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没来由地,我好想念哥。

    一日一日地疏远,心也渐渐死了。

    冷漠,成了我的代名词。

    大家都以为,我太想念程凯翔了。

    没有一个人知道,严语凝,才是压垮我最后一根稻草的人。

    今日的早晨,我起得特别早。早早出了门,骑着机车绕到了郊区的杂货店。挑了一把水果刀,我走向坐在椅子上打呵欠的阿婆。

    「小朋友啊,你买刀做什么?」阿婆用一口台湾国语问道。

    「家里刀子钝了,我mama叫我出来买。」我笑得乖巧。

    「安吶喔。好啦,小心拿好,不要拿出来玩吶,刀子很危险。」

    「好。」

    离开了杂货店,我忍不住笑意,果然杂货店的阿婆就是比较好骗呢。

    要是她知道我真正的用途,会做何感想呢?呵,肯定悔不当初。

    把刀塞进书包深处,我朝阿婆笑了一下。

    「掰掰。」车身随着疾风扬长而去。

    在学校附近的巷口停好机车,我若无其事地走进校门。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呢……

    至少,最后一刻要活得开心。

    「嗨。」扬起嘴角,我自认我笑得很灿烂。

    「程、程若雨?你笑了!」

    「太好了,你终于走出来了。」

    「程程回来了。」

    一群女孩又惊又喜,抱着我几乎快流下感动的泪。

    罗燕琳不知何时飘来的我身旁,往脖子一勾,「呦,你嗑药啊?」

    我挑眉,「事情总会过去。」

    「原来你还知道这道理。」她白了眼,逕自离去。

    真希望她别看出什么端倪呢。

    视线转回女孩们身上,我继续跟她们打打闹闹,嚐嚐这久违的快乐。

    只是,控制不住的馀光,依然定格在严语凝身上,逃也逃不开。

    是不是,该好好说再见?还是不告而别,让她记得我一辈子?

    一整个中午,罗燕琳不知道跑哪去了。本来想好好跟她说声谢谢的,但看样子是没机会了。希望,还有下辈子能还掉这份友情债,我亏欠得太多了。

    睁开一隻眼往左前方瞄去,半掩住的睡顏,肤质初识般那样吹弹可破,令人为之倾心。太过美好的事物,凡人终究只能擦身而过吧。严语凝,我离开后你会想念我吗?

    「我总觉得你怪怪的。」

    罗燕琳驀地站在我面前,双手插腰,眼神凌厉得可怕。

    我失笑,「我怎么了吗?」

    「昨天还鬱鬱寡欢,一夜之间你竟然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说,能不怀疑吗?」

    「人总是要学会看开啊。」莞尔,「迟早有一天得离开悲痛的生活。」

    「你真的是程若雨吗?」伸手就是往脸上狠狠的揉捏,「不是假的啊。」

    「很痛欸,走开啦。」我一笑爽朗无顾忌!

    「哼,要是让我知道你瞒着我什么,小心你怎么死也不知道!」

    「我瞒的住你吗?」我摆手。

    过关了,也说不定。

    分开是必然,我却越来越爱你。

    无法自拔,在爱情的深渊。

    不能留恋,却无法忘记……

    我、之于你。

    鐘一响,我走向了久违的她。

    「严语凝。」

    「怎么了?」

    「不……没事,再见。」至少这两字,要好好说。

    她迟疑了一会,手一甩放下了书包。「教我数学。」

    「什么?」

    「刚刚上课听不太懂。」她抽出了两本厚重的数学讲义,蹦一声放在桌上。

    「可是……我──」

    「你等等要做什么吗?」

    「不,没有。」我扶住额。算了,夕阳伴我最后一刻……也是可啦。

    「谢谢你啦。」她笑得如初,傻气横溢。

    心,轻颤。

    「你看这个。」她指着讲义里的题目。

    「这题就是……」

    光影穿透过嫩叶,在无人的空位上洒落一地破碎。清风越过窗拂上脸庞,发丝轻轻起舞,情不自禁地,欲抚。望着她认真苦思的模样,心中泛起了笑意。情愫荡漾,一顰一笑皆是曖昧繾綣。

    闔上书,她豪气地伸了个懒腰。注意到我炙热的目光,正面逼近,「干嘛一直看我?」娇瞪。

    「我在看题目好不好。」因为你很美。

    「少来了,我的脸上有题目吗?」

    「没有,只有答案。」

    「答案?」

    「你就是我的答案。」我灿笑。

    「少噁心。」严语凝拨乱我的瀏海,起身,「我泡个东西给你喝,当做谢礼。」

    「这么好?」我挑眉。

    她盯着包装,「香港老家寄来的,挺好喝的咖啡。」

    「你泡的我就喝。」

    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严语凝拿着保温杯走出教室。

    剩下我一个人,脑袋陷入沉思。

    要是我死了,大家的会是什么呢?但我最想知道的,果然还是严语凝的想法啊……一阵苦涩涌出,我无奈地笑。

    「你在发什么呆?」一杯香气四溢的咖啡出现在眼前,我端起啜饮了一口,「好喝欸。」我惊叹,仰头便一乾而尽。

    「当然啊,老家来的都是好货。」严语凝昂起下巴,颇是得意。

    「是、是。」托起腮帮子,我嘟嚷,「不知不觉间,教室里只剩下我们呢。」

    「你要回家了吗?」

    「我们──」一阵凉意窜出,咖啡利尿啊!我黑了脸,「你先走,我想去尿尿。」

    「好吧。」严语凝谅解地笑了笑,「掰掰。」

    方便过后,全身很是畅快。踏着轻盈的脚步回到教室,果然空无一人,蛋抚着嘴角旁的留香,心里就有些飘飘然。

    「我像是要自杀的人吗?」忍不住对自己调侃,也许心情也会回光返照。

    扫过空无一人的教室,脑中泛起各个熟面孔,倏地,再度消逝。

    闭上眼,不让泪有机会落下,我低语,「再见。希望,菀馨姐能早日离开过去的伤痛。还有罗燕琳,谢谢你,真的帮助了我很多。严语凝,这辈子的债,下辈子偿还;下一次,我不会再错过你了,你也一定要让我找的到喔……」

    出了校门,走进暗巷,跨上机车。回了神,竟不知道自己何时来到这里。

    扬起嘴角苦笑,心转为坚定。

    这一次,我不能留恋。

    橙橙霞光依旧夺人眼目,只是,再也看不到了。

    荒烟漫草中,隐约看的见单薄的人影坐卧在隐密草丛,轻声叹气。

    就让我,静静地走过这尘世。

    从书包里摸出了一把──钥匙?

    等等,喂!我的刀咧?这钥匙是谁的?

    翻遍书包也净空了机车置物箱,就是──

    什么也没有!

    我僵着脸,低头端倪这来路不明的钥匙,总觉得似曾相识。

    钥匙?严语凝?某种恶趣笑容从脑袋一闪而过。

    我想我知道了些什么……

    这把钥匙是严语凝的房间钥匙!』