久地沉睡在这栖梧山下。 他们却是不舍得,他们怕那小肥啾有朝一日回家,看着满地的荒芜,却找不到家人。 现在整个栖梧山只剩下他们几个老不死的,孤零零地守在此处,他们怕那小肥啾回来,找不到家。 大长老拄着拐杖慢吞吞地走在前面,其余三个老凤凰睁着昏花的老眼,步履蹒跚地跟在他的身后,几人像是寻常老人一般,随便地聊着今日的天气,今天中午吃些什么,今天天气难得地好,就连这阴沉沉的栖梧山,都有了温暖的阳光落下。 三长老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他的目光落在四周,眼底闪过一丝疲惫,蓦地,他察觉到一道微弱的气息自天边传来。 昏黄的眼睛一亮。 三长老猛地看向天边,他察觉到了,是小肥啾的气息。 随即,他的呼吸微滞,他从那道气息中,察觉到了一丝无助与求救。 三张老的一紧,他手中的拐杖瞬间裂做两半。 第22章 《白虎幼崽饲养手册》。 《白虎幼崽饲养手册》。 随着那医修的到来, 陆母与陆父亦缓缓醒来,他们二人先前一直躲在那暗卫之后,那暗卫被剑阵反噬, 死了四人,他们受到的伤反倒不怎么严重, 只是被那四溢的灵力震晕了过去。 他们夫妻二人一醒, 便听陆悄悄带着哭腔道,顾南挽已经随着那陌生男修离开了寻欢宗。 二人险些气的再度晕厥过去! 陆母更是捂着胸口喘了半天的粗气, 她后知后觉到, 顾南挽那个死丫头好像真的给自己找到了一个了不得的靠山,然而现在这个靠山却被他们给得罪了。 若是提前知晓那死丫头有这般的靠山, 她又哪会那般严厉? 陆母看着坐在床前, 面色苍白的陆悄悄,只见她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虚弱地问道, “娘,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陆悄悄咬了咬唇, 眼底闪过一丝害怕,她现在体内毒素发作的越发频繁,而师傅现在也不知去了何处,不见人影, 这般下去,她几乎不敢再想。 还有那个陌生的银发男修…… 陆母见着她虚弱的模样, 心底都似是被揪了一把, 她连忙安慰道, “她再厉害又怎么样, 我是她娘, 她敢不听我的话?!别怕,娘一定让她乖乖回来!” 她敢不听,这天下之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陆母说着说着,想到先前顾南挽给她的一刀,自己亦是忍不住有些心虚,他看着坐在窗边,满脸愁容的陆父,迟疑了片刻,方才小声道,“老爷,您看现在?” 陆父闻言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他昨夜虽然没看到一切,可现在整个寻欢宗上下都在讨论昨夜之事,甚至连路过的杂役,都小声交谈着昨夜的事情,陆父越听,这心底的火气便越发的汹涌,悔恨在他的心底蔓延! 这会儿听到陆母的话,他皱了皱眉头,“以往叫你对她好点对她好点你不听,现在把她给逼走了吧!!!”陆父也忍不住埋怨道。 陆母闻言,当即竖起来眉头,“你还说我,你平时对我们几个不闻不问,现在后悔了?”陆母冷笑一声,她看着陆父,口不择言道,“你爹死前可让你好好管着她,连以后的家主之位……” 说到这里,陆母的声音骤然一顿,她连忙看向身侧,只见陆悄悄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陆母连忙捂住了嘴。 陆悄悄眼底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 现在这整个寻欢宗的弟子几乎都在谈论此事,甚至周围的居民都四处打探着昨夜的消息,昨夜晚间,无数弟子被那汹涌的灵力惊醒,潮生山上的灵泉喷发,巨树折断,闻钰仙君受伤,他们险些以为是有魔族来袭,现在满心皆是恐慌。 就连那些长老亦是满面的愁容,那闻钰仙君现在对昨夜之事闭口不言,只让他们不必担心,可现在别人都打到家门口来了,怎么可能不担心? 一时间,整个寻欢宗上下都格外的愁云惨淡。 …………………… 一夜无眠。 阳光透过窗间的间隙洋洋洒洒地落在她的面容之上,顾南挽揉了揉眼睛,掌心传来些微的疼痛,她微微睁开眼,便看到了一道陌生的屋顶,她的意识有片刻的模糊,须臾,她才反应过来。 现在她还在戚无宴的房间之中。 昨夜,她被戚无宴带着离开了寻欢宗,离开了那个窒息的地方。 顾南挽瞬间睁大了眼睛,她猛地坐起身,目光扫过房间之中,随即,她松了口气,现在戚无宴并不在房中…… 宽大的黑袍自她的胸前滑落,浅浅的冷香涌入鼻翼,顾南挽的目光在那黑袍之上停留了片刻,昨夜那些事情涌入她的脑海之中。 她有些后怕地摸了摸有些僵硬的面容,她没死,戚无宴虽然短暂地发了疯,却也没有杀她。 她赌赢了。 顾南挽将那黑袍放在了一旁,她走到窗前,便见房外亦是一片凄凉,整个院中只有一张石桌与几个石凳,顾南挽看着便有些牙疼,院外隐隐传来了小贩的叫卖声,正当她略微有些出神之际,只听一道声音闷声闷气地从她身侧传来,顾南挽抬起头,便见一个足有两米之高的男修从院后走来。 他的身形极为健壮,看起来宛若铁塔一般,几乎瞬间便将顾南挽面前的光遮的严严实实。 顾南挽忍不住退后了一步,沉四看了她一眼,声如洪钟道,“顾姑娘,过来把这个药喝了!” 顾南挽看了那黑乎乎的药汁一眼,她的眸色闪了闪,佯装不经意地问道,“这是什么药啊?” “还能是啥?当然是解毒的,你那么多毒草吃下去,也不怕把自己毒死。”沉四看了眼顾南挽,见她面色如常,推了推手中的药,“快趁热喝了,等会凉了更难喝。” 顾南挽闻言,她接过那药碗,那碗在沉四手中看起来还有些小巧,顾南挽接过手,却发现那碗险些比她的头还大,更像是个盆,里面盛满了黑乎乎的药汁,她屏住呼吸喝了一口,一股浓郁的苦味瞬间涌入她的喉中,顾南挽当即险些吐出来。 然而,想到体内的那些毒,顾南挽捧起药碗,拧着鼻子又连喝了几大口。 沉四看着那比她头还大的碗,沉默了片刻,他后知后觉地认识到,面前这个顾南挽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而不是像沉参他们那样的糙老爷们。 昨夜沉参方才叮嘱他,戚无宴活了这么多年,难得铁树开花,找了这么个小姑娘,哪怕他嘴上说着不死就行,他们还得小心照顾着,尤其是他,他说话注意点,切勿得罪了她。 沉四皱了皱眉头,难得地有些心虚,他看着顾南挽勉强地喝完了一层药汁,目光在简陋的房内停留了片刻,他努力放轻了声音,学着沉二平日里说话的模样小声道,“主人今日外出有事,刚好我也没什么事,你若是有什么想买的都可以让我去,或者你自己想买也可以,我陪你去。” 那声音就像是被掐着嗓子的大公鸡。 顾南挽有些诧异,她猜测他口中的主人便是戚无宴,她迟疑了片刻,方才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顾南挽随着沉四离开了小院,她这才发现,这小院处在闹市之中,甚至,还是寻欢宗周围的城镇,怪不得,昨夜戚无宴能来的那么及时。 顾南挽同沉四进入了集市,二人相貌一个极美,一个却是极丑,一眼望去,说不出的打眼,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即面色有些奇特。 顾南挽察觉到那些人稀奇的目光,默默地离沉四远了一些,她买了些被褥衣物,便又同沉四赶回了小院。 这一日过的极快,顾南挽回来之后,便见沉四领着沉参几人迅速地收拾着房间,全程,只让她乖乖在旁边坐着。 顾南挽难得这般清闲,她便坐在一旁,抓紧时间闭目修炼,却觉困意缓缓袭来,顾南挽打了个哈欠,她这些日子,似乎格外的嗜睡,也格外的容易疲惫。 顾南挽只修炼了半个时辰,便有些困的睁不开眼,她只草草吃了几口饭食,便又爬回了被褥之中。 ………… 夜色渐浓,街道上仍是一片灯火通明,一些寻欢宗弟子溜下山来,四处搜寻着顺眼的目标,这小院之中却是逐渐安静了下来。 半晌,一道高大的神色黑影于黑暗之中,悄无声息地走入了房间,他的身上还带着未散去的香气,一到夜间,这街道之上几乎皆是寻欢宗修士身上的香粉味,浓郁的几乎令人窒息。 他有些嫌弃地褪去身上的长袍,随手捏了个净身诀。 清冷的月光落于他的银发之间,他方要坐在床榻之上,却陡然发现,那床榻之上鼓起来一个小包,平缓的呼吸自那被子中传来。 他今日刻意将这小姑娘抛之脑后。 戚无宴神色凉凉地揭开被子,便看到了一张憋的通红的小脸,许是在被中蒙的太久,她的额头有些许的汗珠,乌黑的发丝黏在她雪白的颊边,唇色殷红,一股浅浅的香味落于他的鼻尖。 是与街道之上不同的香味。 她的身上似乎一直有着浅浅的清香,尤其是在她动/情之时,随着晶莹的汗珠滴落,那若有似无的香味无端地有些令人失控,生出无数阴暗的念头来。 似是察觉到了冷意,顾南挽缩了缩脖子,像个小虎崽似的,寻着热意钻向了被褥之中。 戚无宴微微抬眸,却发现原本简陋的房间现在已经变了个模样,床上铺着新买的被褥,桌上多了束嫩白的花,甚至他的脚边,也多了一双巴掌大的绣鞋。 绯色的长裙挂在床侧,随着夜风缓缓摇曳。 戚无宴面无表情地看向那落在床榻之前的绣鞋,他的目光微转,便看到一只雪白的小脚自那被褥中探了出来,那脚不过巴掌大小,脚尖粉/嫩。 戚无宴眸色暗了暗,他神色凉凉地移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